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风吗?
应该是。
莫宁不确定地在心里自问自答。
柳南絮在莫宁心里,是一个整天拽着张脸,内心冷淡到过分的小孩儿,但这个小孩儿又总是把表面功夫做得超乎极致的完美,连任何小细节都能把控得很好,以至于深受大家的喜爱。
在这样的基础上,莫宁认定柳南絮就算是真的在给她挡风,也不过是在维持“好人”的人设,内心的触动当即减少一半,更是直接反映在了言语上。
“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我也没什么隐瞒你的。”
明知道自己被骗,柳南絮竟然还笑了出来,问:“是吗?能告诉我的都告诉我了,不能告诉我的有空也和我说说呗!”
“我,”莫宁卡了一下,重说,“你想知道什么?”
柳南絮背起手,目视前方,笑意也被很好地收了起来,说:“算了,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想知道的。”
他突然来这么一出,莫宁更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思来想去,把今天晚上的事说了。
反正本来也是要说的。
今天上班的时候莫宁收到了同事给的一包面包,觉得很好吃,特意要了购买的地址,一下班就前往超市买面包。
超市离上班的地方不远,但是因为莫宁不舍得花钱,一次都没有来过。平时买菜的话都是网购到家附近,下了班直接过去提走,以至于超市现在对她来说都有点陌生。
面包是散装的,莫宁提着去称重的时候碰上了江玉蓉。
好巧不巧,江玉蓉穿着超市的工作小马甲,刚好是那里的工作人员。
两人四目相对,互相冲对方笑了笑。
止了笑,江玉蓉先开口邀请莫宁到家里坐坐。莫宁不好意思拒绝,答应了。为此,江玉蓉怕莫宁等急还特意和同事换了班。
一路上,江玉蓉要么为自己昨天的举止道歉,要么为莫宁的善意表示感谢。
期间莫宁几次想开口问话,可是由于人来人往觉得不合适,只好在江玉蓉道歉的话后面紧跟“不至于不至于”,表示感谢的话后面紧跟“小事小事”。
到了江玉蓉的家,莫宁才惊奇地发现她住的地方离心理咨询工作室真的很近。
进了门,江玉蓉让莫宁坐下,一边给她倒水一边说:“真是太谢谢你了。”
莫宁还真有些口渴,接过水,喝水之前匆匆说:“您已经说很多谢谢了,真的不是什么大事,我并没有帮到您什么。”
“你是不知道,我昨天和你聊了聊,晚上回来睡觉睡得可安稳了,自从我儿子去世后我已经很久没睡那么舒服了。”江玉蓉说话的时候一直往左侧看。
莫宁顺着她的视线也看过去,看到那里是一个小书架,最上面的一层摆着几个相框。
相框里面的小男孩儿脸颊鼓鼓的,很可爱。她看了后一眼就立刻认出是死亡校车里面的受害孩子之一,心里面满满都是难过和心疼。
为了给自己遮掩不住的情绪一个理由,莫宁开口问:“为什么没有你的照片呀?”
摆出来的那些照片中,要么是小孩儿的单人照,要么是小孩儿和一位老年女人的合照,要么是小孩儿和一位男人的合照,要么是他们三人的合照,总之不管哪一张上面,都没有江玉蓉,连单人照都没有。
“我,我,”江玉蓉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给出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话,“我不喜欢拍照,我拍照不好看的,不上镜,也放不开。”
莫宁没有拆穿江玉蓉,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这样,不过您长得这么漂亮,完全多虑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多照照相,开心开心。”
江玉蓉现在就被莫宁的话哄得很开心,站起身去卧室找更多的相册和相框,莫宁趁机拍了一张小孩儿的单人照发给柳南絮。
江玉蓉急于分享似的抱着一个鞋盒子出来,一张张翻给莫宁看,还介绍说她儿子叫张子晨,是太阳升起的时间点出生的。
手上翻着照片,江玉蓉说:“我常常一个人看这些照片,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会看,睡不着的时候会看,没事的时候也会看,可惜照片对我的用处不大,不能安抚我的精神状态,也没法帮助我睡个好觉。”
这话没错,好端端的儿子变成了一张单薄的照片,换成谁心里面都难受,睹物思人有时候更难受。
莫宁不想扯什么干巴巴的话安慰,她想站在江玉蓉身后,所以要来笔和本子,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说:“如果您以后晚上睡不着,或者特别伤心的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
笔是半截铅笔,本子是小孩子学写字的田子本,都是张子晨的。江玉蓉拿的时候,手都在小幅度抖动。
得到莫宁的手机号码,江玉蓉更加开心,说:“昨天一看到你,我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总觉得我们在哪儿见过。”
紧接着又像是怀着希望似的反问:“我们见过吗?”
莫宁摇摇头,说:“抱歉,我不记得我们见过。”
江玉蓉短短地吐出一个“哦”字,又说:“那还真是可惜。”
见对方低下头,又要把思绪往照片上放,莫宁抓紧时间问道:“所以您抓住我是因为认错了人?”
江玉蓉摇摇头,站起身走到窗边,还示意莫宁到跟前。
莫宁照做,学着江玉蓉把视线投向下方,不远处,太阳花幼儿园尽收眼底。
这种发现让莫宁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有种即将有什么危险降临的征兆,她暗中更加谨慎地观察江玉蓉,甚至都已经悄悄把手机握在了手里,只要遇到危险就不顾一切报警。
好在设想中的风浪没有出现,不过江玉蓉下面的话更加引人深思。
“我和前夫没离婚的时候住的房子是领证之前买的,写的是他的名字,离了婚归他,财产什么的也早就被前婆婆转移了,所以我并没有分到多少钱。”
“这附近都是学区房,其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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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住到郊区,毕竟那里的房子便宜,可我就是想往这边租,租一间能看到太阳花幼儿园的房子,当初为了租这间房,身上的钱花去小半。”
下面的太阳花幼儿园早已经放学没人了,莫宁却还是把视线停在上面,故作随意地问:“您的儿子是在太阳花幼儿园上的学吗?”
“对,所以我就想着站在这里远远看看他,我也知道他不会再出现在太阳花幼儿园的校门前,可是我……”江玉蓉不由得一阵哽咽,“我想他了。”
“他还那么小,莫宁,我儿子死了,我这辈子都当不了妈妈了,如果可以,我想用自己的命换儿子的命。”
在这之前,莫宁见过江玉蓉懦弱、卑怯、害怕、无奈的样子,误以为她是一朵因为过了季,所以缩藏起来要败谢的花。
现在看见江玉蓉哭了,莫宁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其实是一位饱经风霜的女子,她收敛了自身的锋芒,学会了隐忍和大度,奉献余生,只为对得起自己身上的几个标签——妈妈、妻子、儿媳。
江玉蓉的行为举止不是缩藏,更和败谢、过季、花朵挂不上钩,她是一棵历尽苦难,懂得了弯腰祈祷的参天大树。
失去儿子的悲伤实在太大,莫宁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只好抱住江玉蓉轻轻拍拍她的后背。
怀里的女人慢慢平复好心情,从莫宁怀里出来后边抹眼泪,边整理仪容,然后抱歉地笑了笑。
莫宁帮她顺了顺发丝,开口问道:“江姐,我忘了问,如果我们连见都没见过,你也没认错人,为什么要在太阳花幼儿园校门前抓住我呢?”
“我站在这个窗户边往下看,一个原因是盼儿子,一个原因是注意年轻的小姑娘。”
江玉蓉眼睛里面的情绪多了几分怜悯。
“我遇人不淑后悔了,所以不想还有姑娘像我一样,在二十岁的年纪,还是多读些书,在社会上好好打拼一阵子比较好,不要总想着投身家庭。”
莫宁明白了,总结道:“所以你不是碰巧在路边遇到我了,而是因为在这里看见了我,所以才过去的?”
江玉蓉点点头,说:“见到你,我想起自己上大学,没有结婚的时候,所以想问问你的家庭怎么样,丈夫对你好不好,婆婆有没有刁难你,孩子听不听话,只是从我搬来这里,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站在太阳花幼儿园校门前,所以一时间有些着急,情绪不稳了。”
“第一次?”莫宁有点不敢相信。
江玉蓉右手扶了扶左手的手腕,不自在地笑了一下,解释道:“可能主要原因是以往太阳花幼儿园放学的时候我还在上班,赶上放学的时间段看的时候不多,昨天是因为我同事和我换班,所以下午没去上班,然后就看见你了。”
那还真是缘分。莫宁心想。
后面的时间,江玉蓉又开始抱着相册给莫宁讲往事,期间一次都没有离开,莫宁根本没机会看手机,更别说回柳南絮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