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五章 化阴
    毫无疑问,过些时日,幽魂噬影宗的地盘上,像是一锅被拙劣的厨师煮沸的粥,各种食材砰砰匡匡撞在一起,直到烂掉,也没有将味道儿融在一起。

    低调的地主,嚣张的客人,双方在偌大的天地间来回穿梭,偶尔撞在一处,地主一方感觉到的仅有耻辱,一段时间过去,幽魂噬影宗的弟子便很少再出行,便是出来也成群结队。

    就是在这种态势下,十几个不同版本的讯息通过各式各样的管道,向四面八方传播。

    通玄界西南,微起骚动。

    在这样的情势下,李珣悄悄潜出了所谓的闭关之处,避过外界渐起的纷乱,没入腾化谷周围莽莽群山之中。

    当日,冥火阎罗在提起腾化谷之时,李珣在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当年他机缘巧合,找到的那处似是有数十万年积累的聚阴地窟。

    说起来,那地方距腾化谷不过七八里路,隐在群山之间,又恰好落在通玄界与人间界的某处交界地,元气驳杂,地势多变,隐藏得极深。

    李珣就是从那里出来后,误入腾化谷中,才有了后面诸多事端。

    难道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

    李珣对此事的态度谨慎,只是将那位置回忆了一下,作为搜寻的起始线索。

    好在他记忆力惊人,从腾化谷中潜出来后,他只花了小半个时辰,便找到了地头。

    山腹依然是完全封闭着,六十余年的时光,并没有对其产生什么影响。山腹中央,那蜂巢般密集的穴眼,正溢出青烟浓雾,旋又在穴眼上方融汇在一起,恍若青白火光,吞吐明灭。

    李珣并没有急着查看气流蒸腾的穴眼,而是用一种复杂的心情,打量他当初留在周围岩壁之上的作品。

    看着年少时青涩之笔,李珣不由哑然失笑。

    当时所谓得意之笔,在渐臻圆熟老到的眼光下,何其破绽百出?

    然而,早年满腔锐气,天马行空的思路,也是现今的李珣无论如何,也无法重现的。

    不自觉间,他的手指从诸多刻痕上抹过,感受着残存下来的幼稚气息,也感受着上面积蓄了数十年的充郁阴气。

    石粉沙沙下落,几道旁枝侧出,石壁上积蓄的阴气便自然而然地顺着新生的刻痕,转入了新的循环。

    石壁几乎是用可以目见的速度转换着质地,颜色渐渐深沉下去。这是石材与阴气相融合的表征,至此,石窟四壁除去可进一步限制阴气侵蚀功能之外,还能够借用阴气,转化为一种新的材质。

    可以想见,若这聚阴之地长存下去,千万年后,偶尔到此的修士们,或者能发现一种此界从来未有的矿石也说不定。

    做完了这一切,李珣蹲下身来,目注地表上密密麻麻的小孔,青白的光芒映得他的脸色深碧,有如玉石雕刻一般。

    地下的阴气浓度极高,构成一个巨大的干扰源,使得一切气机探寻均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李珣试过运用土遁探查四周,正如他当年所想的一样,这处聚阴之地,是因为地壳变动,由极深的地下升腾而起,被锁在这山腹之中,而其阴气本源,则透过重重土石,蒸腾上来,发而为窍。

    看位置,那本源处……真的是在人间界?

    通玄界与人间界的分隔线确实不是那么明显,但像这样以阴气上下相连的,李珣还是第一次见到。

    若这真是九幽气脉,也怪不得宗门那些人寻了数百年不见结果,他们绝对想不到,如此宝贵的精纯阴气,竟然会一直流到人间界去。

    李珣的手掌不紧不慢地从阴火上方抹过,感受着其中独特的气机跃动,他将其特征给牢牢地记了下来。紧接着身形一缩,循着阴气脉络,向地下钻去。

    这是一个很糟糕的旅程。

    虽然说上面聚阴之地阴火极是壮观,但那是自然化育地脉灵气才拥有的外在表征,而真正的九幽地气,却微杳迷离,似有若无,极为内敛,要从周围数条阴脉的干扰下,找出其真正的源头,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在土石中穿行的李珣,已经完全忘却了外界的时间流动,也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他不眠不食,只是全神贯注地感应着阴气走向。时间过得长了,他甚至觉得五官的感觉尽失,只余下对阴气的一缕感应不绝,甚至越来越清晰。

    所以,当一线灵光在脑中闪现的剎那,李珣猛地停下身子。

    剎那间,眼耳鼻舌五感回归,这单调黑暗的地下世界,也在瞬间丰富起来。土石生涩的气味与低回的水声合在一处,静寂而又阴森。

    地下暗河吗?

    李珣往前踏出一步,忽又猛地后缩,滋的一声长音在闷浊的空间内响起,紧跟着的,则是啪的一声,疏松的土壤毫无征兆地开裂了一个小洞。

    李珣低哼一声,无底冥环旋速加快,闪电般伸出手去。

    四周的土石没有对他的动作造成任何影响,三指回扣,触手的感觉极其滑腻,且挣动不休。但他稍一使劲,那边就没了反应。

    阴火涨缩中,为李珣辟开了一个

    有限的空间,另一手轻搓,指尖便燃起了一点青碧色的火光。

    在火光下,李珣看到了刚刚获取的猎物。

    这是一只看不出是蚯蚓还是蛇类的长条状生物,呈暗灰色,分不出头尾,表皮覆有鳞片,身上还有一道鲜红的纹路,贯穿前后。整个身子被李珣透过的阴火烧得半酥,已经死得透了。

    这是……滴血丝?

    宗门典籍记载,滴血丝是一种生活在地底深处的怪物,嗜阴畏火,剧毒,常生活在精纯的阴脉、阴窍附近,以吸食阴气为生,而且,常与另一种生物混居。

    心念微动,李珣身形一侧,同时阴火涨开,火舌吞吐,在土石间一卷,鼻间便多了一些焦糊味。他随即伸手,拈了件东西出来。

    果然,滴血丝不远,必有寒蛑。

    李珣手指间是个被烧成圆珠状的小虫子,只有指尖儿大小,这玩意儿的生命比滴血丝要坚韧多了,虽然被阴火烧过,却将身子裹成团,用一层硬壳苟延残喘。

    李珣也不急着下杀手,而是继续在土石中摸索,直到抓了十几个这样的小虫,才一起放在掌心,用阴火灼烧。

    在这种情况下,不管这寒蛑性命如何坚韧,也在高温下被烤化了,最终在李珣掌心,留存下几点儿细灰。

    轻吹一口气,灰烬便都洒落出去,但在火光的映照下,李珣分明看到,几点微弱的莹光,他当空一抹,数点微光又尽数收入掌心。

    搓了几把,李珣手掌再摊开时,便有一颗比粉尘颗粒也大不到哪里去的小小晶石出现。

    小心翼翼地将眼睛凑上去,多角度地观察,看了许久,李珣终于长吁一口气:寒蛑食气而凝晶……看这纯度,应该是没错了!

    有了寒蛑为指引,李珣再也不费工夫,只花了小半刻钟,便找到了那聚阴之地的源头。

    只一眼看过去,李珣便明白,至少到现在为止,老天爷还是站在他在这一边的。

    入眼的是一块青色的玉石,虽是在九地之下,却自生蒙蒙光华,在它周围数丈,竟也天然辟出一块空地来,青光在不大的空间内翻腾,重重迭迭,以致沉积为雾,光影绰绰。

    这光雾看上去华丽到了极致,但李珣站在这里一会儿,便看到了不计其数的寒蛑小虫,向光雾中爬行,又在瞬间蒸发,如飞蛾扑火,无止无休。

    光雾周围的土石分明已经异化了,看上去千疮百孔,但却将光雾封得严严实实,偶尔渗出的一点儿,很快就在周围阴气的吸引之下,融入地脉,顺流而去。

    深吸了一口气,李珣撕下了一块袍角,小心翼翼地探入光雾中。

    没有任何震动,他手上一轻,由雾松铁织就的袍角,无声无息地少了半截,连被燃烧的时间都没有。

    好!好!果然是九幽地气!

    李珣搓了搓手,感觉着手心有点儿冒汗。

    或许是受玉石本身的影响,纯度还不太够,但这一定是从化阴池中流出来的,在流动过程中,被这块天然生就的玉石所吸引,存身其中。

    近两百年下来,其量已颇为可观,仅是蒸腾出来的余气,便能让远在数百里外的聚阴之地有那般规模。

    不只是九幽地气,便是蓄积地气的这块玉石,恐怕也不是凡物。可以想象,若能将这长期浸泡在九幽地气中的石头炼化,再辅以一流的炼器之术,所铸造的法宝,威力当极为惊人。

    可惜,对李珣这种炼制法宝的门外汉来说,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多想了。他眼睛盯着那块玉石,手指缓缓地探了出去。

    滋滋的火光在如梦如幻的光雾中明灭闪烁,同源而出的气息只一碰触,便发生了强烈的反应,在吞噬与反吞噬的斗争中,李珣手指微颤,每一个骨节都在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

    但就在手指将被强压挤得变形的时候,指尖处,却缓缓滴出了一团淡淡的芒影,灰白色的气芒虽然微弱,但其中透出来的气息,却远比满室蒸腾的光雾更加精纯,也因此,在这一剎那间,满室青光为之一黯。

    渐渐地,芒影成形,化为一个透明的圆珠,在李珣指尖滴溜溜地打转,灰白气芒也都收敛进去。

    乍一看,这圆珠本来光滑的表面,却是裂纹处处,甚至都有些崩缺了,也许轻触一下,就可能支离破碎。

    这,就是天冥化阴珠。

    说起来,这个足以列入通玄界最顶尖法宝之林的珠子,自从落入李珣手中以后,还真是多灾多难。先是因为强行催化两个幽玄傀儡而受创,才恢复了七八成,却又被幽一给一脚踹到这种境地,其损伤几乎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正因为如此,严重破损的宝珠,对于它所依赖的九幽地气的渴求已近乎贪婪。在李珣体内温养时,李珣不可能喂饱它,而此刻到了外界,见到这般充裕的九幽之气,它本能地便开始大力抽取。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天冥化阴珠已临近崩溃边缘,但其内部残留的极至精纯的九幽地气,却如同一个巨大的磁石,将周围一切同源气息都吸摄进来,数丈方圆的青光雾气,正遇到了最大的克

    星,不过就是几息的工夫,便如陷进了无底洞般,尽数不见。

    破损的宝珠震了震,外表却没什么变化,这点儿营养对它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所以,它很自然地接收到了玉石方向的诱惑,用它残损的身体,发出嗡嗡的颤音。

    李珣低声一笑,破壁而入。

    即使满窟青雾散尽,这其中的元气浓度仍比外界高上许多,他深吸了一口进来,只觉得脑子也更清醒了些。他想了想,终于还是放开了对珠子的控制。

    嗡的一声,宝珠像是长了翅膀,瞬间飞到了玉石上方绕着打转,玉石也起了反应,在轻颤中,一道道青芒飞射出来,如百川归海,没入宝珠之内。

    珠子必是饿得狠了,才绕了两圈儿,玉石的光芒便黯淡了大半,眼见就要将这两百余年积蓄下来的九幽地气尽数抽干。李珣忙用指朝虚空一切,将双方之间的气机联系割断。

    宝珠发出不甘的低鸣,但李珣绝不能容忍它将这唯一的一条线索弄断,便加强了控制,小心翼翼地操控这珠子在玉石上空慢慢盘旋。

    透过宝珠,李珣对九幽地气的感应较之平日敏锐何止十倍?他很快就有了结果。

    成了!

    捕捉到那一条绵延不知多长的脉络,李珣恨不能立即高歌一曲,以发泄心中兴奋之情。但最后,他也仅是对虚空中挥出一拳,跺了两脚而已。

    毫无疑问,化阴池的大门,已等于向他敞开了……

    将外界的一切都抛开了,又是一段暗无天日的生活,在至少十日的摸索之后,李珣前探的手指,碰到了一块儿似乎是金属质地的墙壁。

    他先是一震,然后便咧开了嘴,不用目见,只凭手指触到的特殊的花纹,李珣就可以肯定,这就是宗门圣地的第一重防护,五遁障。

    所谓五遁障,就是抹消一切五行遁术的奇特玩意儿,这东西似金非金,似木非木,其质料是经过数百道程序提炼加工而成,又有宗门历代先师护持,可隔绝一切五行遁法。

    将近百面五遁障以特殊方式排列,能组成一道极厉害的封禁,兼有防护、警讯、杀伤、迷踪诸多效用。

    但更关键的一点,五遁障其实就是个障眼法。

    化阴池本身随元气变化而飘移不定,什么防护对它而言,都毫无用处。

    而宗门将五遁障立在此处,好听的说就是当个大概的标尺,往难听的讲,其实,就是唬弄那些不怀好意之辈。

    在这里搞上一万年,你也找不到地头!

    李珣现在,自然是拿它当标尺来用:这就是说,我如今身在地下千里?

    一旦有了这标尺,李珣立时便有了东南西北、上下左右的概念,这突如其来的方向感令人脑中顿时清楚,想的也就多了些。

    放在平日,千里之数也算不得什么,但是将之移到几达九幽的地下,头顶垂直向上,又是宗门心脏,这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最终,李珣摇头一笑,绕过这壁障,继续循着那轻细如丝的阴气脉络,向下寻觅。

    越是接近目标,阴脉越是飘忽难测,有时一个震荡,就是数十里的差别。

    按冥火阎罗所说,这是因为在非祭祖之日,天地鬼灵之气不足,所以化阴池失了束缚,才有这种表征。

    这给李珣添了许多麻烦,若是稍有不慎,被这飘忽的移位所惑,断了感应,他可就要从头来过。任是他心细如发,意志坚韧,几个回合下来,额头上仍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这比之前十余日的辛苦追索还更难过百倍。

    李珣脑中那根弦已紧绷到快要断裂的地步,身子也早已不再通过神智控制,而是纯凭那丝感应吊着,心动而身动,竟在不自觉间,如搏命般在这广阔的大地深处来回冲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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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的一声大响,直贯入耳际。李珣被这巨响一激,本就艰苦维持的感应登时断绝,随后,他才感觉到剧烈的震荡直贯入体。

    闷哼一声,他凄惨地倒跌出去,给震了个七荤八素。

    怎么回事?

    李珣甚至连生气的工夫都没有,他几乎用最短的时间就强振起精神,去捕捉那已经远去的感应,然而,那细微的感觉已经化入了这无处不在的土石之中,再也不见踪迹。

    真……真他妈的!

    李珣恨恨地一拳轰出,将身侧的土石打成了一锅稀汤,而这时,愤怒的感觉才蒸腾上来,他猛地直起身子,怒气冲冲地上前去,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阻断了他的去路。

    呃……等等!

    李珣忽地停下身子,侧耳倾听。

    在深寂如死的空间内,似乎有一波极细微的声响。

    如果没有听错的话,那便如同是极远的海边,潮水起伏,涨落来去,极有节奏。

    怒气也如潮水般迅速退下,李珣神智一清:我五行遁法已臻随意化用的层次,除了特殊的封禁,还有什么能挡住我?

    冥火阎罗的交代飞快地从他心头流过,一念即起,李珣心中便是一缩,只是这回,却是被涨满的欢喜压迫所致。

    他大笑一声,身子猛地前冲,同时伸手一挥。果不其然,他的指尖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那特殊的触觉,以及正急速抛离的动感,除了化阴池,还会是什么?

    你跑不掉了!

    李珣剎那间忘却了所有的疲累,他前冲的身体也毫无停顿地转为急速飙升,周身土石如被利刃切割,锵然中分。同时,他尽力伸长手臂,要将指尖残留的触感,牢牢地抓住。

    也许是十几息的工夫,或许是更短些,他的手指、手心、手臂先后碰触到了那个东西,冰凉的感觉从接触面渗入到他体内,但李珣感觉更深刻的,是在这凉意之下,那无尽深邃的深幽气息。

    也许就在一壁之隔,便是此界距离九幽之域最近的地方……

    一声闷响,李珣的身子紧紧地黏在上面,任其如何飞腾移位,也不能将他甩下。

    低声一笑,李珣用手再拍了两记,听着其中越发清晰的沙沙回响,他这才长吁一口气,整个身子都瘫软下来。

    喘了两口气之后,李珣才有闲去观察这个目标。

    借着指尖燃起微弱的光线,李珣很惊奇的发现,原来这个在千里之深的地底飞腾流动的大家伙,正如冥火阎罗所说,与祭祖大典时所见的模样全然不同。

    李珣记得,在观礼之日,化阴池上浮,成为湖心地宫一侧小岛的部分,岛的面积不大,最多就是十丈方圆,其上草木皆无,只有一个石制祭台,及两侧数个石俑而已。

    化阴池就在祭台之后,而那时,除了诸位长老,寻常弟子是没资格上岛细看的,李珣也不知那池子是个什么模样。

    但现在,这差别却是极大,就近来看,很难说出这东西是个什么形状,它纵横均有十丈左右,和上升时的小岛倒还差不多大,却更像是一幢房子,整体都以灰白的石料堆砌。

    李珣目光所及,上面刻着几道简洁的纹路,似乎就是一些宗门独有的符文,边缘处则有开凿的痕迹,风格极是朴拙。

    根据冥火阎罗提供的信息,九幽老祖以神通开辟的出入通道,是在池子正上方─至今也没有人明白,九幽老祖是如何将这样一个飘忽不定的大家伙,与千里之外的湖心地宫联结起来。

    据说,这已经不是此界的手段了,但李珣从外部来看,此刻却有点儿明白。

    且不说里面化阴池是个什么模样,这看起来古拙粗糙的外壳,恐怕就是通道的一部分吧?

    化阴池本体应该是祭祖大典时的那般模样,而在沉入地下时,便由这石

    罩锁住,再以某种法术连接地宫,使人可以自由出入。

    而冥火所说的,入口被祖师咒灵挡住,其实就是说石罩的连接处被封堵,解决的办法,也只有在这石罩上另辟新路了。

    石罩质料是极为罕见的锁灵灰金,除了质地坚硬之外,更具有封锁灵气之能。而且,在其内部刻着诸多玄奥锁灵符纹,以保证这宝贵的灵气不致外泄。

    这本是万无一失的准备,却没想到冥火阎罗因为受伤过重而操作不当,惊动祖师咒灵,在化阴池中展开大战,虽是险死还生,但战斗的余波,却已经毁损了一部分封禁。

    由此,九幽地气强大的渗透力便能发挥作用,从中漏出一些来。

    毫无疑问,便是灵气外泄,那所谓的裂隙也大不到那里去,甚至钻不过一只蚂蚁,但李珣早从冥火阎罗那里得到法子。

    他也不着急,只是再度放出天冥化阴珠,贴在石壁上,脚下则缓缓绕行,使珠子尽可能地从更大面积的石壁上抹过。

    珠子的反应极其强烈,而石壁那头,甚至隐隐传来了隆隆的震响。

    李珣不为所动,耐心地缓步绕圈,只小心地避过石罩最上层,以免惊动里面的祖师咒灵。

    极幸运的,在几乎是最远离石罩上层的一个角落里,李珣找到了灵气泄漏最多的地点。

    他停下身子,极尽目力找了半天,这才勉强看到一条比发丝还要细上十倍,仅拇指长短的裂纹。

    就是这里了。

    实乃天幸!这个位置几乎就是距离入口最远之处了,这样,当李珣潜入其中时,便有很大的机会避过祖师咒灵的感应,免去了许多麻烦。

    他伸出手,将掌心贴在裂隙上,几乎是同步的,体内无底冥环嗡的一震,与裂隙中渗透出来的气息发生感应。

    李珣调动体内阴火,自然而然地辟出了一个连接九幽之域的甬道,精纯的九幽地气滴了一滴出来。

    李珣体内便像是燃着了火,但他的脑子却分外清楚,一段口诀缓缓流过,他统御气机,牵扯着全身真息,轻轻跳动,手掌慢慢地陷了下去。

    下一刻,李珣像是没入了深水中,呼吸有一个自然的停顿,而这停顿又是极其短暂。

    就在内外呼吸自动转化的同时,他身子又是一轻,久违了的清新空气扑入口鼻,他差一点儿就认为,自己又回到了地表。

    事实是,李珣已经来到了石罩内部的化阴池前,李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一个石制祭台,还有两侧的石俑。

    这个角度略有些偏,可是已足以让他看清,无论是石台或是石俑,它们的颜色与在地表上时,是完全不同的。

    石罩内没有照明工具,但光线却一点儿不弱。其主要原因就在于,立在祭台两侧的石俑身上,所发出的柔和的莹光,莹光略呈淡蓝色,看上去非常舒服。

    李珣却不敢多看,事实上,他现在正尽力蜷曲着身子,隐藏在石俑投下的暗影中。

    在他头顶十丈,正有一团看不清面目的雾团当空滚动,在莹蓝的光芒映射下,显得颜色诡谲,极其妖魅。

    这就是祖师咒灵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