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六章 得失
    在宗门的典籍记载中,祖师咒灵,其实是宗门开派宗师九幽老祖留在世间的唯一一点儿残余。

    当年祖师度劫飞升之际,由于受魔罗喉掣肘,功亏一篑,故而在灰飞烟灭之前,发下大誓愿─有炼化此妖魔者,便是幽魂噬影宗之主。

    而受此惊天怨气所染,九幽老祖残余下来的一点元灵,便吸纳戾气,化为咒誓怨灵,隐身湖心地宫之下,一方面看守宗门要地,另一方面,则是以一种玄奥诡谲的方式,统摄宗门弟子,以全誓言。

    虽说数万年下来,魔罗喉依然活蹦乱跳,无人能制,但宗门上下,均有一个共识:隐在地宫之下的祖师咒灵,等于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

    任何一个弟子在出师之际,都在以祖师咒灵为名,立下誓约,如此数万年,成千上万的弟子,将受誓约所限的戾气一点一点灌输其中,也就使得祖师咒灵越发悍厉难制。

    李珣小心翼翼地隐匿气息,从石俑背后伸出头来,看那边仅有数丈远的化阴池。

    虽然只有数丈远,但李珣没有任何即刻跳到里面去的意向。

    头顶上祖师咒灵依然是诡谲而无害的烟雾状,但他却丝毫不敢大意。宗门有项针对犯下死罪的弟子的酷刑,就是将其抛到祖师咒灵面前,硬生生吸干精血、噬食元神之后,方才凄惨死去。

    由于咒誓的可怕约束力,只要是宗门弟子,便几乎不可能从咒灵面前逃脱,遑论取胜了。

    李珣见过这一类惨不忍睹的尸体,同时他也绝不愿意让别人用这种心态来瞻仰他的遗容。

    他只是在尽力屏住气息的同时,细细思量。

    不知幸或不幸,进来的时候,竟然是九幽潮汐停息之际。如此,虽不用受阴气浸淫之苦,但那咒灵也并不受限。虽说按照病痨鬼的说法,只要进入化阴池,咒灵便无法造成威胁,不过……还是等等吧,受点苦痛,总比给吸干了强些!

    所谓九幽潮汐,是由化阴池特殊的结构而生成的一种现象。

    化阴池之所以能成为宗门圣地,其实关键并非是那个仅有一丈方圆的小池,而是因为小池中积蓄的特殊的太素化阴玉液,以其独有的功能,束缚住了九幽之域与此界唯一的常存甬道。

    有这个甬道,宗门便可以源源不绝地获得最珍贵的九幽地气资源,对于宗门弟子筑基、提升修为,有着无与伦比的益处。

    但也正是由于甬道的存在,九幽之域元气的自然涨落,也会影响到此界的元气变化。

    而在石罩的封禁之下

    这种变化只存在于化阴池周围范围的缩小自然也就增加了元气变化的强度宗门典籍上将这种现象称为九幽潮汐。

    之所以要等到九幽潮汐之时是因为这种精纯的九幽地气狂飙对于没有实体的祖师元灵有着极大的伤害。

    每在这个时候祖师咒灵都会本能地全力自保甚至会逃入与地宫相连的甬道之中以求安全。

    那时候机会就来了。

    随着时间缓缓流过李珣已做好一切准备。他死死盯着化阴池正上方终于以他的目力

    这就是甬道了。如果穿过去那边就是九幽之域一个纯然死寂的奇异世界。

    在异相的刺激下他心中升起一些古怪的感想旋又尽数熄灭了。这时候周围的气息明显地凝重了起来呼吸也不如先前顺畅。他心思电转身形缓缓下伏。

    一声奇异的呼啸响起虽然仅仅是在十丈方圆的室内但其声辽远苍茫直若流动在万里无人的荒原。

    声音渐渐近了下一刻剧烈的冲击轰然而来瞬间溢满了整个石窟。石窟四壁渐渐亮起其上浮刻的诸多符纹开始闪烁。

    大气温度飙升只一瞬间李珣的头上便传来了焦糊味儿身上更像被火舌舔食皮肉发焦直透入五脏中去。

    李珣咬着牙鼓起无底冥环以全副心力相抗。

    与之同时他的身形已经压缩到了最低限度几乎是平贴着地面以一种非人类的姿态在地面上流动。速度并不快但数丈的距离也用不了太长时间便已经到达。

    头顶上激流的狂飙到此地反而弱了些李珣得以用眼睛余光觑见池沿之下一层薄薄的烟气─虽然是满室风啸这层薄烟却没有一点儿晃动。

    李珣偏了偏头又看上面此时又哪还有祖师咒灵的影子?

    他心中一喜身形迅速流入化阴池中。天地间立时静寂下来。

    李珣全身均被一层冰凉的液体包围起来很奇怪的是从上面向下来看有水烟遮挡看不清玄虚但由下往上看石室之内的景物却又清晰无比。

    化阴池中太素化阴玉液并不甚满仅有两尺来深只有当人平躺下来时才能将人完全浸在其中。

    李珣很快就感觉到了这玉液的妙处在冰凉的感觉中他体内无底冥环的转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但一涨一缩却较任何时

    候节奏感都更强。

    李珣细细体味,在这种频率之下,他竟然感觉到了一些以前未曾有过的阴火流转方式,这是微妙至不可言宣的感应,恍恍惚惚中,他对幽冥阴火的认识,便深入一层。

    凉意渐渐渗入体内,就如同一条清流,自头顶叮咚流下,荡漾去体内残余的杂质,那感觉真是舒服极了。

    而更重要的是,随着凉意向全身蔓延,散居在他体内,仍未完全融入肌体的那部分残余阴火,便如热汤沃雪,纷纷化入其中,又在无底冥环的运转之下,为李珣所吸纳。

    仅仅就是这一段时间,李珣觉得,他的修为起码又精进一层。

    真是好东西啊!

    李珣不免有些期待后续的发展,看看这化阴玉液,能否将已经融入肌体的那些阴火给抽出来化掉。

    不过,很快他就失望了,凉意仍在体内流动,但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他也感觉到,郁结在内腑之中的阴火虽是有些跃跃欲动,但整体仍呈稳定状态,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虽说早有准备,但此时,李珣仍不免有些郁闷。

    说起来,若是阴火珠依然稳稳地定在他心窍之内,也许此时,他的修为已经连跳好几个层级,成为可以与世人任何一人比肩的高手,而此刻,他也只能苦笑罢了。

    又等了一会儿,见已没有了什么变化,他暗叹一声,正要坐起,身上忽地一寒。

    完全没理由的,他的目光一下子透过池水,直指正上方。不知何时,九幽潮汐已经退去,而祖师咒灵则再度现身。

    李珣心中暗叫一声苦也。

    他可以感觉到,祖师咒灵已经发现了他,正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冷冷地注视下来。

    那感觉无论如何,都缺乏友善的意味儿,他只好老老实实地躺下去。

    看来,冥火阎罗所说不错,祖师咒灵对化阴池有一种天生的忌讳,虽说对池子里的李珣非常有意见,却投鼠忌器,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但可以想象,如果李珣敢从池子里冒出头去,等待他的,将是咒灵疯狂的攻击。

    李珣倒也不急,他现在正是胸有成竹。出不去就等吧,等到下次九幽潮汐起来,祖师咒灵自顾不暇之际,他就能够轻松脱身了。

    他正好趁这段时间,梳理一下最近的事情……比如,《血神子》的修炼。

    化阴池的失效,使修炼《血神子》一跃成为最紧迫之事。可是李珣对此还有所忌讳,入魔的感觉,绝不是臆想就能究尽其根

    的。

    以稳妥计,还是等到北边那位修到深处,看看效果再说为好。

    然后是冥火阎罗那边……咦?

    李珣不自觉扭了扭身子,只觉得背后有些发痒,难道这池里还有虫子?这个念头才升起来,虫子便闪电般爬满了他的全身。

    那种突然的,从骨髓深处迸发出来的麻痒,让他本能地低叫一声,就要坐起来。

    然而,头顶刚出水面,一声尖锐的嘶鸣便贯耳而入,同时,祖师咒灵雾气一般的身体在嘶嘶声中翻滚,两种怪音结合,只听得李珣头皮发炸。

    脑袋一晕,他又躲了下去。

    麻痒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以比刚刚更强烈的势头,轰然来袭。此时李珣已经彻底落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这感觉……遍体骨肉血脉,似乎在一瞬轻了许多,倒似是被虫子啃到肚子里去。体内真息运行更是大乱,刚刚还稳如泰山的积郁阴火,此刻却像是突然发了疯,在筋骨五脏之内左冲右突,灼热逼人。

    这他妈的究竟是怎么了?

    李珣发现,如此这么样死得不明不白,还真不如跳出池子,和祖师咒灵拼上一场。他咒骂着想再直起腰来,可令他窒息的事情发生了。

    似乎他全身的筋脉都被抽了个干净,力气用到腰部,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身子仅起来半分,便又平躺下去。体内积郁的阴火偏在这时又欢快起来,烧得他恨不能将胸膛撕开,以求得一时清凉。

    但也就是在这痛苦之中,李珣脑中猛地一清:这是……该死的!

    他终于明白了,一切问题还是出在阴火上。这见鬼的该死的混蛋的化阴池,根本就不满足于化去他体内残余的阴火,而是要将他这与阴火紧密结合的载体,整个化销干净啊!

    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李珣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细细品尝自己每一寸肌体被抹消的感觉。

    酥痒已经变成了万蚁噬心的般的痛楚,久违的痛苦啊,就像少年时那样,在恐惧无力中挣扎,然后,在令人窒息的绝望里,品尝苦涩到极致之后,那一丝丝妖异的甘甜。

    他的神智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又从未像现在这样迷乱。他以为自己尝多了死亡前的感觉,但如今他才知道,原来每一次死亡,味道都是不一样的。

    吱的一声长鸣,在脑中轰然炸响,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飞速地干瘪下去,化阴池正准备抽干他全身的精血,将其中含蕴的阴火,一个个清理干净。

    现在……怎么办?

    他的心口猛然一缩,在这一刻,封闭的空间内,九幽潮汐再度爆发,暴涨的九幽地气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在九幽潮汐的刺激下,化阴池同样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度,与汹涌澎湃的九幽地气相抗衡。

    在这一瞬间,李珣惨叫一声,全身的骨头似乎都在此刻崩碎,那陡然拔高的痛苦层次,根本就已经超出了人类所能忍受的极限,使李珣脑中神经崩然断裂。

    也是这一瞬间,在李珣的意识最终陷入永恒的沉寂之前,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声音在急促中,拉成了一根细细的钢丝,猛地弹入半空,又铮然断绝。可是,这声音又成为一把钥匙,在一声微响后,将沉寂在他记忆深处的宝箱打了开来─生来死去如杯水,翻覆灵机一线间。

    将生未生,将死未死之时,是为生死限!幼时明白,长大后,怎么却忘了?

    浑沌的意识之中,自生出一线灵明,而也就是这一线灵明,又如一条细细的丝线,扯来了在此时此刻,最有价值的东西,那是一段琅琅上口的法诀。

    血肉皮骨都去尽,大道方自此中来。

    李珣猛地睁开眼睛,入眼却见一雪白掌心,当空印下,正中眉心。

    霎时间,他视界中,一片翻滚的血红,身上却不知哪儿来了力气,一股壮气自丹田上冲,裂喉而出─鬼先生,我操你祖宗八代!

    颜水月百无聊赖坐在石凳上,看亭外蒙蒙雾气中,那艳得有些妖异的花丛,手指间也将一把新得的玉骨折扇都转出花儿来,就这样持续了小半刻钟,她还是叹了口气!

    唉……

    叹声中,亭外婷婷袅袅走来一位佳人。

    她一身素服,面目虽清秀而无艳色,但行止间气度温婉娴美,乍一看去,倒像是阎夫人的姐妹一般,可她一头秀发微微发灰,与其青春面目极不相称。

    水月道友,妳这几日,是越发不开心了。如此,等百鬼师弟闭关出来,我可没法向他交代呢!

    颜水月见是来人是腾化谷现任主事、百鬼的师姐阎如,不愿示弱,俏鼻微皱,直起腰板,极潇洒地打开折扇,却又低哼道:我管妳交不交代,百鬼那厮,无耻透顶,竟然用话把我套在这里……他不出关也就罢了,若是出关,我定要他好看!

    呀,水月道友气还没消吗?

    阎如性情倒与阎夫人有七八分相似,都是心机深沉,绵里藏针,对颜水月这见事不足的

    小孩子自然应付裕如。

    百鬼师弟听了这话一定伤心。妳看现在谷外极乐、冥王、天妖剑宗等西联人马和我宗弟子不知起了多少冲突究其本因还不是因为水月道友妳?

    百鬼师弟冒着被师尊训斥的风险把妳藏在谷内可正是为了妳的安全呢!如此情深义重

    她语气迂徐和顺不紧不慢又说了这么一通任是颜水月怎样的火气也都能磨消大半闻言只是狂翻白眼扇子开合几次到最后想开口时又忽地说不上话来。

    以她的聪慧和推算能力如何不知百鬼赖皮的行为之后那份心意。只是这天底下著名的邪道人物突发如此好心怎么都让人心中不安而且若她那天突发的奇想无误那百鬼……

    她在这边心中思虑阎如则微微一笑进得亭来为她斟上一杯花茶。自百鬼闭关以来已过去了一个月阎如受百鬼所托便是用这种软磨功夫缚住颜水月手脚使她安安稳稳地留在腾化谷中。

    一边劝茶阎如一边寻思最近的事态变化。

    这段时间谷内谷外其实都不安稳谷外固然有西联修士嚣张跋扈处处惹事便是谷内也因为这段时日的憋屈行径而人心浮动几个知道其中内情的看颜水月的眼睛都有些古怪。

    阎如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也将这些变化通过特殊管道向远在鬼门湖的阎夫人禀报了。

    阎夫人却不为所动依然三令五申让她在此事上完全听从百鬼的安排且在字里行间对其所作所为颇有赞誉。

    从这里面阎如嗅到了些不寻常的气味儿。

    她是知道阎夫人对百鬼的一贯态度的。所谓人尽其用关键就在一个用上。

    这对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师徒彼此之间用的因素都更多一些。

    说白了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阎夫人的心腹永远都是她们几个贴心的女弟子而一旦宗门大位到手数百年后继位之人也只会是她们中的一位。

    可是现在情况似乎起了变化。

    随着百鬼近年来光芒万丈的表现阎夫人对他的态度有一个明显的转变放在平日还看不出来可一旦到了关键时候百鬼就显出了可以左右阎夫人判断的影响力……这个可真让人心里犯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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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呢!

    亭中两人都心中有事气氛自然就沉寂下来最后还是阎如先一步醒过神来见颜水月仍在发呆浅浅一笑后正要

    说话亭外雾气忽地一滞紧接着嗡嗡的杂音便响了起来。

    阎如神色一冷向远方望去。透过灰黯的雾气她看到了谷中人影攒动而且防护阵势也已经启动了。

    终于找到这里来了?深吸了一口气阎如站起身来面庞上柔和的线条也似乎在这一瞬间刚化了。

    一旁的颜水月看到这神情只道是她准备应敌却不知这位心机甚深的女修却是转着另外的念头。

    若是来个棘手的或许将颜水月交出去会更好些?

    转脸朝向颜水月阎如正待吩咐她暂时藏身耳中忽听到远处的声息大了起来似乎是众人齐声呼喊继而又变成了沙沙的杂音感觉不怎么像是打斗。

    很快被触动的阵势渐渐止息而那边也再没有什么响声传来。

    阎如被这变故弄得怔了心中奇怪之下匆匆打了个招呼便向发声处赶去。只是才走出亭子没两步一个人影便自雾霭中缓缓走来身形渐趋清晰。

    百鬼师弟?

    阎如低叫一声语句中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你不是在谷后闭关吗?怎地从前面……你提的什么?

    啊刚刚潜到谷里作乱的蟊贼。

    李珣脸上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将手肘向上提了提使得阎如和颜水月能够更清楚地看到他手上的玩意儿。

    没有任何意外的颜水月尖叫声起。

    哦抱歉。李珣扭头看了下见这人头滴滴答答地掉血实在不是个样子耸耸肩随手将之扔到了花丛里权当充做肥料转脸便笑道:如师姐这些日子这小妮子很让妳头疼吧!

    阎如还没说话亭中颜水月已经大声叫道:恶人、刽子手、妖怪、魔头……

    叫了几声见李珣和阎如都拿极古怪的目光看过来她蓦地想到自己似是有些反应过度。

    这里是哪儿?

    腾化谷!

    眼前是什么人?

    幽魂噬影宗的邪修啊!

    那些称号不就是专门形容他们的?她又何必这么煞有其事地喊出来?

    小姑娘立时就蔫了。

    那直率的心境变化倒是可爱得紧。李珣与阎如相视一笑由阎如道:还好水月道友识见精辟

    她笑语嫣嫣一副从容模样心中其实也在奇怪:百鬼以前可没这么血腥啊像这样带着死人头来吓人的无聊举动更不是他的风格

    这是怎么了?

    说话间,李珣走得更近了些,阎如已经看清了他的脸,一见之下,她又是一奇。

    不知怎么地,李珣脸上肌肤白皙,双颊却晕红如醉酒一般,眼眸中亦红丝密布,倒像是几天没有休息了。可是四目交投时,李珣的眼神分明又清明得很。

    想了想,她还是出言以示关心:百鬼师弟,你练功出岔子了?这感觉……

    多谢师姐关心,是有点儿小问题,但不碍的。

    李珣这般说法,阎如自然不会再深究下去,她笑了一笑,回眸看了下又在发呆的颜水月,微微凑前身子,低声道:那人可是来探虚实的?

    正是。不过,却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子,这证明**妃子便是怀疑这里,也是投鼠忌器,不愿把事做绝。呵,她能有这般心胸,我们自然也要有所回报才是。

    师弟的意思?

    让颜水月走吧,该做的事情都做了,留她无用,弄得糟了,反而会引火烧身。李珣轻描淡写地说话,虽说句句在理,可那态度实在让人开心不起来。

    阎如并不意外他会这么说,却很奇怪他说得如此坦白。

    但她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即她就托辞调整谷中防务,向李珣及颜水月告辞。

    才走了两步,她忽又想起一件事来,回头向李珣道:对了,半月前,新晋客卿李夫人过来找你,我按着你说的,把水月道友的身分告知,又透露了些底细,但她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也没留下什么话便走了。听师父说,她向宗门请假,说是外出云游,此时已不知哪儿去了!

    不高兴?李珣停下脚步,略一思索,便笑道:我知道了,师姐妳去忙,我抓紧时间解决这边的事,免得夜长梦多。

    阎如深深地看他一眼,稍稍点头示意后,微笑着去了。

    李珣慢条斯理地走入小亭,笑吟吟地也不说话。颜水月拿冷眼看他:你肯问那两个问题了?

    李珣露齿一笑,也不答话,只是大马金刀地坐下来,随手拿起一杯花茶,一饮而尽。

    而这杯子,很不幸正是颜水月的。

    小姑娘看得咬牙切齿,但思及这是人家的地盘儿,也只好忍了。她气哼哼地坐下来,也赌气般抿着嘴不说话。

    不只是喝完颜水月那杯,李珣将整壶的花茶全都倒下了肚,这才哈出一口热气,迎上颜水月不自觉瞪大的眼睛。他笑道:第一个问题,我要找一件叫墨丝蚶宝的材料,妳说,我该怎么才能找得到?

    颜水月没想到问题说来就来而且一问就是这么具体哪像是算命来着?

    一时间她是手忙脚乱急急抛开碍手的折扇掐指、心算能用上的法子全都用上半晌才得出答案。

    能找到!

    李珣哈地一声笑旋又别过脸去不忍心看到小姑娘那尴尬的模样。

    颜水月脸上红了白白了红连变了好几回方才结结巴巴地道:我是说这个墨丝蚶宝你一定可以找到但是又不是找到的……笑笑笑什么笑!

    尴尬到了极处小姑娘终于爆发了她小脸涨得通红拍案而起:你笑够了没?我只是一时口误耶!你到底还想不想知道了?

    看她这副模样李珣要能止住笑那才真叫有鬼。他才不管颜水月如何想法一直大笑不止直到快笑岔了气这才摇着头摆手道:好好我听妳说听妳说就是!

    颜水月此时恨不能将这魔头连皮带骨囫囵吞下偏偏实力远不如人又恐惧对方用出什么阴招咬牙半晌才勉力按住火气。

    根据我的推算此物是你欲得之物却不是急欲之物你也没有为寻它尽心的打算这样你能找到才叫有鬼。

    这就有意思了!

    李珣稍稍惊讶了一下问道:那为什么又能找到?

    我说过我口误耶!颜水月瞪他一眼不是能找到是能得到。嗯给你个建议去这个墨丝蚶宝的产地在那儿当散步一样转上一圈儿说不定就有人扔给你了!

    就这样?李珣感觉着自己被骗了可他也不怎么在乎正如颜水月所说对墨丝蚶宝这东西他并不怎么热心虽说现在想想阴散人屈膝求人的感觉确是颇有些悲哀……

    好吧这个问题算过了第二个问题。

    李珣看着小姑娘变得格外认真的面孔正想说话但话到嘴边他忽地觉得若是再随口问上一句倒有点儿对不起人的样子。念头一转出口的言语已然大变。

    妳批我命理说我杀劫加身活不长久这几天我想了想这也没什么但有些事情我还是放不下。我只想问我最想做的能做成吗?

    前一个问题太细这一个问题又太宽。颜水月心中叫苦不迭可她对于天机命理的态度是有着十二万分的认真也绝不肯信口雌黄的。

    她只好振作精神瞪大眼神仔细打量对面这人的相貌想从中找出些端倪来。

    然而要命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