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梦
    “初初,感觉怎么样,心脏还疼吗?”

    是妈妈的声音。

    沈梨初艰难地睁开双眼,朦胧视线越来越清晰,她看见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房间——这是她的房间。

    “妈妈?”

    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熟悉的人,是她最熟悉的亲人。

    “我怎么了?”

    温江荷握住她的手,强忍着哭腔说:“你着了凉,突然昏迷过去,还一直高烧不断,怎么也醒不来,妈妈都快要担心死了。”

    “对不起妈妈。”沈梨初只觉得心里,眼里都酸涩无比,她抱住温江荷:“让妈妈担心了。”

    沈千也红着眼,安抚这沈梨初的后背:“初初你醒来了就好,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让张妈给你做,昏迷了三四天,肯定很饿吧。”

    她真的回来了吗?

    沈梨初感受到眼眶的温热,舍不得放他们离开,糯声糯气地说道:“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妈妈也很想你。”温江荷轻抚着沈梨初的脑后,温柔似水,柔和万千:“乖女儿,你醒来了就好。”

    沈梨初兴奋地在家里来来回回走了无数遍,纵然那颗脆弱的心脏又回来了,稍微一动就觉得难受,可她还是高兴。

    “我昏睡的时候做了个梦。”沈梨初摊倒在床上,看着一脸认真给她削苹果的沈天雪:“那个梦里,我成了女扮男装的县令。”

    “哟,还是个县令。”沈天雪宠溺地看向沈梨初:“那这县还真是可怜,恐怕没几天就被你嚯嚯没了吧?”

    “怎么可能!”沈梨初扑倒沈天雪的背上,熟练的勾住他的脖子,吃着他递来的苹果:“我可是很用心的在治理这个县,亲自给它开垦荒地,亲自处理百姓难处,可厉害啦。”

    她还想继续说着,却发现沈天雪眼中尽是心疼,红到让沈梨初一愣,熟悉的心痛感再次出现,她下意识抚慰着胸口:“哥哥,怎么了?”

    “初初在那里肯定受了很多苦吧。”沈天雪明明已经难过的连声音都颤抖起来了,可他还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强扯出一个笑容:“你哪里种过地,家里的小花园都没让你碰过,拿得起锄头吗?”

    沈梨初弹了下沈天雪的脑门,揉搓掉沈天雪眼中偷跑出来的泪水:“当然拿得动,那里我还有个专属秘书,我种地,他给我扇风,我一声令下,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哥哥,我在那里一点都不苦,百姓爱戴,同事也十分友好,很开心。”

    “是吗?”

    “当然啦,百姓都称我是‘活菩萨’呢。”

    “那我们初初真厉害。”

    平江别苑是沈梨初出生时,沈千专门为她打造的别墅,里面的阿姨、保姆、管家都是跟了几十年的人,看着沈梨初长大。

    因而再次看到活蹦乱跳的沈梨初时,都高兴得不行。

    张妈看到沈梨初,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红润着双眼扶着沈梨初坐到了沙发上,“初初醒了就好,这些天家里都沉闷坏了,晚上给你做你爱吃的荷酥,好好庆祝一下。”

    沈梨初甜兮兮地笑道:“让张妈担心啦,晚上我要吃好多好吃的。”

    “大公子早就把你爱吃的菜备好了,晚上我亲自下厨,做一桌子你爱吃的。”

    “谢谢张妈。”

    “初初,让妈妈好好看看。”

    温江荷搂着沈梨初:“妈妈叫了医生过来,马上再给你检查一下,可苦了我的宝贝。”

    “不苦,一点都不苦。”

    “我听天雪说了。”沈千坐到沈梨初身旁:“听说在梦里你还去种地了?”

    “是呀是呀。”

    温江荷笑道:“家里花园你买回来的那些花草种子你都没去打理过,都是你哥哥在精心照料,在梦里倒还种起了地。”

    “可不是,我当时也蒙了呢,但是我既然做了一县的县令,肯定要担起我该担起的责任啊,爸爸不是从小就这样教导我的嘛。”沈梨初挽着温江荷的手臂,靠在她的肩膀上:“种地真的好累哦,那些土壤硬成土块,还必须把他们弄碎,让它们变得松软,不然种下的种子就无法成活。”

    “古代真的比现代条件艰苦呢。”

    温江荷心疼道:“那这梦有什么意思呢,乖宝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累啊,在梦里有没有人欺负你?没有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你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这些话戳中沈梨初心中最柔软的部分,那眼泪连沈梨初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哗啦啦流下来,怎么也止不住,从外面回来的沈天雪见状,连忙冲到沈梨初身边,拇指揉掉那些泪珠:“怎么了,谁惹我们家小公主哭鼻子了?”

    沈梨初再也忍不住,捂着脸抽噎着:“那里没有一个我认识的人,还要伪装好自己的身份去救那些可怜的难民,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拯救,我只能强撑着,真的好累,好想你们。”

    “没事的初初,那只是一个梦。”

    沈千也说:“初初,不管你在哪里,爸爸妈妈,姐姐哥哥都会保护你的。”

    “嗯!”沈梨初缓和好心情:“我去给姐姐上一炷香。”

    三楼最左边的房间,是她姐姐沈檀烟的房间。

    房间内,贴满了沈檀烟的照片,从她出生到死亡,每个年岁都有保留。

    沈梨初在家养病的时候,无聊了就会来这里,看着她姐姐的照片讲她一天的所见所闻——哦对,她应该在带一朵姐姐生前最爱的芍药。

    沈天雪见沈梨初没几分钟就出来,问道:“初初这么快就和姐姐说完话了吗?”

    沈梨初快步走到门口,边走边说:“我出去给姐姐摘一朵芍药。”

    “不要——”

    沈天雪的阻拦出口,沈梨初已经打开了房门。

    没有熟悉的花园,无尽的黑暗让沈梨初呆愣在原地。

    她僵硬的回头,看着在忙碌的张妈,看着痛苦不堪的沈天雪,红着眼的温江荷还有沉默的沈千,“爸爸妈妈,哥哥……”

    她想要跑过去抓住他们,却扑了一场空。

    眼前的平江别苑一点一点破碎,她的亲人在消散之际对她说:“初初,无论你在哪里,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不要……”沈梨初努力的想要抓住他们:“不要走……”

    “爸爸妈妈,哥哥姐姐都很爱你。”

    “求求你们,不要走。”

    沈梨初捂着心脏,脱力的倒在地下,还未从悲痛的情绪里走出来,她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三岁小孩的模样,穿着华贵的裙衫,梳着可爱的发髻。

    “初初怎么哭了?”

    五岁的少年提着一盏泛着橘黄灯火的灯笼走到她的身前:“可以和瑾云哥哥讲一讲为什么哭吗?”

    “我……”奶声奶气的哭腔掺杂着不属于这个年岁里有的哀伤:“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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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这样啊。”

    那少年单手抱起沈梨初:“那瑾云哥哥带你回家,好吗?”

    眼前的人让她很熟悉,可她又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但下意识的,她愿意相信这人:“好。”

    黑暗里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光点,那少年把她放在地上,将灯笼也放在了她的手中:“剩下的路,要初初自己走了,初初可以吗?”

    “可以。”沈梨初点了点头:“那你呢?”

    “我自然是在家里等你。”

    少年笑起来时露出了两个显眼的小酒窝,看上去十分可爱:“初初,要快些回家,莫要让我等太久。”

    ……

    沈梨初猛地起身,狭小的空间里,能听见车轱辘碾与马蹄相互配合发出的有规律的声响,身边是两个小孩,正睡得香甜,她撩起车帘,往后跑动的景致在熟悉不过,这是回清河县的路。

    “沈县令你醒啦?”

    马车外张合的声音响起:“你着了凉,身体发热,现在可有好些?”

    这么一说,沈梨初确实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闷沉:“好多了。”

    “沈县令,之前是我多有得罪,若不是你,平儿估计早就不行了。”张合一边甩着缰绳,一边说:“对不起,之前那样对沈县令。”

    “无碍,你的小儿子好了就行。”

    沈梨初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冷风吹打在脸上就如冰冷的刀刃割开皮肤一般,冷的太过刺骨,吹了不过一秒她就放下了车帘,可又因太过无聊,探出头问:“你们为何那么信任王大人?”

    等了许久,张合都未开口,反而是他的妻子梅兰回到:“当年燕京攻打清河,县城里兵力所剩无几,是王大人死守城门,硬是守了五年,护了清河五年,若是没有王大人,早就没有清河,也没有我们了。”

    张合也开口说:“沈县令,虽然你也为我们做了很多,可是王大人是用命在守护清河,与我们而言,王大人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

    “那看来我确实没办法代替王大人了。”

    沈梨初眼神里是比凉风还要冷的寒意,“说起来,你们为何会想着到去那座圣母娘娘庙里?我记得因为太过破旧,清河县很少有人知道这座庙的存在……”

    她的脑子里突然警醒——是啊,清河县很少有人知道郊外有一座圣母娘娘庙,为何沈云瑾会知道?他怎么对清河县这么熟悉?

    “是王大人告诉我们的。”张合回道:“他说平儿得的病会感染给别人,为了大家的生命考虑,他让我们到郊外的圣母娘娘庙里,说或许圣母娘娘显灵,治好了平儿也说不定,我们就过来了。”

    沈梨初打开系统,发现不知不觉间,之前暗下来的搜索功能已经可以使用。

    在输入框里输入了蛊毒后,便出现了相关解释。

    大陆之上,会蛊术的只有南疆,通过将各种虫子以精血饲养,形成蛊虫,下蛊者将蛊虫种在目标身上,便可通过蛊虫控制中蛊人,一旦下蛊者放弃中蛊人后,便可控制中蛊人体内的蛊虫释放毒素——也就是蛊毒——最终溃烂死亡,解蛊毒的方式有两种,一是下蛊之人取出蛊虫,二便是杀死下蛊之人,蛊毒便会自行消解。

    不同饲养方式的蛊虫功能也不尽相同,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而蛊术之中,最高级的蛊术是生死蛊。

    同生同死,没有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