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帐内,太宣帝坐在上方看着呈上来的证词,看着底下唯唯诺诺的众臣们,心中的怒火无处释放。
将案上的东西直接挥了下去,对着大臣们骂道:“你们让朕太失望了,不知道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那朕要你们何用!你们是朕的臣子,是要替朕分忧的,不是来添烦的!”
说罢,还咳嗽了几声。
众臣们直接齐齐跪地,“陛下恕罪,圣体为重。”
“你们……”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越变越大,甚至已经盖过了大臣们一齐的声音。
太宣帝的脸色立刻铁青,也顾不得议事,大步踏出主帐。
大臣们面面相觑,也纷纷跟了出去。
仅留下太子周容钰与瑾王周亦朝还站在原地不动,两人相视默契地移开。
而外面,这场鸡飞狗跳的打斗终究被太宣帝喊停了,而中心的两人也放下了双手,但还是眼带戾气地看着对方。
“这是干什么,成何体统!”
看着伤得最重的两人,太宣帝眉头紧皱,脸色堪比锅底,随时也可能要发怒。
周围陷入寂静,谁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最后,周安言实在受不了,小跑到太宣帝面前,扯着他袖子,哭诉道:“父皇,是她,她先动手的,大家都看到了,她先踢儿臣的。”
“是我先动手的。”
看见周安言那副告状模样,周意映嗤笑一声,然后一脸委屈地瞧着太宣帝。
“到底是怎么回事,旁人有点口角就算了,现在还动起手来,这成何体统!”
显然,太宣帝不满意两人的回答,直接甩袖推开想挽他的周安言,语气也颇为不耐。
本就因为刺杀之事而头疼不已,现在又发生这种事,太宣帝简直要气炸了,碍于面子也不好当众破口大骂。
林间夜风微寒,一轮皓月随云流动,显得忽明忽暗,也将气氛显得格外肃静,只剩下篝火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周容钰与周亦朝出来时,众人已经在太宣帝漆黑的脸色下慌忙跪地,恨不得与此事撇个干净。
跪着的叶一禾不小心碰到周意映的手,摸到一点湿润,往下一看,大惊失色,“意映你的伤口流血了。”
周意映随即低头查看,鲜血差不多染红了一大片,但是她没有什么感觉,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安抚道:“没事,她的。”
两人说话声不大,在这寂静无声的气氛里仍十分明显,很清晰地传到了所有人耳朵里。
“都流血了,还没事呢。”
旁人不敢撇头看,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敢,注意力本就发在她身上的周容钰走路像带着一阵风,片刻就到她面前,查看着已经不忍直视的双手。
被人这样关注伤口她有些不适应,想收回却被紧紧握住手腕,只见周容钰眼里带着不赞同的责怪。
太宣帝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
“太医呢,过来给郡主换药。”又触及旁边的周安言,那脸色的青紫也是吓人,“随便把三公主脸上的伤也看一下。”
太医姗姗来迟,见到这个场景不敢吭声,一言不发地做着自己本分的事。
“父皇。”
捂着半张脸的周安言还想说什么,被太宣帝一个眼神给吓退了。
在太医治疗的过程中,太宣帝落坐在此,随手一指,对着跪在其中并不起眼的荣巽道:“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怜悯,幸灾乐祸等等眼神悄然落于荣巽身上,他惶恐不安地抖着身体。
无论他如何说都讨不到好,甚至还会得知罪其中一个,想到这,他抖得愈加厉害,感觉下一刻就要昏倒了。
“臣,臣只见,公主主动找郡主聊些什么,但臣离得较远没听见说及什么,大概是起了争执,然后郡主脸色大变,踢了公主一脚,再然后两位殿下便争执起来。”
说到一半,荣巽只感觉后背都湿透了,他说得也是模棱两可。
不过太宣帝也只是深深看了眼他,“什么也没听见?”
荣巽暗自咬了咬牙,“臣,什么也没听见。”
“那你们说,你们聊了什么。”
锐利的目光一下子移到中心的两人身上,周安言畏惧地抖了抖,本就青紫的面庞更加奇怪,不敢开口。
另一边的周意映冷着一张脸,给她包扎的太医都因为她散发的冷气瑟瑟发抖,见太宣帝看向她,不由侧头。
“都不说是吧,那你说。”
见太宣帝盯着她,还在跪着的叶一禾一颤,小脸扭曲了一下,深切体会到了荣巽刚才的感受。
原来世上还是有感同身受的。
叶一禾看着周意映的侧脸,心一横,磕磕绊绊地说道:“臣女,臣女只听到三公主污蔑郡主的清白,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太宣帝声音渐沉。
“还有三公主还谈及了长公主,郡主这才失态了。”说完叶一禾心虚地望自家老爹那边瞥了瞥。
叶将军一副天塌了的样子,闭着眼睛不看她。
老爹你怎么这么不靠谱!
叶一禾在心里无能呐喊。
“混账!”
提起周霁,太宣帝终于爆发出了,刚上好药的周安言又被甩了一巴掌,她愣愣地看着眼前暴怒的父亲。
太宣帝很少打她,甚至没怎么训斥过她,因为她是他唯一的女儿,大家都说她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她信了。
可现在他变了,亦或许是她从来没看清。
捂着红肿的脸颊,周安言眼里除了不可置信还有一丝痛恨,“你为了周意映打我?”
天底下怎么会有父亲不爱孩子,而去爱其他人,怎么会有为了其他人而打骂自己孩子的父亲。
“我说她母亲怎么了,她凭什么打我?”
她好像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可是她忘了,长公主对太宣帝来说也是不可提及的伤痛。
“你没有资格提起长公主,没有心肝的家伙。”
太宣帝眼底墨色翻涌,手上的扳指都被摔了个粉碎。
“凭什么我没有资格,我才是你的女儿,你要站在我这一边,她是个外人。”
她看着极其可怜,哭花了妆,又哭肿了眼睛,对着太宣帝又是一番指责,一点也不顾及这是在所有人面前,好像要把心中的不满全部吐出来。
“我永远也比不上周意映,在你心里我很差劲吗?你想要她给你当女儿吗?”
面对这些问题太宣帝依旧无动于衷,甚至冷眼相待,他大概对这个女儿失望了。
良久,才吩咐着:“把公主拖下去,明日送回宫,交给皇后管制,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出宫,荣巽,你跟着一起护送吧。”
周安言想甩开侍卫,但被牢牢按住,但那张嘴还在说。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心虚吗?堂堂太宣帝也会心虚吗?”
质问的声音越来越远,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太宣帝注意到自己。
可太宣帝脸色恢复如常,挥了挥手,道:“你们退下去吧。”
得到命令,一群人马不停蹄地回到自己帐子,连个声响都不敢发出来。
“意映你等一下。”
被周容钰搀扶着准备回去的周意映听闻,疑惑地转头。
“朕有些话想和你说。”
主帐里,暖色的烛光照在两人身上,却显得几分萧瑟,太宣帝站着,而周意映坐着,瞧着那面无表情的脸庞,她知道太宣帝心情不佳。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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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动开口:“舅舅想和我说什么?”
可面对她的疑问太宣帝却避而不谈,反而捧起她的双手,问:“疼不疼?”
默默良久,她才道:“……疼。”
哪能不疼,只是习惯了,就没那么疼了。
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太宣帝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感慨道:“一晃眼,你也长这么大了,明明说过要好好照顾你,没想到就受了这么大委屈。”
“我不委屈,周安言应该很委屈。”
要是真委屈了,那她两辈子所受的都能把她淹没了。今日之事,她的确愤怒,因为周安言戳破了一直埋藏在她心里的事。
从小到大,她都被灌输着是柳凛风害了母亲这件事,即使她没怎么感受到母亲对她的爱,但那始终是她至亲之人。
上辈子柳凛风救了她,她是要还的,恩要还,仇也要报,她被两方栓得紧紧的,不知所措。
好像那无主的游魂,一直彷徨却又无可奈何,她想着,哪怕柳凛风突然开始反抗,那她心里也会好受些。
可他没有,为什么没有呢,又不是圣人,怎么连一点埋怨都没有。
那晚,太宣帝同她说了很多,大概提起周霁,他也是悲痛的,那么鲜活的一个人,为了他的大业牺牲了自己的自由,还郁郁而终。
周意映没见过这样的太宣帝,也没见过他所说的周霁,但她知道,他在透过她看那个人。
隔日,周意映便早早来到柳凛风的帐子,那帐子不是很大,里面也只有一个侍女在忙忙碌碌,侍女目光触及她时,一僵,随即向她行礼。
“参见郡主。”
对着侍女微微点头,目光转向还是昏迷不醒的柳凛风,眨了眨眼,鸦青色的眉睫垂下,有些忧愁,轻声询问:“他什么时候醒?”
“太医说要看世子自己的……”
后面的话侍女没说出来,只是脆生生地抬头瞧了眼,又飞快低了下去。
周意映知道这未完之语,左右不过是要靠他自己,她该相信他的。
“我知道了,你去拿点食物过来。”
“是。”侍女退了出去。
里面就只剩下她们两人。
她靠近榻前,躺在上面的人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想来已经退烧了,只是看着本来就颇尖的下颌,她有些内心松动。
才短短三月,他比以前更瘦了,好像她重生后,他不是生病就是受伤,难不成她们相克不成。
想到这,突然想触摸面前的人,刚抬手却想起她的手已经被包得严严实实了,碰不了他。
她瞧着,沉睡的少年格外无害,映着烛光,柳凛风的脸柔和不少,只是脸庞有几道伤口,许是刚上药,还有淡淡的药香。
柳凛风。
她在心中默念。
不知为何,想起昨夜周安言的口不择言,周霁的临死前的样子她挥之不去。
“还是害了你母亲的罪魁祸首……”
已经许久未听见有人提前周霁了,那是她心上的一根刺,谈之发痛。
那张憔悴的脸,还有那滴泪,都烙在了她心上。
按道理来说她该怪他的,杀母之不共戴天,可她还在犹豫,柳凛风欠她一条命,可也救了好多人的命,要不是他,她该万劫不复的。
他一次又一次地救她,等他醒来,应该是要向他道谢的,可她也救了他,两人兜兜转转欠得越来越大,早就已经理不清了。
只是她还在任性妄为。
看着仍在沉睡的少年,她喃喃自语,“快点醒过来吧,柳凛风。”
话音刚落,少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骤然,她正好与那双黑耀时耀眼的眸子对上,带着些许防备,在看清是她是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