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珣猛然掀开帐幕,大步而出,遥遥看到水蝶兰坐在溪边,便重重地哼了一声,气冲冲地走了过去。
水蝶兰闻声回头,见他神情,为之展颜一笑,然后她就看到了李珣手上拿的两样东西,双眸一下子亮了起来。
“喏,《血神子》残篇,云雾石!
将两样宝贝在水蝶兰眼前一晃,不出他所料,水蝶兰眸中精光一闪,脸上笑容不变,却伸手便夺。
“慢着!
他斥喝一声,音如雷鸣,但对水蝶兰来说,这没有丝毫作用。他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喝声之前,鬼鸦剑在鞘中锵然鸣响,而水蝶兰手掌伸出时,乌黑的剑刃也出鞘半尺,横在身前。
手与剑相隔仅有数分距离,雪白的肌肤与乌黑的剑刃形成鲜明的对比,无论是水蝶兰又或是李珣,眸光中都是寒光凛冽,气氛渐渐地紧绷起来。
“怎么,要出尔反尔?
“哪里,比不上水仙子这‘难得胡涂’。李珣露齿一笑,雪白的牙齿亦显得锋利尖锐。
“刚刚我讯问时,水仙子应该也听到了,哈,好一个大宝藏,我这才知道咱们一本正经讨论分配的东西,恐怕是很难切割了……水蝶兰,你很好!
“切割?哦,你是说……雾隐轩?
听到水蝶兰口中吐出这三个字,李珣哈哈一笑,眸光中却殊无半点儿暖意:“是啊,雾隐轩,好地方啊!哼,你瞒得我好苦!这是我预先知晓,若我不知,待到了地头上,水仙子又准备如何算计于我?
“这个……水蝶兰似是窒了一下,但在李珣咄咄逼人的压力下,她忽又微露笑靥:“既然是要算计你,现在怎么能说出来?
这回答妙得很!这下一窒的就变成了李珣。面对水蝶兰出奇坦白的言辞,他发现自己再拐弯抹角也没什么意思,嘿然冷笑中,他道:“既然如此,我们的合作何必再进行下去?
“怎么不能?水蝶兰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浅浅一笑:“你忘了吗?
忘了什么?李珣还没回神,便见她耸肩道:“别忘了,你可有把柄在我手里呢!
顿了顿,她扳着手指逐一数了下去:“你看,你的小相好,这是天行健宗;冥将,就是冥王宗;奼阴,当然就是极乐宗了。如果还不够的话,嗯,把贺参栽在你头上,效果更好些?
“啧,看啊,东南林海现在的四大宗门,你全都得罪了,你怎么办呢?逃走吗?大概你跑不过我;或者藏起来?那,我就为他们当一个小探
子好了,看看能不能嗅出你的味道……咦?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李珣此时可说是眼界大开!
这辈子,他碰过不少的高手,也曾与阴散人、冥火阎罗这样心机深沉的人物交往过,自认为属于见多识广一流。
但他却从来没见过像水蝶兰这样,身分地位非同凡响,修为又深不可测,却没有哪怕是一点儿高手风度的人物!
她的言辞非常坦白,这和林无忧那小妖精有点儿像。可是,林无忧借着天真无邪的外壳,隐藏表相之下的层层阴谋。而水蝶兰,却是借着坦白,尽情地挥发其对他那刻在骨子里的轻蔑!
虽然将她说的话装饰一下,意思也不会变,甚至效果更强一些,但李珣怀疑,她是不是刻意这样,想用这样的言辞,冲垮他的忍耐限度,再从自己失控的丑态中,获得乐趣。
好,好得很!
李珣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脸上更是青了又红,红了又白,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冲上去与人拼命的架式。然而,在他心里,一声又一声森森的冷笑,回荡往复。
这可是你自己寻死,怪不得别人!
水蝶兰现在非常开心。她用昂扬至乎期待的眼神,看着对面百鬼的脸上神情变化。
看得出来,因为她直截了当的话,百鬼有些发晕,他抿起了嘴,这样,可以暂时让他微有些哆嗦的嘴唇安静下来。
不管怎么说,百鬼这小子还是很精明的,一阵狂怒之后,他竟然能强压下怒火,一语道中关键:“封禁!你别忘了,还有封禁,没有我,你怎么去‘独吞’那修道人梦寐以求的仙府洞天?”
“这是个聪明人的说法!”水蝶兰很满意这样的回答,她点了点头,微笑着在对方的伤口上再洒了一把盐:“所以,在你打开封禁之前,我会尽量不让你死的!”
百鬼无言,但眼中的凶光,却是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水蝶兰则以一贯的微笑相对。她并不在乎百鬼心中在想什么,因为她有绝对的实力将这个内心深处桀骛不驯的男子,永远地压制下来。
就像一次又一次地折断幼鹰的翅膀,让它记着自己的主人那样!
看到百鬼烦躁、怨毒的眼神,水蝶兰充满了得到新玩具的快感,心情亦是大佳。她感到,现在与百鬼之间的这场戏,好像已要到**了。
只是,这个心中颇有丘壑的男子,会有什么手段来做最后的挣扎呢?
那可是直接关系到他的结局,而这其中的乐趣,比她原先所期待的宝物,也不遑
多让,所以,她无比兴奋地期待着。
当然,在此之前,为了不让事态不可收拾,她还是要给些甜枣才是。所以,她像是从来没有说过刚刚那些话一般,轻巧地转移了话题。
“好像,你对古音很感兴趣?
看得出来,百鬼明显一怔,接着,神情便警觉起来,偏偏又故作漫不经心地道:“猎奇而已……
“可是你对妙化四神曲,倒是熟悉得很!想到她刚刚听到的种种声息,再联想到昨日初见面时,李珣对她的仇恨表情,水蝶兰越发觉得这是个好话题。
她看着百鬼的神情,忽地恍然道:“看来你知道那个血吻的下落了!
此话一出,她便知道自己的判断失误,百鬼脸上的惊讶,绝不可能是装出来的。但她也看得出,百鬼对这件事很是上心:“你是说‘猫儿’?与古音有关?
“啊,你不知道吗?水蝶兰微笑了起来:“我可以告诉你这消息,不过,我很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够继续下去……
看到百鬼脸上的不屑,她又不慌不忙地补充道:“当然,还有宝藏的分配,你难道会认为,十余代‘雾隐轩’之主,没有一些上好的收藏?
百鬼又是一怔,虽说仍维持着面部的冷淡,但他显然已经动心了。
事实就是这样,以他一人之力,绝无可能在众强环伺之下,夺取这几近无价的“宝贝,而与水蝶兰的合作,则是在危险中,最有可能取得成果的选择,以纯粹理智的目光来看,这是绝配!
现在唯一阻碍他的,就是刚刚被水蝶兰挫伤的自尊。
作为始作俑者,水蝶兰自然非常清楚,所以,她微微一笑,用一贯的坦白说道:“合作,只是有可能得利;不合作,你什么也得不了!想一想,也许,我只要‘雾隐轩’就满足了呢?这样吧,得了宝藏,我要雾隐轩,及其中藏宝的一半,其余归你!
百鬼迟疑了一下,咬牙道:“雾隐轩归你,宝藏归我!
“你六我四!
“二八!
“也罢,成交!
水蝶兰笑吟吟地伸出手去,要立誓为证。百鬼也不伸手,只是冷笑。
水蝶兰的见状也不尴尬,只是将手掌放平道:“愣什么啊,云雾石归你保管可以,《血神子》给我!
百鬼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将那本绢册拍在她手中,“啪的一声响,倒是清脆得很。
水蝶兰这才满意地道:“这样,我们走吧,顺便,我把那
只血吻的事情告诉你!哎?你不觉得漏了什么事情?”
百鬼皱了皱眉待看到水蝶兰目光所指才恍然道:“奼阴啊就这样吧她应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你就这么相信你的手段?”水蝶兰眸光在粉红帐上一扫而过她觉得一提到奼阴百鬼刚刚被打压到底的心情忽地复苏了不少。
出于某种恶趣味她想再将百鬼的气焰打下去:“奼阴可不是你那个小相好儿你能让她服服贴贴地帮你办事?”
她的音量比寻常时要高一些。百鬼却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嘿然冷笑道:“聪明人就不会做蠢事擅自行动得宝而复失是一宗;委身投敌泄漏机密又是一宗。
“还有刚刚与她切磋她还背了几段法诀与我相当有用哈这又是一宗!我饶她性命又给她机会抹消这三宗罪过她怎么也要有点儿感恩之心吧何必与我为难呢?”
他同样没有压低音量显示出他强大的自信。水蝶兰自然感觉到了啧啧两声也就不再说话。
以她的眼神自是看出来了李珣入帐前其实是杀机满溢但出帐后虽然神智清醒但却杀意全消。
其中玄妙之处委实难以言传。
所谓美人乡是英雄冢用在此处固然有些牵强但水蝶兰仍然要暗赞一声:“水就下以全身这极乐宗的媚术已几近乎道了!”
当然她不会将观察所得告诉百鬼。除了不愿多事以外她也觉得百鬼所说未必没有道理。退一万步讲便是奼阴真在算计又如何?能给百鬼这小子找点儿麻烦她也乐见其成啊。
至于会不会将她也波及进去这个却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在两人远去数十里外后一个雄壮的身影跨空而出现身在溪边。他低头看着谷中的斑斑血迹赤红的眼眸中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随后他大步走到一具死尸身边手指轻勾一点已经干凝的血液落在指尖上却又在瞬间之后再度化成鲜红的液滴。
他将这滴血液点在了自己的胸口
转眼间他一身漆黑如墨的长袍变成如血般颜色。
拂下碍事的风帽露出粗豪的面孔他的眼眸在谷中各帐篷间一扫血光暴闪旋又收敛干净。下一刻冲天飞起转眼间不见了踪迹。
便在这人影闪掠不见之
后不久,粉红帐口微掀,奼阴**着身子走了出来,她先是细细检视五名男弟子的致命伤处,良久方吁出一口长气。
“还好,没用什么独门的手法,省了毁尸灭迹的麻烦!只是,这赃要栽谁身上才好?
她一边思忖着一连串通玄界以采补嗜杀闻名的邪魔名号,一边揽起四名昏迷中的女弟子,送入帐中。下一刻,帐中便响起声声**,只是很快的,**声就变成了死难者绝望的悲号。
在渐渐昏暗下去的天色中滑翔,脚下便是无边无际的林海,即使天色灰暗,但下方那宽广无边的深绿,依然使人惊心动魄。李珣眯起眼睛,深色的道袍微微鼓胀,像张开的蝙蝠翅膀,无声无息地拍动。
身边,水蝶兰没有任何动作,身体便如同浮空的精灵,驾御着夜风,也似乎和整个夜色融为一体。
两人的修为高下从这里便可看出些端倪。
李珣虽已摆脱“御器的限制,可以以肉身驾御天地元气,蹑空御虚,但还有些生涩,元气流动有迹可寻。而水蝶兰早已将驾御元气视为呼吸般自然。开口说话时,也是气滚如珠,没有半分窒碍。
“当年,古音以一枚‘琅琊古玉’及一颗‘造化金丹’,向‘魅魔宗’、‘百兽宗’提出要一只成精血吻的意向,只是条件太过苛刻,两宗均无法达到,只好向通玄界提出悬红。
魅魔宗以吸摄妖灵血气闻名于世,百兽宗则以豢养各种妖兽灵怪为战力。他们大概是此界最精通捕捉、豢养妖怪、灵兽的宗门了。
这二宗无法达到的标准,可想而知,是多么的苛刻。
偏偏“猫儿曾是血散人看中的宝贝,且又吞下了一条“赤兵鬼链,想来即使是在同类之中,也是不同凡响,也正因为这样,才遭了灾。
水蝶兰当然明白李珣的心思,只是看着李珣颇难看的的脸色,她仍坦然道:“我适逢其会,见你那宠物还算合适,便拿过去试试。是由古音亲自验收,我问了一句,她说是礼物,后来我听说,那是玉散人纳栖霞入房时,古音送给栖霞女儿的。
李珣皱起了眉头,依稀间他记得,好像在哪一次,林无忧对他说起过这“礼物的事,但具体的内容却忘记了。而且这几十年,他和林无忧见面的次数也不少,却是从来没见过“猫儿的踪影啊!
此外,李珣倒觉得水蝶兰对妖风的称呼倒很别致,一般来说,通玄界中人,要么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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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气地直称“妖风,要么便是客客气气地称她为“栖霞元君或“元君。
最多像林阁那样,叫她“风凰儿”。
水蝶兰的称呼显然不属于任何一类。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倒是提起魅魔宗,他想起在妖雷古刹旁边的大湖上,两个死去的冥将所说的话。
“魅魔宗……看萧重子的反应,似乎有些联系。对了,刚刚奼阴也说过,罗老妖还赠给**妃子一个‘盘心锁扣’来着。”
杂七杂八的东西想了一串,李珣脑子里也有些乱了,他摇了摇道:“什么魅魔宗,百兽宗就先算了,嘿,再说,现在还有百兽宗吗?”
是啊,眼下通玄界,是再没有百兽宗的名号了。
二十年前,这个以驯养灵兽出名的宗门,因杀了几个散修,惹怒了散修盟会,又因宗主狮驼王嘴上不积德,说了几旬“散修盟会是个屁”、“爆妖风那小娼妇”之类的话,一夜之间,上万散修妖魔,在妖风、鲲鹏老妖等五位执议的带领下,围攻“玄灵洞”,硬生生将百兽宗宗门轰成废墟!百兽宗宗门护法灵兽死伤十之**,宗门法器毁于一旦。
这是通玄界历史上,少有的宗门灭绝惨案,也因此受到了通玄界所有宗门的一致讨伐。
只是,百兽宗理亏在先,散修盟会也没有真干出灭人满门的事儿来。诸宗门不可能过分紧逼,最终只能是不了了之。即便如此,其余波也震荡了十余年之久,成为这六七十年里,影响最大的事件。
此役之后,散修盟会已一跃成为通玄界最强势的“势力”,只是没有宗门法统,不足以设祖称宗罢了。
李珣心中颇有感怀,但很快,他脸上便是一僵。
百兽宗、魅魔宗、天行健宗、极乐宗、冥王宗……这些个看起来不相统属的宗门,固然正邪有别,可是,他们中间却好像有一股极隐密联系,若隐若现。
现在冥王宗、天行健宗、极乐宗先后抵达,魅魔宗则若隐若现,各宗精英齐聚东南林海。现在看来,林无忧那“一月之约”……
刚想出点儿头绪,旁边水蝶兰嗔了一声:“喂,小心点儿!”
李珣闻言警觉,只是稍落后水蝶兰一步,身形如蝙蝠般抹过虚空,钻入了无边林海之中,恰好避过了一道修士警戒的气机。
古刹废墟已近在眼前,不过,要想到里面破解禁制,恐怕已非易事。各宗门追捕萧重子,忙活了一天,一无所获,此时都集结在这废墟周围。
天行健宗延续了正道宗门一贯的作风,光明正大地在古刹废墟上驻留下来,以之将自己放在了明处。朱勾宗习惯性地
隐入了黑暗的角落,而已成为散兵游勇的元难和宋元敕,咬牙切齿地在周围潜伏。
这些李珣两人虽未目见,但微妙的气机反应却是瞒不了人。
他们三方彼此牵制,又恰在不同的层面互有补充,无意间在废墟周围布下了一个密密的大网,要想无声无息地闯进去,恐怕连水蝶兰都未必能成!
水蝶兰眼神如烛火幽光,在黑暗中忽闪忽灭。
李珣知道,这是她在以某种秘法,探查周围的环境。不过,很不幸,数息之后,她有些愤愤然地停了下来,显然是没有找到进去的通路。
“哼,噬影**也是一等一的精妙遁术,怎么你就练不出个模样来?”
水蝶兰这一声好没来由,李珣怔了怔才明白,这是她嫌自己遁术一般,成了拖累。若是以前,他可能就这么含混过去,但现在两人差不多已经撕破了脸,他也就不再顾忌什么,只是冷笑。
“道爷修的是傀儡术,精的是禁法,若是连遁术都能练出个模样来,现在就是一宗之主!娘的,你遁法精妙,去破解那禁制试试?”
话说到此处,两人都是杀机凛冽,最终还是水蝶兰让了一步,她转过目光,一笑道:“那你拿出个好主意给我看!”
李珣见好就收,稍一沉吟,正待说话,心中忽生感应。那熟悉的气机像是刮过丛林的夜风,在枝叶纯正自然的微响声中,一掠而过。他忙垂下眼睑,不让水蝶兰看到自己眼中的喜意。
水蝶兰的感应比他还早一线,她的面色瞬间冷峻下来,目光扫视周围,紧接着便长身而起。李珣被吓了一跳,要知这里几乎每隔数息,便有一波修士的侦测气机扫过,水蝶兰的做法,几乎和大声喊叫没有什么差别。
“你干什么!”
水蝶兰瞥了他一眼,冰蓝色的唇瓣微微一撇。这表情刚烙在李珣眼中,她的身形便像是一团雾气,一眨眼便融入周围丛林渐起的水雾中去。
李珣呆了一呆,然后跳起身来,拔脚猛追。
其实也就是移了两三里路,即便是在丛林中,这也就是喘一口气的时间。但就是在这样短暂的时间中,已经有人血溅三尺。
水蝶兰藏身在大树的阴影下,目光冷厉,在她身前五尺处,一个修士喝醉了酒般撞了上来,但才迈了两步,便一头栽倒在水蝶兰脚跟前,背后殷出血渍。
离得更远些,另一个修士倒伏地上,早死得透了。
李珣在水蝶兰身后看到这情形,惊道:“谁干的?”
这是明知故问,因为在前方约二十尺处,一片衣袂在树木后一转,虽转瞬即逝,然而那血红的颜色,却是如此刺眼。更不用提随之而来的,那一声令人心神震荡的低哼。
李珣脸上现出震惊之色:“他是谁!”
水蝶兰脸上冷厉的神情渐渐消融,最终又撇了撇嘴,在似不屑,又似满不在乎的表情中,答非所问。
“我知道贺参死在谁手上了!”
在李珣又惊又奇的目光下,她抬抬下巴道:“说吧,说说你那所谓的好主意!抓紧时间,否则……否则就去祈祷,看老天爷肯不肯留你小命!”
说话间,她的目光又折向那已无人迹的丛林,更远处,终于察觉不对的修士们,正迅速地向这边集结。
刚刚平静下来的丛林,再一次地喧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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