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队下车地点在一条单行道。
单行道右侧,矗立一堵高6米,由黄土垒筑的城内观光城墙,城墙上有几把彩色的摊贩遮阳伞。道路左侧是毫无生气的居民楼,一、二层为临街店铺。
各种尸体零散或堆积,蝇虫肆意到以枪炮声为乐,兴奋地进食飞舞。
周遭区域枪声持续,队长萨凡纳听声辨位,道:“前方汇入。”
人声传进头盔,略带机械音。
行进间,队伍即将跑出狭长的窄路,猝然,身后灵呼携风而过,披一身蓝液的生命体向前拔足狂奔。
头顶两架无人机接近地面部队,及时停火,掉头离开。
教军的肌肉记忆早于大脑反应,立即举握机枪,秒进战斗状态。
战车轰隆着调整炮塔的方向,炮手操控一门小口径机关炮击发火线,为车外队友增加输出。
眼见两个鵺番投入战斗,枫行一舔咬破的唇,左手勉力托起步枪,枪托抵实肩窝,隔着手套,左指放在扳机处……
不夸张的说,她感觉左手已全熟,疼痛程度从被火烧,升级成在油锅煎炸,每分每秒,痛觉神经像个激突的叛徒,极其卖力工作!
右手紧握护木,伴随颅内风啸的怪音,她“煎熟”的手指扣动扳机——
一连串的子弹钉进城墙,墙面的土灰搅着烟雾簌簌腾起。
一鵺番转头……
她的注水能力,让对方的惊愕穿透了面屏的阻隔。
枫行咬牙,干脆换用右手扣扳机,左手虚握下护木,双腿前后分开站定,重心略前倾——
这是她能最大程度减小后坐力的办法了。
即使步枪满配,这种情况下,震动的后坐力在撞针击发火药,射出第一颗子弹时就已产生。
枪身又被震歪。
战场上……
人废了……
怎么活?
人人都在战斗,枫行默默换回左手,移到队伍边缘。
她保证不打到人就行了。
火力压制中,放虚枪也算一种震慑……
但看异灵,它们的身体有异能的加持,肌肉紧实而硬坦,在弹药入体时,便已削减了巨大的威力,一时间,难以将其打成一团烂肉。
但,密集的吃了枪子,疼也是真疼,吃多了也必定会达到致死量。
所以它们逃得欢。
几个蓝色活物被众人追踪扫射了足足一分钟,只有两个被击碎了血眼,沉重地倒地抽搐。
其余异灵一跃而起,翻过城墙,消失在枪口/射程内。
小队此时追到了单行道尽头,一道匾着“无过廷”的城墙门隔出左、右两条岔口。
左前方传来连片的冲锋枪声,白教军小队放了几声信号枪,示意“战友”。
冲锋枪短暂熄火,萨凡纳带队顺着左岔口延伸的单行道跑,融进代鹰军的冲锋组。
面对大清早的突袭,异灵还没反应过来,只顾着逃窜。枫行在注意躲避异灵的同时,还要注意是否有教军受伤。
忽然,新增奔跑声!
一时分不清是前方,抑或一墙之隔的右岔路,随着震地声加重,最不想面对的情况来了:
异灵!匿形的!
一个代鹰军大喊“玛搭奥”,挥臂做动作,即便慌乱,意思仍可传达。
萨凡纳看一眼,对教军道:“室内出来的,未被标记,闪开!”
话音落,最前方的士兵被撞飞。
他们的头盔覆盖了隐生物体探测仪模块,集军用波/光段视镜、红外线、热成像等技术于一体,可精准识别当前社会已研发的“超材料”隐形衣、隐形武器。
但该模块在异灵身上自动失效……
战车哐啷几声,机炮尤在射击,被城墙上跳下的异灵撞偏了炮管,地面众人在弹火中四散寻找掩体。
枫行紧跟萨凡纳,一头扎进路边的奶茶店。
小店的玻璃门碎完了,五人围着两店员高度腐败的尸体缩在制作台后,等待时机。
体芯闪烁,枫行甩甩头,颅内风暴让她眼神有片刻的失焦,好在耳朵里响起的声音及时清点了她。
教顾的声音刻板而粗哑:
【所有鵺番注意,建筑内藏有群体匿形异灵,务必警惕影院、体育馆、商场……一切大体量建筑。】
【切记,其他军方人员性命与你们无关,时刻注意我军动向即可。A级鵺番,你们的任务,是先于教军行动!】
【A-1至A-10,前往洛丽塔图书馆探路,路线已发送到个人体芯。A-90至A-95,前方300米进入隧道,我方6名红教军受伤,你们替补伤员作战,B-32至B-40,护伤员撤退!】
【其他鵺番没有接到单独任务指令,保持配合所在编队战斗!】
这些话有独家风旋声做bgm,有种惨绝人寰的提神效果。
小店外,机炮停歇。
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的异灵还在慌不择路地窜逃,步行街的砖块被踏碎踢飞,它们后方,密集的枪声快速拉近。
枫行脚边,紧靠制作台伏低的代鹰军士兵,横抱机枪,听着通讯器里的命令,随后,他看向萨凡纳,以手势交流,示意西C据点代鹰军分队赶到。
萨凡纳等隐形群体的动静稍远去,趁枪声暂停,翻滚到门口的广告牌前,先对教军喊话,同时伸出胳膊做汇入手势,附近掩藏的士兵即时行动。
一支20人的代鹰军赶到,统军紧随其后。
队伍汇合,共百人不到。
四名队长协作指挥追击异灵,追击百米,枫行发现他们又回到了“无过廷”的城墙门下。
半隐半现的目标在前奔逃,厚阔的洞门对面也有了奔跑声,众人调转枪口,朝逼近的异动开枪。
原本方向在逃的异灵终于反应过来,得到同类的支援,怒呼着回身反扑。
队伍迅速做出反应,士兵面向一前一左,由伏地、蹲地、半蹲、站立依次排开作战。
两辆战车同样分开,一辆直怼洞门,一辆直怼单行道,枪管恨不得打到冒烟。
有人投掷手榴弹,威力不足,对方群体并未退缩。
随着空中的血雾喷溢,墙土纷飞,窗体震裂,树枝折断……
一切乱象,却更让人无法判断异灵数量。
目前的火力并不构成重要杀伤,反倒更加激怒对方。
白教军主要集中在洞门附近,这其中包括灵体描边、打虚枪的枫行。
千钧一发,她停火,速瞄抛壳窗,卸弹匣,枪机拉柄拉两下,确认空枪,保险闭锁,枪支往背上一挂,右手捞过腰后的索具猛地甩出,钩索破风,牢抓洞口两旁的墙体,洞眼位置高度1.5米,回弹绷直——
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另外两个鵺番同时朝前方抛出锁具,钩索一头钉进城墙,一头钩缠民宿前的装饰廊柱,“咻”地绷直,形成前方的路障。
猛冲的异灵顾上不顾下,当最前面的几个被钩索坚韧的动力绳绊倒,震地声并着灵呼摔在地上,地面叠沙包似的堆起纷乱的线浪。
士兵跳开,队伍重新排列组合,一半呈包围状向中间开枪,另一半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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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击来敌方向。
如此近距离,无数子弹“噗噗”入体,受伤的异灵逐渐显形,也有多具人类残尸被波及,整个爆开——
空中立时被血雾、碎体残块、激起的线浪萦绕。
群体性的异能涌动,枫行左手抖如糠筛,虚脱地往后退。
直觉大脑几乎失常的刹那,她闪回地下实验基地,意外踏入诡异空间的场景:
无尽的风柱,如耸立的永动发电机,呼啸着、卷着、聚起撕扯的闪电……
倏地,画面消失,刚才的一瞬恍惚是被折磨到灵魂离体的错觉。
模糊的视野中,九个异灵完全现了身,后颈亮起的血眼红到发黑。
枫行很不想承认,但她真的被手脑的痛苦逼到落泪了……
还不能擦!
眼下众人正凝神,集中火力向红色晶体猛攻。
实地看,异灵的血眼坚固无比,子弹不间歇地打在上面,弹片碎裂,向周围溅袭,若不是人人武装精良,难免会被破片反伤。
被围射的包围圈里,三个异灵捂着血眼踉跄站起。
枫行开始懵头发昏,纯靠本能拉动肌肉——
她身形还算灵活地摸到城墙,右手手指按动锁扣,取下锁具,在三个异灵怒呼着进行最后的反击前,钩索一端再次弹射,游蛇般环住它们的小腿,施力一拽,异灵又狼狈倒地。
好好的一个左撇子,硬是靠右手出力。
附近涌起越发密集的灵呼,眨眼间,灵呼逼近,四面八方摆动的线浪像极了夏日午后被晒到蒸腾的路面热气。
不明数量的异灵跃身而至,几个士兵来不及发声,骨骼崩断变形,即刻没了生息。
另有人被砸倒,伤及脊椎,浑身抽搐挣扎。
二十多人拖着断躯往攻击圈外移……
而不断闪躲的枫行清晰地听到颅内一声悠长的“叮——”
她大脑卡顿,像被清空了所有神思,等着接下来是脑袋自爆而亡,或被砍成两截……
却,并没有。
这一声悦耳的叮鸣后,风旋声消失殆尽。
事态发展到极端境界,即达到物极必反。
她健康的大脑回来了!
身后拉起急促地军喇叭声,枫行如获新生,庆幸自己摆脱了一个异象,旋即随人闪身躲进路边的酒吧。
一辆120毫米履带式自行榴弹炮车驶来,炮管直怼线浪,平射数枚深红染色弹。
虽达不到海古油的全范围着色成效,但被染色弹击中的个体目标,起码也得成为活靶子。
后部的装甲炮塔内,炮手更换填装杀伤弹,配合两个炮塔口激情开火的机枪手,异灵躯体和线浪的中心在猛火中爆破。
数段肢截、碎器官炸向四周。
“……它们,真的太强了!”萨凡纳抖落一身的碎玻璃,拿掉腿上的不明脏器,“集火对付半天,还得上榴弹炮……”
话落,他带身边的士兵出去补充地面武装力量。
两个方向增加的灵群,此刻变为被动,呜噜着紧急疏散。
有些被标红的异灵没进爆炸圈,健全的跳上城墙逃走,受伤的在地面横冲直撞,更远处的则恢复匿形,争相逃窜。
炮车、步兵继续推进追击。
远处升空一颗信号弹,萨凡纳接到命令,做了个转移手势,统军队长也收到相同指令,两支队伍向信号弹方向移动。
沿途再没碰到大规模异灵,但也经过两次混合酣战,射杀了十数个目标。
到达泗官街区时,大队里的士兵又折损三十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