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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周老师虽然对他们管得很严,其实性格很好。

    他记得崔砚昨天接管了一个小孩儿,怕是出于好心照顾孩子的时候,把作业忘了。

    崔砚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周老师对此表示了极大的宽容。

    夏令营这一星期只排了两天的户外课,昨天组织大家逛了灵妙观,今天要去烈士墓园描金。

    锦川人从前就是抗倭战争的主力军,省里最大的烈士墓园就在锦川市。

    墓园里葬的大都是没能落叶归根,最终战死异乡的烈士。

    因为那个年代信息传递的方式并不发达,消息阻塞落后,这些烈士战死后很多都只留下了个姓名,此外不知故乡,也寻不到亲人。

    锦川一直很注重孩子的历史教育,烈士陵园虽然建在城市的郊外偏远之地,但也经常会有志愿者去帮着扫墓。

    夏令营组织了这次扫墓,大家都挺高兴的,其中有不少学生从前都跟着家里长辈去过几次,对烈士墓园并不陌生。

    考虑到墓碑上的刻字时间长了已经掉色模糊,在跟园区沟通后,周老师找到崔砚,打算让崔砚去替墓碑描金。

    崔砚点头没有拒绝。

    因为从小就常来往于道观,崔砚学着画符的时候,也练出了一手漂亮的毛笔字。

    他的字笔画蜿蜒流畅,一字一笔像是连绵不断的流水,带着画符一样独特的韵味,是一眼就能看见的漂亮,这也是周老师单独找上崔砚的原因。

    陵园建在郊区,距离市中心比较远,学校租了一辆大巴车,统计了人数后统一接送。

    崔砚没有带上王小麦,他趁着还没到出发时间,把小姑娘送到灵妙观托付给了冯道长。

    等今天忙完,崔砚再履行对老太太的承诺,在联系上王小麦亲妈,确认对方真的靠谱之前,王小麦都会暂时由灵妙观的人照顾。

    等崔砚姗姗来迟,大巴已经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学生在里边坐得满满当当,许航特意给崔砚留了个位置。

    见少年出现在车里,许航连忙对崔砚招手,示意了一下自己身侧唯一的空位。

    大概是为了照顾崔砚从前独来独往的习惯,许航坐的是最后一排。

    他左边坐着另两个崔砚眼熟但是不认识的学生,给崔砚留了个靠窗的位置。

    崔砚坐下道了句谢,收到同排学生好奇的视线后,他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兀自闭目养神,听他们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地讲话。

    少年眉眼漂亮柔软,闭上眼睛后睫毛上翘的弧度更加明显,神色安静,莫名透着三分乖巧。

    米雅雅有些艰难地把自己的视线从崔砚身上拔下来,悄声跟许航八卦,语气难掩好奇。

    “你怎么跟崔……崔砚好像很熟的样子?”

    米雅雅提起少年名字的时候还磕巴了一下,大家平常没有交集,她差点忘记对方叫什么。

    按照许航的性格,要是平常他早就侃侃而谈,事无巨细将自己跟崔砚认识的过程都讲出来了,但这一次他却一反常态,只是对米雅雅露出个神秘的微笑。

    “嘘。”许航伸出食指竖在唇中,“佛曰:不可说。”

    他这样卖关子,米雅雅越发感兴趣,追问了几次后许航仍然不松口,便有些气恼,转过头去没说话了。

    许航平常爱吹牛,而米雅雅喜欢八卦,又特别捧场,他俩一个讲一个听,可谓是夏令营独一份的革命友谊。、

    见米雅雅有些生气了,许航摸摸鼻子换了个话题,去跟她搭话:“过两天家里要给我补办生日,我打算多请几个同学去热闹热闹,小姐姐赏个脸?”

    好在米雅雅也不是真生气,有台阶就下,她点点头:“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正好这几天我姐放假回家,施舍了我不少零花钱。”

    两人又叽叽喳喳讨论起来,许航道:“那就这么定了,周日你一定要来啊。”

    他把自己家的地址通过微信发给了米雅雅,米雅雅看了一眼,疑惑问:“我记得刚进夏令营的时候,你家好像不在这里。”

    “刚搬的家。”许航挠挠头,“上星期才跟我爸妈换的新房子,之前我家离锦中太远了。”

    许航不愿意住学校宿舍,家里一早就买了锦川附近的房子,装修后也空置了大半年,最近刚搬进新家。

    “说起这个,”许航的表情一下子又变得神神秘秘,米雅雅眼睛一亮,立马探头过来。

    许航:“自从搬了新家,我家所有人都特别倒霉,无论是爸妈还是我,这几天真是没有遇见一件顺心的事情。”

    说起这个,许航就忍不住沮丧地叹气。

    “你家集体犯水逆吗?”大概是昨天大家逛了灵妙观,忘凡讲的故事太令人印象深刻,米雅雅的脑子拐了一下弯,“会不会是撞见什么脏东西了?”

    她暗戳戳建议:“要不你们也去灵妙观拜拜?”

    闻言许航眼睛一亮。

    但他想的并不是去灵妙观看看,而是豁然转头看向窗边的少年。

    崔砚正闭着眼睛,感受到眼前试探性的影子正在不断晃动,他睁眼跟正在挥手的许航对视。

    崔砚嘴角一抽:“干嘛?”

    许航见他没睡着,立刻上去嬉皮笑脸说:“周日家里要替我庆祝生日,你有时间来吗?”

    崔砚一直没什么朋友,也没怎么跟人来往过,原本想要拒绝,一个“不”字都已经在嘴边了,下一秒就见到许航双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好似崔砚拒绝一下,许航就能当场哭出来。

    崔砚:“……”行吧。

    他一答应,许航立刻高兴起来,凑过去跟崔砚悄悄说:“我总觉得家里倒霉得有点不同寻常,到时候您老帮我看看成吗?”

    “我的所有零花钱都给你!”知道干这一行的都不会白走一趟,许航豪气地开口。

    崔砚家境不差,也不在乎许航兜里那点零花钱,不过既然答应去了,到时候顺带帮忙看看也不是不行。

    一家人同时倒霉,听起来多少有点问题,况且许航最近阳火弱,稍微撞见点脏东西,都能引发比往常更严重的后果。

    既然是刚搬了新家,大概率是风水不利,崔砚虽然不精通风水,但简单看看也没问题。

    灵妙观的道士在外被吹得很玄乎,但总归不如眼见的震撼,许航可是亲眼见过崔砚玄幻手段的,他一答应,许航顿时放心不少。

    大巴车驶出市中心,很快平整的柏油路就开始变窄,随后稍稍有些崎岖起来,车身晃悠了一个小时,最终停在了烈士陵园外。

    “目的地到了,大家有序下车,不要拥挤推搡。”周老师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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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车,在下边盯着学生。

    崔砚仍旧是最后一个走下来的。

    许航跟在他身边,还有个米雅雅在一旁,难得没有兴冲冲挤到人群最前边当显眼包,三人就跟在队伍末尾,被周老师带着进陵园。

    这些年来陵园的志愿者不少,也常有学校组织活动,周老师找上守墓人给出相关证明后,便带着身后一大群学生进园了。

    陵园所在的郊区群山环抱,入口有个小房子,守墓人平常就居住在这个小房子里。

    那是个脸上沟壑很明显的老头,下垂的皮肉证明对方年龄已经很大了,但小老头仍然精神奕奕,身上穿着的棉布衣服整理得很板正。

    路过窗台,还能透过玻璃瞧见窄小的床上,放着叠得方正的被子。

    学生一串串走过小房子,小老头笑眯眯地招招手。

    米雅雅看着守墓人,细心地瞧见对方滑下的袖口里,手臂缺了一块肉。

    她有些惊讶地捂住嘴,余光注意到崔砚也盯着小老头看,右手伸出来,五指飞快掐算着,动作不明所以,眼神同样令人看不透。

    周老师一边带队,一边开口:“刚刚那位守墓人姓陈,今年已经八十四岁,当年也是抗倭锦川人的一员。”

    “细心的同学应该也注意到了陈爷爷手上的伤口,那是他当时子弹耗尽,拿起大刀跟敌人拼命时被砍中,最后留下的伤口。”

    学生们忍不住发出惊呼声,但又压低声音,怕扰了墓园的英魂安眠。

    米雅雅算了一下,忍不住捏紧了手心:“八十四岁……那陈爷爷当初上战场的时候,岂不是只有十三四岁。”

    他们十五六岁等着上高中,暑假里参加夏令营快乐轻松,而周爷爷那一辈的人,在更小的时候却已经拿起了刀枪。

    大家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周老师道:“等会儿大家领了清洁工具,按照分配的区域,好好把陵园打扫干净。”

    大家一时间热情高涨,不累不困,领了工具就开始吭哧吭哧打扫起来,甚至都没有像昨天那样,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闲话,一个比一个扫得认真。

    许航拿着抹布,卖力地挨个擦净墓碑。

    崔砚把东西放好,笔尖沾上特制的金墨,斟酌后下笔,将原本被风雨侵蚀的字迹一点点描画清晰。

    【徐大同,年十八】

    【吴昆,年十七】

    【刘根,年二十一】

    ……

    【陈金,年十五,锦川人氏】

    这块碑上寥寥几个字概括了一个十五岁少年的一生,姓名,年龄,故乡,上头没有照片,只有一张像是用碳画出来的潦草肖像。

    因为时间太长,尽管已经做过保护措施,但那张肖像上的笔迹仍然不可逆地变得模糊,只能依稀看清肖像上少年带笑的嘴角。

    崔砚一笔一笔描着碑文,四周树林静寂,只剩下扫帚扬起尘土的声音,偶尔伴随着飞鸟扑闪着翅膀的动静。

    ‘……弟弟。’极轻的声音若有似乎地传入崔砚的耳中。

    他抬眼看向四周,许航已经擦到了远处的碑,学生都离得不近,崔砚四周空无一人。

    他又落笔继续描摹,那道声音又轻轻响起,尚且有些稚嫩的声线断断续续。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