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那双眼睛,周意映只感觉无所遁形。她希望他能早些醒来,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时候,至少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她尴尬地起身,不知所措地理了理落于胸前的头发。
这是她感到尴尬便会做的举动。
看着面前的少女,柳凛风目光温和,发出的声音还有些沙哑,难受地吞了吞喉咙,简直脆弱至极,“郡主,我睡了很久吗?”
周意映转身去倒了杯水,准备递给他,回头就看见他在艰难起身,忙去扶,“不久,比我想的要早多了。”
听到这话,柳凛风不由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眸里好像藏着一簇星光,愈发温柔,让人不由沉醉其中。
“郡主未免太小看我了,咳咳。”
“慢点喝,是不是不舒服?我去叫太医来看看。”
见他咳嗽,她立即过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骨头硌得生硬,她微微一愣,只感觉手心下的皮肤猛然升温,手下意识躲避,好似被烫到。
这个小动作并未让柳凛风察觉,他看着她摇了摇头,温声道:“不用了,只是喝急呛到了。”
“喝个水都不小心,真不知道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倒也没多少埋怨,毕竟他这个样子也是因为她,若不是救她,他该是好好地站在她面前。
不料柳凛风撑着身子盯着她的脸庞突然反问:“不是有郡主吗?”
这话倒让她一时恍惚,不由想到了从前种种,她喉咙有些发痒,哑着声问:“你是讽刺我吗?”
面对这个问题周意映只觉他内有深意,好似在挖苦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将扶住他的手徒然一松,准备离去。
白裙因她转身而飞扬,在柳凛风眼里像只蝴蝶,他抢先一步拉住她的手臂,没用多少力,言语间还带着些无奈,“郡主怎么又曲解我的意思,明明是在感谢郡主,到郡主眼中就变成了讥讽,郡主对我是有什么偏见吗?”
因害怕再次伤到柳凛风所以就没甩开,只是背着僵硬的身子干巴巴地说:“是,我一直都对你有偏见,我以为你知道。”
柳凛风没说话了,她有些奇怪地回头,仔细瞧去,那眼里好像带着些许委屈,她大概是瞎了,可无论看多少次也还是那样的情绪,于是她脚步回转,原本更难听的话也咽回口中。
“你为救我才受伤,我只是来看看你醒没醒,既然你已经醒了,看样子也没什么大碍。”
转移话题的技术很烂,如果是旁人就该吐槽了,可柳凛风没有,不光没有,还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多谢郡主挂怀,郡主应相信我才是,毕竟我说过我们不会死。”
看着他轻松地说着这些,她皱着眉头道:“那是我们命大,要是没有那寒潭,要是我们都身受重伤,要是下面猛兽聚集,我们就死定了。”
“可我们还活着。”柳凛风就像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安抚意味十足,“我只知道是郡主救了我,我们都活过来了。”
“命应该把握在自己手里,柳凛风,没有人会一直帮助你,我也不可能。”
想起跳下悬崖的恐慌与无助,她眼神极为认真,若是出意外两人都要葬身崖底,这次只是一时幸运,没有把握的事,她们不应该再来第二次。
“郡主说得这么绝对,不怕以后再救我一命吗?”但柳凛风好像一点意识都没有,还在那自顾自地说着。
“那你应该保护好自己。”她抽回手,手上的绷带一时不察暴露在柳凛风眼前。
缠得严实的手像大型白萝卜,藏在宽大的衣袖里,不做大幅度动作根本看不出来。
柳凛风眼底划过一丝暗光,想伸手去触碰,“郡主,你的手……”
她一躲,将手背于后面,神色如常,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不小心弄的,你先休息吧,食物一会儿就来,你要是饿了就让侍女喂给你吃。”
“郡主呢?”柳凛风的视线依旧盯着她藏着身后的双手。
“什么?”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她准备转身的脚步一顿。
他继续问:“郡主不饿吗?”
“我吃了。”
话毕,她的肚子传来一阵奇怪的叫声,好像在诉说不满,无异于在打她的脸。
只能下意识捂着不争气的肚子,眼神闪烁,不敢与眼前人对视,颇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从柳凛风的角度还能看到她微红的耳垂。
他体贴地替她开脱,“那郡主大概还没吃饱。”
“闭嘴。”她恼羞成怒地看着他。
瞧见那嘴巴还要张开述说些什么,她连忙堵住,“你不要多想了,我救你只是因为你救了我。”
“仅此而已?”柳凛风嘴角残留的笑意好像消失。
她没看他,道:“仅此而已。”
“可是郡主,是你先靠近的。”
柳凛风低着头看不清悲喜,但语气还是有些不同。
“我只是一时兴起,我只是突然对你感兴趣而已,毕竟没有哪个人被我欺负这么久还和颜悦色。”
她说出的半真半假,一时兴起是假,想知道理由却是真的。
“我并没有觉得郡主在欺负我。”
她毫不客气地吐槽,“那是你傻,感觉不到最好,免得我还有防备你在背后搞小动作。”
他叹了口气,“郡主总是口是心非。”
周意映这次没反驳,转身就走,没有一丝停留。
这次围猎因为突发之事,终究是不了了之了,在周安言被送回去的第三天,太宣帝也宣布回京,来时浩浩荡荡,去时倒不声不响。
路上叶一禾还跑到她马车上照顾她,不过瞧着一心和食物斗争的丝毫没有形象的人,她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回京第一件事,便是回王府好好修养,宫中的柳墨梅听闻她遇险了差点吓得昏倒了,幸亏周容钰还在一旁守着,要不是宫中事务繁多,就该出宫来看她了。
不过人没到,宫中的补品倒天天送来,太宣帝也时不时送些珍贵药物,周容钰就更夸张了,找些有名望的神医来替她把脉,她只是受伤修养,又不是身患绝症,未免有些太夸张了。
还有,柳凛风,自己伤还没好,就让人送来什么秘方,涂了不留一点疤痕,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还挺能藏。
兰陵院一如既往地安静,不过院中好像多了些花草,也不像先前那般死气沉沉,看起来生机盎然,值得夸奖。
“郡主!”
七月刚送完药,路经庭院就见到惹眼又熟悉的身影,他口中不由大喊。
那声音一下子引起了周意映的注意,撇头就见七月慌张地看着她,瞧到她的目光,“扑通”一声下跪。
“不必行如此大礼,既然遇见了那就把东西给你吧。”
递过去的正是柳凛风送来的祛疤膏,七月看见一喜,刚想伸手,突然好像想到什么又收了回去。
周意映:?
奇怪地看着他犹豫不决的动作。
“郡主,这个东西您还是自己给我家公子吧,小的还有些事不便回去。”
触及她的疑惑的目光,七月讨好地笑了笑,捏着衣角扭扭捏捏,就是不接那个盒药膏,好像对他来说是什么烫手山芋一样。
看不下的周意映直接抱臂,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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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为不耐烦,“大胆,本郡主的话你也不听?”
“郡主不是小的不停,小的要是接了公子非打死我不可,你就饶小的一命吧。”
七月不停求饶,但就是不拿那药膏,还把柳凛风暴露出来。
她一听就忍着怒气问:“你家公子长本事了,他在哪?”
“公子在卧房休息。”
周意映直接撇开他,风风火火地走到主卧房前,连敲门都忘了,一脸不满地推开房门。
里面有些暗,柳凛风披着件袍子站在窗前,桌上还摆着碗冒着热气的药。
“你的药。”重重放在他面前,发出沉闷的响声。
柳凛风只是将药膏推回她面前,“这个药膏药效很好的,郡主应该很需要。”
但她摇摇头,“我有很多,你留着自己用吧。”
柳凛风这才问:“郡主是嫌弃我的东西吗?”
话毕还垂下眼帘,眉头也轻皱起来,脸色是说不上来的脆弱。
看见他这副样子周意映就感觉头痛,解释道:“这是你的一番心意,我干嘛要嫌弃,我只是觉得这种好东西你留着自己用,免得以后受伤了没有用的。”
可柳凛风依旧坚持,“我还有不少,郡主放心收下吧。”
见如此,周意映也不好推迟,拿着药膏准备离去,和刚进来的七月撞了一下,七月端着杯刚泡好的茶,这下全泼在她身上了。
“七月!”
她喊得都有些尖锐了,看着湿透的衣服,毫不留情地揪起大惊失色的七月的耳朵。
“郡主郡主,小的错了,错了!”迫于疼痛七月白着个脸求饶。
但周意映不吃这套,沉思片刻,皱着脸冲他耳边吼道:“做事毛手毛脚,罚你刷马棚三个月。”
“啊,遵命。”
听到这个惩罚七月苦着张脸应道。
见次,她瞪了眼看着戏还笑出声的柳凛风,这才放开七月气急败坏地离开。
“倒霉,公子小的也太倒霉了!”七月还想过去抱住柳凛风的大腿哭诉一番。
“对了,还有一件事。”
周意映突然杀了回来,只露出个头,七月吓得一激灵,一把将嘴捂住,那些话就被他咽到嘴里,她轻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看向那书桌上的还冒着一丝热气的药碗。
“再不喝,药就凉了。”
之后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柳凛风愕然,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轻笑了一声,转身将药碗中的药喝得一干二净,苦涩的药液在他嘴里蔓延开来,久久不能散去,而他从始至终脸色都未变。
“公子,这次要是带着小的说不定就不会受这样重的伤了。”七月哭诉完又念叨着柳凛风脸上的伤痕,难过的表情好像受伤的是他自己一样。
柳凛风轻瞥一眼,“带你也没用,书籍整理完了吗?”
“小的这就去。”
七月霎时变了脸色,一溜烟地跑往书房,柳凛风将视线移向随身携带的平安福,想到了少女认真解释的模样,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那时在悬崖下他并没有完全昏迷,他听见她的碎碎念念,感受到她夜里好几次惊醒替他遮挡那呼呼夜风,也知道她背着他爬了那么高那么陡的峭壁。
那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双手,还有不便行走的步伐,无一不表达着她的决心,明明她最怕痛了。
其实他在跳崖前想的是这次之后,他就离开王府,不管她最近是怎么了,为何改了性子,都与他无关了。
可没想到的是她并没有放弃他,而是带着他坚持到底,这让他计划好的心犹豫了一瞬,到底是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