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万事休(九)
    “你说什么?”

    伍大壮埋头痛哭,乔惟推了推他的肩膀,手脚都有点发虚。

    谁死了?谁干的?

    早餐摊前刘敬远被周世臣教训后的怂样历历在目,乔惟控制着嗓音,不受控地猜测道:

    “……是,因为我?”

    恰此时,身后的门应声打开,江裴语气里带着薄怒:“你下次再这样不要命,以后被野狗叼走了我都不带给你收尸的。”

    周世臣一言不发,刚进屋,就见乔惟蹲在地上,伍大壮坐在床上,二人抱在一起。

    江裴将数落周世臣的话咽了回去,看他们这副模样,犹豫片刻:“这位……兄弟,要不你让她先有个地方坐?”

    伍大壮被点醒,后知后觉地松开手,像做错事的孩子般蜷坐在床边。

    乔惟没动。

    江裴蹙眉:“你腿不酸?”

    “怎么了?”周世臣意识到不对,上前扶着床沿蹲下,侧头看乔惟。

    乔惟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着实响亮,江裴屁股都要挨上椅子了,一个激灵又站起来。

    伍大壮亦钝钝抬头。

    饶是周世臣眼疾手快,也预算不到乔惟的动作。

    见她又扬手,他这回反应过来,死死抓住她的手腕:“你做什么!”

    他力气大,乔惟挣脱不开,只能由着他抓着。

    她低垂着头,想起伍大娘和伍大叔。

    在乔惟刚醒来的时候,虽有对二老敢将她带回伍家有诸多不解,但仍打心底感谢过他们给过的照料与关怀。

    那是一对很好的夫妇。

    如果那天刘敬远闹事,她可以忍耐一点、再忍耐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起争执。

    也不会因为刘敬远的报复,二老丧命,害伍大壮失去父母。

    他们本来是很好的一家人。

    周世臣给江裴使了个眼色,便半拉半拥地将乔惟带到了隔间,留江裴询问伍大壮具体情况。

    他将乔惟扶在床上,沉默地给她倒水。

    乔惟看他银甲未卸,高大的身影站在狭小的房间内,又想起那天他策马从刘敬远头上飞过的模样。

    “你以前是个惩恶扬善的人吗?”乔惟突然问道。

    周世臣倒茶的手一顿,表面仍平静道:“现在也不是。”

    乔惟靠着床杆,目光落在他倒茶的动作上:“那今天为什么要帮他们?”

    周世臣放下茶壶,背对着乔惟,没有开口。

    “是因为你怕我站出来。”她自顾自道,语气带着笃定。

    乔惟又问:“陛下为什么应允了?”

    他没有回身,将刚倒满的茶一饮而尽。

    这回她的声音里沾了点笑:“你是不是说,‘若乔扶砚活着,她会这么做的’。”

    周世臣身形一僵,这才转过来,整个人逆光而立,神情写满复杂:“你知道,为什么问我?”

    “我不知道。”乔惟摇头,“我不大了解你,但我了解他。他能露出那个表情,是不悦的。不悦但答应了,那说明你的理由他无法拒绝。”

    “想来想去,他最恨我,也是因为之前最离不开我。他以前当皇帝的设想里,我总归是在旁边当丞相的那个。”

    “你很看得起自己。”周世臣评价。

    乔惟没有否认,自嘲道:“周大人说过的,我们这种世家出身的公子哥,就是自视甚高的傲慢。”

    周世臣深吸一口气,眉间不自觉蹙起来:“我那时年轻……”

    “伍大娘和伍大叔死了。”乔惟打断他,弯眸看着周世臣,“说是刘敬远干的。晚些时候我要去伍家看一眼,就不和周大人同行了。”

    她虽笑着,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

    周世臣心里却掀起一阵莫名的不安和不适。

    “什么叫不同行了。”周世臣道,“是今日不同行,还是……”

    “是从今往后,都不同行。”

    乔惟接上他未出口的话,出于这段时间相处的考虑,她还是全盘托出:

    “周大人,我要做的事情我自己能承担。你还要在朝中做官,别牵扯进来比较好。”

    周世臣闻言,朝门口走去。

    乔惟以为他要走,心中也不觉得失落,心里已在默默计划起来。

    就听木门“嘎吱”关上,周世臣开口:

    “刘敬远,我帮你杀。”

    说不意外是假的。

    乔惟眼底冷淡来不及收回,哪怕唇角勾起的弧度都没变,二人之间也像突兀地升起一道巨墙。

    “墙”对面,乔惟柔声道:“只杀刘敬远?”

    “周大人,你也不太了解我。”

    乔惟缓缓起身,二人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床侧,远远隔着大半个房间的距离。

    “我要杀,就杀能罩着他为所欲为的那个人。”她笑道,“一个户部侍郎而已,又不是什么高官。”

    刘敬远能够狐假虎威,依仗的不过是个“表姑父”。

    正如周世臣那日虽威慑刘敬远,可他一旦不在,刘敬远就会寻找机会立即反扑一样。

    只有彻底将“虎”摁死,才能永诀后患。

    周世臣见她这副模样,心下微沉。

    自乔惟“死”后,周世臣从未有那么一刻清晰地意识到——

    人会因为一定经历发生改变,但本色永远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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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房间的距离,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似温和的假象之下是经年难化的冰霜,再如何伪装也改变不了的本色。

    傲慢、锋利,是他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世家公子”。

    乔惟还有些不一样。

    那些“世家公子”至多是累世家业的积累,让他们自诩高人一等,但许多是酒囊饭袋,不足为体。

    而她,自出生起长久是同龄人的翘楚,且真的只有一步之遥,就接触到最高的权力。

    第一次见到乔惟在宫中,他与她就隔着这么远的距离。

    第二回是在一次宴会上,大抵也是这么远,她第一次喊他:“周大人”。

    再到今天。

    永远是那么远,永远是“周大人”。

    乔惟见周世臣久不言语,以为他觉得她异想天开,亦或者是单纯被吓到了,倒也不恼。

    只道:“周大人,方便告诉我如今的户部侍郎姓甚名谁,是你们三位哪位麾下的重臣吗?”

    如今朝中势力大多与周世臣、洛英、应顺泽三派捆绑。

    他们站在那个位置,手下的人鱼龙混杂,各怀鬼胎,乔惟倒是知晓一二,问这个并不是打算迁怒更多的意思。

    只是毕竟是个户部侍郎。她也得清楚动了谁的势力。

    当然,她也不能强求:“若周大人不便说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查。”

    “户部侍郎,胡充。”周世臣道,“至于是谁的人……你真要问?”

    乔惟哭笑不得:“听周大人的语气,是兄长,对吧?”

    这回轮到周世臣意外了:“我还以为,你会很介意。”

    乔惟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她称“兄长”的人并非她的亲兄长,而是姓应,全名应顺泽。

    应顺泽是父亲第一爱徒,自幼在乔府读书长大,与乔惟感情很好。

    乔惟“死”后,乔家残余的旧党与世家一派自然而然地将他拥立上去,用以与其他两派抗衡。

    “朝中势力错综复杂,水至清则无鱼。兄长坐在那个位置上并不容易,要用什么人也并非他可以选择。”乔惟笑道,“这点我清楚,周大人不必多心。”

    周世臣颔首,又问:“胡充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乔惟不言,歪着头,笑看着周世臣:“周大人,再问下去恐怕对您有害无利。”

    对不会同行的人,说那么多已是难得了。

    这也算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下,她自认与周世臣稍亲近些的原因罢。

    周世臣却没有动作。

    两个人静了许久,周世臣才挪开视线,缓缓开口:

    “若我非要与你同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