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命仙。
    当天夜里,华书晓悄悄地跑到了锦月池旁,小心地掀开了几片荷叶,池中的白莲开得正盛,狡黠的月光倒影在水中,她没发现那条鱼,有点失落地拨弄着一朵白莲。

    “小白眼狼,连声谢谢不说就走了,不会说话摇摇尾巴也可以啊。”

    华书晓坐在池边自言自语,一时出了神,竟被身后之人推到了池中,她不会水扑腾了几下就快要窒息。

    要不是张不开嘴,她死活要冲那个背后下黑手的人大喊一句:“你看清楚了,我不是眉姐姐!”

    华书晓本以为自己要做池中的冤死鬼,没想到那朵被她带入水中的莲花的花瓣突然把她围了起来,而后来到了池中幻境。

    幻境中有无数面镜子,每面镜子上映着不同的面孔,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应该都是宫里的人。华书晓一个踉跄,撞进了其中一面镜子里。

    幻镜由无数破碎的记忆拼图组成,记忆的主人是一个呆头呆脑的小皇子,他总是用胖嘟嘟的小手抓着一个大哥哥的衣角,他腰上的玉佩上刻着一个字“烲”。

    这是三皇子的记忆,只存储了他的阴暗面和忧郁的瞬间。表面上的玉面观音实际上只是一个缺爱的孩子,宫中的尔虞我诈磨灭了他的童真和单纯,而他又极力想要守护住内心的一汪圣泉。

    在他的记忆中,大皇子轩辕冥一直是他的精神支柱,面对疯了的妈,监视器一般的玩伴,冷血无情爷爷般年迈的父亲,他只能从他的兄长身上获取到心中渴望的亲情。

    华书晓在他的过往经历中看到了极其残忍的一幕,一位南渊来的无脸男使者竟然当中要求轩辕烲自裁,并且扬言要血洗整个皇宫,理由单单是因为一句预言。面对他国派来的极其狂妄且目中无人的使者,北齐国君不怒且怂,只说了一句话:“全依使者的意思办。”

    生死一线之际,轩辕冥亲自用仙门留在王室的法剑伤了轩辕烲,半指深的伤痕从他的脸侧一直到胸口,他忍着剧痛朝龙椅拜了三拜。

    这也就是他为何以白纱遮面的原因,从那时起北齐再无清泉般圣洁的皇子。

    华书晓看得心情很低落,她不想去同情这个故事中的人物,毕竟她只是一个外来人。未知全貌不予评点,她只是觉得心中悲凉。

    虽然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定然不会有完美无暇的人存在,可也会为白玉有了裂痕而感到惋惜。

    而且华书晓有一种不小心知道了惊天大秘密的恐惧,这种感觉就像考试之前不小心在老师办公室看到了一道原题,想分享又生怕写检讨,实际上并非她有意窥探,完全是意外知道的。

    记忆并不完整,华书晓出来之后头很痛,她歪头时在一旁的镜子中看到了那条绝美的鱼。

    不是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么?

    她非要看看这7秒里都有什么。

    这次真的是有意窥探,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碰了碰那面幻镜,又有点紧张。

    这该不会是一只食人鱼或者妖鱼吧。

    鱼的记忆很简单,简单到华书晓笑着进去红这脸出来的,她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这段记忆的主角。

    华书晓想起了那条鱼受伤的时候她摸过它,在鱼的记忆里,竟然是她摸得竟然是男人的肌肤。

    她第一次见到男人白皙的后背,只隔了一层若隐若现的白纱,他的肩颈宛若一块嫩的出水的羊脂玉,手臂上是被金项圈勒出的伤痕,他的腰巨细又勾人,好一个人间尤物背对着她侧卧在白纱帐中。

    华书晓不禁想到了它特别敏感的长尾。

    “母胎solo二十载,第一次就遇见了这好的,我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啊!”华书晓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就是搞得人心惶惶的。

    华书晓咬着手指本想再进去看一眼,结果被人捞了上去,又是那个不解风情的贾演。他把华书晓晾在一边,身后捞出了那朵白莲,捏了个稀碎。

    “这朵白莲上附着妖气,显然那只妖曾经蛰伏在这锦月池中。”贾演转头问:“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忘了。”

    一段不敢说,另一段不能说,华书晓拍着前胸,上来的时候呛了一口水,她快咳死了。

    贾演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说:“今夜宫变,你倒是会挑地方躲灾。”

    “拜托我是被人推下去的,谁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这口锅华书晓可不背,虽然她确实秉承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原则。

    贾演靠近了一些,背对着月光,华书晓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见他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不是一向如此么?”

    华书晓有点不知所云:“……我们.……很熟么?”

    ·

    这一夜,北齐变天了。

    没等到子时,大皇子便同策反的御林军统领箫冀血洗了皇宫,生生把老皇帝逼死在了紫宸殿,软禁了皇后,无数恶灵在宫墙下哀怨,万鬼同悲。

    翌日,大皇子携传国玉玺即位,改国号为昌乐,封三皇子为怀仁王,赐封地万亩。

    事情发展的太快,华书晓还没从对相依为命的苦难兄弟的同情中走出来,就不得不思考宫中闹鬼之事是不是大皇子政变的导火索,又或者说是阴谋。

    看似妖祸乱国,实则是有人装神弄鬼,把注意力转移到后宫,而前朝的棋子早已布好。午夜子时,所有人都在关注后宫的仙客布阵捉妖,大皇子便暗度陈仓,杀上了紫宸殿。

    华书晓不得不想到一个人——贾演。他显示借皇后之手烧了九华宫,而九华宫位置极偏,里宫门又很近,而三皇子亲自挑选的妃子又恰巧住在了这里。

    一把火烧了九华宫,华书晓搬到了皇后宫中,宫门附近少了很多监视的人,而且宫中人手不足,大皇子趁机调动了一批宫外之人清理九华宫,那批人中定然藏了棋子。

    九华宫被烧后,贾演又推演出第二日子时妖物会再现,而他本人却出现在了锦月池,淡定地对华书晓说宫变之夜,这是个不错的安身之所,细思极恐。

    可是,仙门之人为何要插手这场政变,单单是为了旧相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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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意?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他是仙门的人,总不能随便杀生吧。”

    华书晓坐在池边苦思冥想,一转头见贾演抬手在一位太监的脖子上一划剑,然后把那吊着一口气的太监扔进了水池里。

    “妈的,你到底修的什么仙?”华书晓虽然发怵,但是她没忍住。

    贾演用剑挑起华书晓的衣裳,束发玄衣,一根金色的簪子插于法中,他擦了擦手上的血,半挑眉说:

    “命仙。”

    “推演命数,抬指定生死。”他随后又说了一句。

    太中二了!

    华书晓扶额苦笑,虽然不知道这个喜欢装腔弄事,还特别喜欢给自己加戏的贾演到底在卖什么关子,总之他铁了心要在偏执的黑心反派这条路上一走到底了。

    “你说一个算命先生,不应该走看穿生死,四大皆空的路线么?”华书晓没忍住多问了句。

    贾演抱着拳努了努嘴,他微微耸肩说:“那多没劲啊。”

    华书晓:“......公子雅兴。”

    莫名其妙地穿到这个世界,没有系统也不是剧本,华书晓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定位。首先她不是个绝世大美女,一个臭道士肯定也不是女主命;其次她既没有高深的修为也不是天生奇骨,像个半吊子一样在蜀山混日子,也不是天子骄子的路线。

    嗯......恶毒女配这个人设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得了的,她有点佛系,看透了也懒得管,走一步看一步,唯一的梦想就是多活两天。

    华书晓就是她自己,这是最可怕的,因为现实中的华书晓既懒又宅,是个把自己当宝宝的大学牲。

    她苦思了许久,总结出了三个字:先苟着。

    ·

    这位新上任的皇帝,比怀仁王还社恐,他皇弟是白纱遮面,他干脆躲在玉帘后听政,就算是在紫宸殿面见大臣扔不肯露面。

    贾演果然跟是他穿一条裤子的人,还说什么私底下不分君臣,仙门在上。为了继续利用仙门,轩辕冥甚至定下了华书晓和轩辕烲的婚事,婚期未定,只待华书晓离开蜀山的那一日。

    华书晓倒是无所谓,大不了她就在蜀山躲一辈子,但是轩辕烲跟出家了没什么区别。人生不过百年,一辈子不婚不娶当个游手好闲的王爷,倒也是挺符合他玉面观音地人设。

    她没想到的是,贾演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轩辕冥即位后立刻颁布了新政,而贾演的捉妖梦仍在心头,他又推演出曾在宫中作乱的那只大妖出现在了满春楼。

    华书晓:我说哥们,你歇歇吧。人家满春楼是烟花之地,也惹着你了?

    问题是他们错把贾演当成了宝,他说的话比国师说的还有用,这哪是什么命仙,这简直是专门给别人下套的骗子!

    然而华书晓目前还没找到揭发骗子的证据,而且被他使唤来使唤去,到底谁才是祖宗转世!

    当夜戌时,华书晓和十九站在满春楼前,心里全是mm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