绯刃是被饿醒的。
他睁开眼睛时,世界正处于一片淡蓝色的柔光之中。正午时分恒星强烈的光顺着唯一没有水的那面透明玻璃幕墙洒进卧室,变得柔和清凉。
外头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明亮的金色,远处的建筑有些许模糊。绯刃扭头望了一会儿,很快意识到今天是个强照射日。赫尔威提就是这样,有时候因为大气变化,大气层对恒星光的阻挡会剧烈减弱,强烈的紫外线直接落到这颗星球上,会带来高温,强光,还有其他的麻烦。
但现在所有那些麻烦都被一块玻璃幕墙隔开了。没有高温,也没有刺得人眼睛流泪的强光。他呼吸着洁净的空气,却像是被包裹在清澈的流水之中。
整栋房子里静悄悄的。除了他轻微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绯刃挣扎着爬起来。伤处的疼痛在这样的动作下立刻尖锐。他皱了皱眉,没有发出声音。相比于从前同样程度的受伤所带来的疼痛,这次已经好得多了。是这次的镇痛药比较有效么?又或者是自己的身体已经习惯了伤痛,变得比从前更能忍耐了?又或者情况更糟,他快要死了?因为有时候快要死掉的人也会对痛苦变得钝感。
绯刃抬起手臂,小心地活动了一下,把最后这个念头否定了。虽然疼痛,但他的身体并不沉重,甚至有几分轻快。
脑筋不好的赞助人先生显然除了换衣服和上药,什么都没有对他做。意识到这点让绯刃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他起身离开了卧室。
原子钟显示他至少睡了二十几个标准时,这也挺稀罕的。他已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样酣眠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这是绯刃第二次来这里了。肖的房子相当干净整洁,比上一次还要整洁,甚至完全称得上缺少活人的气息。不过当绯刃打开保鲜柜时,这个想法立刻有了改观。
他这辈子也没见过塞得这么满的保鲜柜。柜子的主人大概不是有囤积癖就是危机生存狂热份子。他有几分好奇地拿起了最外面的一盒见都没有见过的自然食品,很确定这玩意儿会在十个标准日之后坏掉。显而易见,此间的主人根本不可能短期内消耗掉这么多珍贵的食物。
真是奢侈。绯刃心痛地想。
他把那盒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放了回去,没有再碰其他的东西。肖大概不会介意他吃个苹果或者橙子之类的。但他还是不想堂而皇之地吃对方冰箱里的高级货,最后只是在角落里拿了一罐营养剂。
那罐营养剂肯定也贵得要命,绯刃在包装上看见了天然食品的标识,这意味着它不是分解厂里生产出来的那种东西,只是把天然食品深加工了一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才是真正的食物。
他想要合上保鲜柜的大门,目光却无意间扫过最底层的某个盒子,停住了。
透明盒子里是几颗挤在一起漂浮的大脑。
绯刃弯下腰仔细看了看,上面有标签,那是一盒新鲜的猪脑。
口味挺特别的嘛。他笑了一下,起身把保鲜柜的大门合上了。
他没有在房子里乱转,而是找了个客厅靠窗的角落坐下来,一边喝着那罐营养剂,一边翻看起终端上的留言信息。大部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几个兼职打工的地方有工作通知,其中一个老板以工作态度太差为由开除了他。
绯刃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大概是三十几个标准日之前的事了。他顶着一身伤从角斗场回来,接了个夜班运货的工作通知。上运输飞艇前,那个小货运公司的老板趁着没别人在,摸了他的屁股,说不介意他身上的血,愿意屈尊给他受伤的漂亮臀大肌上点药。他把老板一脚踹下飞艇,钻进了驾驶间。
Alpha聚堆的地方常有这种事。绯刃根本没怎么在意。看在钱的份上,受点骚扰又没什么大不了。反正那些人在他身上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在赫尔威提,alpha扎堆的工作大部分时候总是比beta或者omega扎堆的工作时薪要高。所以绯刃选择的工作都是这一类的:维修,货运。他是特别行动队的战士出身,对交通工具和机械设备都很熟悉,干些危险的体力劳动算是专业对口。
没想到这家货运公司的老板心眼儿这般小。大概是怕当场开除绯刃会被打,所以那会儿结算日薪时瘸着腿什么都不敢说。最近大概是看绯刃好久不过去接工单,才暗戳戳地发了这个通知。大概也是猜到了绯刃最近陷入了某种状况,没有心思搭理他。约尔纳城有规定,只要三个标准日内不向劳动管理部门申诉,开除通知就是有效的。
绯刃啧了一声。把那条信息划了过去。
他继续翻看那些信息。唯一一条有些麻烦的,是珍质问他这几天到底又跑去哪里了,为什么菲比总是无法接通他的影像通讯,并表示再这样下去,她非得到绯刃家里逮人了。绯刃赶忙回复了这条信息,说自己一切都好。
没想到信息刚刚发送过去,那边就立刻传来了通讯请求。
绯刃感觉自己浑身的伤加起来都没有面对通讯时的脑壳痛。他迟疑着接通了通讯,全息屏那边的珍在看见他之后,看上去离咆哮只有一根头发丝那么远。
绯刃只好谎称自己在机械设备维修时不小心动台阶上摔下来了。这是个好理由,因为谁都知道那种黑心工坊喜欢让人在深夜加班。出点儿意外再正常不过了。
珍仍然很担心,一个劲儿催他去医院,理由是绯刃独自生活,眼下没办法好好照顾自己。绯刃只好声称自己在某个新认识的朋友家里。
一个谎话需要一千个谎话来圆。无数的谎话讲到最后,珍不知怎么认定绯刃交了男友。她已经很久没对绯刃有过好脸色了,这一次却难得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大概是以为好友终于要去过一种正常的生活了。
绯刃关掉通讯时难得捂住了脸,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没有见到菲比,菲比在治疗舱里睡着。不过就算菲比醒着,绯刃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见她。她会担心。她还那么小,小小的心中不该承受那么多的担心。
营养剂罐子已经空了。他伸手向后,试图把它丢进垃圾桶,却不小心碰到了五斗橱上的某个开关。
最下面一层的抽屉打开了。
绯刃扫了一眼,全是各种昂贵的应急药品,从神经营养剂到镇痛药。他在最上面看到了一盒alpha专用的抑制剂,全新的,没有开封。
肖呼吸紊乱着靠近的样子不知为什么突然浮上了心头,还有他舔吻自己颈上伤口时那特别的触感。
热度从后颈腺体的位置升起,向四肢百骸蔓延。一直试图侵袭他的发情期终于彻底到来了。他的呼吸开始急促,皮肤变得焦渴。
想要被拥抱,被亲吻……想要紧贴着那些冰凉柔软的东西。
记忆涌上来,痛苦的,麻木的,它们取悦他,也刺痛他。最后那些最近的,最纯粹欢愉的部分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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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高热的混沌里看到了肖的眼睛。
不再是平和的。那是雄性的眼睛,充满渴望,充满占有。
绯刃呻吟了一声,本能地爬向了墙壁与玻璃间的角落。
汐冥回来的时候,房子里静悄悄的,所有的照明系统都关着。他匆匆换好衣服,给自己做了消毒,然后才无声而迅速地靠近卧室。
然而母体不在床上。
空荡荡的房间让汐冥感到全身一坠。他在寂静的房间里来回寻找,渐渐焦急起来。
不在。不在卧室,不在客厅,不在工作间,不在储藏室,不在露台……
母体不见了!
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门口的靴子还在,各个生物检测仪上都没有记录——母体没有离开房子。
可是……
他深呼吸了几次,慢慢冷静下来。森罗敏锐的感官在寂静里延伸。他听到了一丝极轻极轻的呼吸。
汐冥猛然回头,看见客厅窗边的窗帘缝隙里,一双绯红色的眼睛正无声无息地望着自己。
他喃喃道:“诺拉……”
“我不叫那个名字。”母体声音沙哑。
汐冥快步走过去,在他面前半跪下来。母体用窗帘把自己裹得很紧,像一只从黑暗的缝隙里露出眼睛的蚌。
”你怎么了。”汐冥开口,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同样是哑的。真奇怪,人类的身体似乎在情感波动时总会出现一点小状况。
“该问你。”母体道:“你刚刚为什么像天塌了一样……”
汐冥扑上去,紧紧抱住了他。
包裹着母体的窗帘散开了,强烈的omega信息素铺天盖地,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汐冥的呼吸一下子就乱了。他已经无暇思考为什么母体能把自己的气息隐藏到森罗一时都无法识别的程度。卵在腹中不停颤动,他只想抱住对方,完成□□。
“啊……完蛋了。”他听见母体慵懒的声音:“现在是两个人在发情了。”
下一秒,他感到自己被母体支撑着站了起来。
“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严重。”在被omega放到床上时,汐冥听见了对方不解的声音。
他伸手抱住对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本能:“我可以吻你么?”
“你真是好麻烦啊……”母体抱怨道,说完主动吻了上来。
沉迷只有一瞬,汐冥便惊醒了。他尝到了血的味道。母体的口腔里全是伤:“你的嘴里……”
“自己咬的,不然不清醒……”
“你不能这样伤害自己。”汐冥努力克制着后退:“我去拿药……”
“你就是药啊。”母体拉住了他。
“我不是。”汐冥喘息着后退:“我也不能现在这样对你,你还有伤……”
“你要是现在走开,我会伤得更重。”母体的眼神变得有些涣散了,声音低哑如同呻吟:“你叫汐冥是吧……汐冥,快点儿……别给我后悔的机会……”
名字好像某种咒语,汐冥无法自控地再度俯身,绝望地吻他:“对不起,可是现在真的不能……我……我……你是我的全部,我不能这样伤害你……”
“你甚至都不知道我叫什么……”他在混乱的呼吸间听到了一声轻笑。
汐冥竭力停下动作:“那你愿意告诉我么……”
“绯刃。”omega再度吻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