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声音越来愈清晰,从刚开始被雨声压住,到后来雨声成为了他的铺垫,冷调声音却带了些嘶哑,仿佛讲过太多话。
歌曲本身温馨,在他的唱法却带了几份寂寥。
隔着墙很近,就在门口外,姚然顿了顿,手泡在热水里,现在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眉毛跟眼都飞到门旁的窗口,就差探出去了。
真想知道到底是谁半夜唱歌,还在大雨中,这不得把那些胆小的居民吓死。
姚然就怕他一直唱下去,打扰她要睡觉。
按照对方这架势,看来停不下来。
“真是麻烦……”她干脆套了个雨衣。
湿透的衣服在盆内,她没病,不可能捞起来再穿,只是大雨天,出门一会而已,再从衣柜拿衣服淋湿后又要洗,没必要。
如果她有钱,她可以扔进洗衣机了,可惜她没有。
手机她没拿,她记得有路灯,这里是几栋楼围着的,她这栋最为偏僻,灯光能照到一二,而且寻着声音,应该是楼梯口。
她本来不想去管,想让那群睡梦中的邻居管管,谁知对方再唱了一遍仍然没有人出现。
似乎就只有她能听见。
姚然:so?
姚然累死累活,还得被扰民,“让我看一下谁大半夜不睡觉在唱歌。”
推开门,姚然就没听见歌声了。
大雨拍打她雨衣,一阵寒凉,她顿时哆嗦,踏着水坑往声音来源寻找,她不知道为什么歌声停了,有可能对方听到有人来,知道自己半夜唱歌一定会被人打。
她冷笑,看来他有自知之明。
不过跑也不掉了,踩到水坑就能溅起声音,她又知道对方的位置,楼梯口,他跑不掉了。
她赶紧跑了过去,远远望去中间楼梯口很大,往上旋转连接每一户前面的走廊,微闪的路灯下似乎有个人坐在一层台阶,她看不太清,大雾弥漫,遮挡视野。
那有个人?
也许是雾太浓,她踏着水声,快到楼梯口,才见到对方扭了下头,过后又转回去,扒拉着手中的小雏菊。
小雏菊鲜活开了一半,剩下的花瓣都被他薅掉地上,而他还在拔,很快,小雏菊就剩下一个头。
可怜的雏菊就这么没了。
但是姚然很眼熟。
她记得小巷周围没有小雏菊,当初她想种花找了好久都没有,可能是被居民当杂草清理掉了,山上可能有,但没必要。
准备放弃时,有人就送了一袋小雏菊的种子。
姚然不想收但是又想种,被两句“反正是去年种花剩下的”“不要那就扔了”给堵了回去,收下了那包种子。
她至今还活着就是有这些叔叔阿姨的帮衬,不然她没工作,存的钱都花光了,还背着一屁股债,不可能活下来。
所以他手中的小雏菊哪来的?
绝对是她家的。
她就说她的小雏菊怎么左边缺一块,右边秃一点,每天都少,还以为是自己干的,就没去理会。
现在真相大白,家里进贼了,贼还半夜扰民。
姚然要被气笑了。
他坐在楼梯口,背部对着她,穿着反季节的羽绒大衣,后脑勺带着衣帽,整体白色,眼尖能够发现衣角上的污渍红褐色,藏在暗处。
春天冷,但也不至于穿冬季的羽绒大衣,里面绒毛高领,一看就很热。
姚然感到奇怪,不过联想到屋子就小雏菊有危险,其他什么都没有动作,倒是觉得没这么奇怪了。
“喂,你唱歌也要找个时间唱,”姚然就这么站着,“大半夜扰民还让不让人睡了。”
她补充道:“楼梯下坐着的那个。”
他动了动。
见他还不转过头来,姚然心生烦躁,“啧”了一声,上前搭在他肩膀上,再死死抓住,他哆嗦一会,姚然不管直接拉过来,压低声音:
“别装作没发生,你是不是进过我家?我那盆小雏菊被你薅秃了,你地下的那堆花瓣就是我的小雏菊……”
她停住了话。
因为对方撇过去的脸瞪大了眼睛,透露出讶异,嘴巴微微长大,帽子下酒红色的头发,搭配起鼻子高耸,如凝脂般的皮肤,显得瑰丽。
吞咽动作带动喉结上下,同时扯动藏在阴影下的痕迹,只有一瞬间便不见。
他看起来十九、二十,浑身上下散发着青涩的学生感,但光晕下他的轮廓隐约发光白光,很淡,就等绘画白框一样,特意勾勒出。
也许是灯光原因。
往下看,斜角露出的裤脚也是冬裤,鞋子运动鞋,奇怪的是上面没有沾上任何水渍。
他肩膀也是,按道理说,这么大的雨难免会溅到,就算躲在楼梯口肩膀没有淋到雨,那么运动鞋是不可能不湿,它不防水。
运动鞋还是白色,在小巷里走几步,肯定会有泥土痕迹。
他的鞋子没有,十分没有。
干干净净。
在脏乱的旧小巷里,全身如此干净,半夜敢独自躲在楼梯口唱歌,没有半点害怕,光线围绕周围还有淡淡白光,只是莫名有些孤独,像是从天而降的天使。
想到这里,姚然连忙打断,换了想法,走到他面前。
……还天使,哪来的鬼吧?
“你……”他开口。
比唱声更加嘶哑,瞳孔里闪过的讶异被巨大的喜意替代,像是天上繁星,亮晶晶,闪进姚然的眼睛,那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你能触碰我?”他眉毛弯弯,“你能看到我?”
下一秒,他抱住她,像一只流浪的宠物终于找到家,酒红色头发抵在她的腹部,双臂紧紧圈住,汲取暖和的温度,感受到真的有个人能够发现他的存在。
太过于喜悦,没有发现她僵硬身体,被他一连串的操作打乱了思绪。
大雨一直在下,她有点发冷,恰好对方羽绒衣保暖,诡异感受到暖和,但还是反应过来,伸手将手指穿插入他发丝里。
然后抓紧,往后面拉去。
他的脑袋被头发带动外后仰,露出整个脸庞,与姚然对视。
“你能不能冷静点?”姚然另一只手在挣脱他的手臂。
“不能!”他激动喊出,“这么久了终于有人能够看见我,还能碰到我,你不懂这种孤独折磨,每天都是这样,没有人跟我聊天,我都要疯了!”
他越说越激动,“手机拿不了,每天饿的跟个狗一样,然后又想鬼一样谁都看到不到我,我都要被逼成精神病人了。”
“我都不知道这是哪里,感觉哪里都一样!”
“而且我根本就离开不了这片地方,一开始我还记得往最远的地方去,结果走到超市,就那家打折的超市,然后我就出去不了。”
他语速非常快,叽里咕噜一连串讲完,说完胸口不断起伏,姚然都怕他过于激动突然猝死。不过鬼猝死,责任到不了她头上。
阳间管不了阴间生死。
她想挣脱,但饭都没吃,没什么力气,出来一趟也用不上拳头,没有想到有个少年鬼缠住她了,还在大叫,吵得她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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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闭嘴。”她手掌捂住他嘴巴。
然后趁他松手,缓缓弯下腰,眉眼冷意,连带着整张脸都是,警告他说:“半夜了。”
他被姚然这么一大乱,逐渐冷静,尽管如此他脸颊淡粉色,嘴角跟眉毛都显示了他的高涨情绪。
尤其是他的眼睛,会说话。
姚然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漂亮的眼睛。
“对不起,”他态度诚恳,扯下手掌,“我实在太久没有聊天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裴原。”
她简单一句,“姚然。”
裴原左顾右颁,他总感觉自己记忆清晰了一点,准确来说,眼前的房屋他有印象来过几回,但是抵不过肚子空空:
“好饿,你有没有吃的?”
这么快转话题,语气还这么熟稔,要是一般人肯定警惕,显然姚然不是一般人。
她好笑,“鬼还需要吃饭?”
“鬼也要吃饭,再说我不是鬼,我是天使,你看到没我的周围都是白光。”
“还天使,坐在楼梯口的鬼,其他人看不见摸不着的鬼。”
“姚然你闭嘴。”
“你都不闭嘴我干什么要闭嘴。”
“我又不是人,我干嘛要闭嘴,还是你敢说你不是人?”
“关我什么事,你裴原狗叫最大声,你这个鬼才得闭嘴。”
“我讲话别人又听不见,你大叫明天就被投诉。”
“那谁干的?我叫的?狗叫的。”
“好好好,狗叫的。”
……
吵到后面,两人一对视,都翻了个白眼。
姚然望着着大雨,“得快点离开了。”
稍后她上下扫了裴原,裴原秒懂,说的就是自己可以随便淋雨,找个破地方睡都可以,但她不行。
“你不能扔下我!”
他还饿着呢!
“又没说扔下你。”姚然腿又开始痛了,脸色一阴沉。
她向来能够忍耐这些痛苦,神情转瞬会平常,可是还是被裴原捕捉到了,刚想问她怎么了,被姚然接下来的话打断,不好发问,只好摁在心里,找个时机再问。
楼梯口坑洼,一直留意地面的姚然终于找了个好时间。
水里浸泡雏菊,有些发烂,往底下看,深处的淤泥还有已经腐烂不像样的雏菊,淤泥盖在上面,要不是中心还残存黄色,她都认不出那是花。
看来“犯罪嫌疑人”还多次在楼梯口里拔雏菊。
神色如常的姚然蹲下来,双指捏起翻上来的花托,引得裴原有些不安。
还来不及去找不安的来源,姚然就先发问:“这什么,你知道吧?”
“小雏菊。”他往后退一步。
她继续说,“这几栋楼周围就只有那最暗的一层房子,对,就是所有一层都没人,但是就那里有人居住,还在窗台养了几盆雏菊。”
“哦,还有——现在多少点我不太记得,我只知道是在大晚上唱歌,还唱的很大声,所有人都睡了的情况。”
裴原的不安已成为事实,他小心说:“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难道不是吗?”姚然反问,“我们确实是朋友啊。”
还没等裴原松一口气,就被更高的绳吊着,姚然步步逼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被压榨到无线小,就听到她轻声:
“亲兄弟都明算账,我们是朋友,那肯定更要算,要一笔一笔地算。”
“……”裴原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