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初吐掉口中的血,用手随意抹掉挂在唇角的血渍,鲜红盖住她的半边脸,凌厉的眼神恨不能刺穿王青海的胸膛。
“若是我放弃……”她赤手抓住抵着她的锋利剑刃,张扬而不合时宜的笑容惹得王青海直皱眉头,“若是我放弃,就没人来守清河了啊。”
“王青海,燕京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放弃了坚守十年的清河?”
王青海笑了笑:“坚守十年?我坚守的从来不是清河,我本就是燕京人,是燕京受陛下重用的权臣,若不是你的突然上任打乱了我的计划,清河早已是燕京的囊中物。”
破碎的长剑碎片四散飞去,血流不止的手掌打在马匹的腹部,轰然巨响之下,王青海从马上跌落下来。
【倒计时:三分钟。】
沈梨初直接跨坐在王青海的身上,拳拳砸在他的心口,哪怕长箭已将她的后背刺穿成刺猬的模样,她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狰狞的表情让王青海生出畏惧之意,猩红的双眼全是无法泄愤的怒火,可她的语气却平淡无比:“死吧。”
在王青海的惊恐中,长剑刺穿他的心脏。
【倒计时:两分钟。】
士兵骑着马肆意从沈梨初身上踏过,她躺在地上,只觉得胸腔已经被踩得塌陷,嘴中的鲜血不断地涌出,时不时还会堵在喉咙口,若非马匹踩踏,让她能借力吐出淤血,恐怕自己也会因窒息而死。
沈云瑾怎么还不来?
身体已经不知道被敌人凌虐成了什么样子,她只知道自己的四肢已经抬不起来,一只眼睛被血糊住,看不清现下的状况,她僵硬的扭头,看向城门的位置——再不来,她真的要死了啊。
【倒计时:一分钟。】
说起来她也是太善良了。
这县令本不该是她来当,这世界如何发展也与她无关,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今却这般拼死守着这一座城。
为了什么啊?
明明初来之时,城里的百姓还想活吃了她。
沈梨初自嘲地笑了一声,可惜,她发不出声了,双眼也已经模糊,最后的一分钟里,只能静静等死了。
“沈县令!”
城门打开的声音清楚地传进沈梨初的耳朵,是沈云瑾和裴熠吗?
【倒计时:三十秒】
沈梨初艰难转动着脑袋,模糊的双眼突然清明。
沈云瑾带着城中的百姓纷纷冲出了城门,他们的喊声震得沈梨初觉得吵闹,明明怕得不行,却站在沈梨初的前面,形成一道最易攻破也最难攻破的人墙。
“沈县令,我们来帮你了。”
“沈县令,这是大家的县城,不能只让你一人扛着。”
“沈县令,你且休息吧,我们一定会守住我们自己的清河。”
她这般拼死守着这一座城,是为了什么呢?
可能……就是为了这一刻吧。
【倒计时结束,宿主所受伤害清零,即将兑换四分之一生命。】
生命流逝是什么感觉?
心脏会剧烈的刺痛,如同针扎,又像有人捏着她的心脏,恶狠狠地蹂躏,胸口沉闷,四肢无力还很冰冷,像坠进了万年的冰川里,骨头都被冻住,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在倒流,昏迷的一瞬,体内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抽走,难受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最后,彻底昏迷。
*
“初初,感觉怎么样,心脏还疼吗?”
是妈妈的声音。
沈梨初艰难地睁开双眼,朦胧视线越来越清晰,她看见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房间——这是她的房间。
“妈妈?”
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熟悉的人,是她最熟悉的亲人。
“我这是怎么了?”
温江荷握住她的手,强忍着哭腔说:“你突然昏倒,在床上躺了五天,妈妈差点以为你……”
沈千打断了温江荷的话:“初初,你醒来了就好,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让张妈给你做。”
她回来了吗?
沈梨初酸涩的眼睛里已经温热起来,她一把抱住温江荷,“爸爸妈妈,我好想你。”
“妈妈也很想你。”温江荷轻抚着沈梨初的脑后,温柔似水,柔和万千:“乖女儿,你醒来了就好。”
是因为她在那个世界又死了,所以回来了吗?
“我昏睡的时候做了个梦。”
父母走后,沈梨初摊倒在床上,看着沈天雪:“那个梦里,我成了女扮男装的县令。”
“我们家初初长出息了,都成了县令。”
“可不是。”沈梨初得意道:“而且我还帮助了很多百姓,开垦了荒地,认识了很多人。”
她还想继续说着,却发现沈天雪眼中尽是心疼,红到让沈梨初心里咯噔了一下,熟悉的心痛感再次出现,她下意识抚慰着胸口:“哥哥,怎么了?”
“初初在那里肯定受了很多苦吧。”沈天雪的声音细微道颤抖:“你哪里种过地,家里的花园都没让你碰过,拿得起锄头吗?”
沈梨初弹了下沈天雪的脑门:“当然拿得动,那里我还有个专属秘书,我种地,他给我扇风,哥哥,你看我厉害吧,到哪里都不会让自己受苦。”
“是,你可厉害啦。”
沈梨初休息好,迫不及待出了房门,熟悉的装潢让沈梨初高兴到原地蹦跶了好几下,奈何那颗脆弱的心脏还是承受不了,隐隐作痛之下,沈梨初只得慢下了动作。
张妈看到沈梨初,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红润着双眼扶着沈梨初坐到了沙发上,“初初醒了就好,这些天家里都沉闷坏了,晚上给你做你爱吃的荷酥,好好庆祝一下。”
沈梨初甜兮兮地笑道:“让张妈担心啦,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身体健康,张妈,晚上我要吃好多好吃的。”
“大公子老早就把你爱吃的菜备好了,晚上我亲自下厨,做一桌子你爱吃的。”
“谢谢张妈。”
“初初,让妈妈好好看看。”
温江荷搂着沈梨初:“心脏还难受吗?妈妈叫了医生过来,马上再给你检查一下,可苦了我的宝贝。”
“不苦,这些天我做了个可有意思的梦呢。”
“我听天雪说了。”
沈千坐到沈梨初身旁:“听说在梦里你还去种地了?”
“是呀是呀。”
温江荷笑道:“家里花园你买回来的那些花草种子你都没去打理过,都是你哥哥在精心照料,在梦里倒还种起了地。”
“是的呀,我第一次知道种地真得好累啊,忙活一天可能连几平方米都没有处理完,一望无际看着都感觉好绝望。”沈梨初抱怨道:“那些土壤硬成土块,还必须把他们弄碎,让它们变得松软,不然种下的种子就无法成活。”
“古代真的比现代条件艰苦呢。”
温江荷心疼道:“那这梦有什么意思呢,乖宝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累啊,在梦里会不会很累?没有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你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这些话戳中沈梨初心中最柔软的部分,那眼泪连沈梨初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哗啦啦流下来,怎么也止不住,从外面回来的沈天雪见状,连忙冲到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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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初身边,拇指揉掉那些泪珠:“怎么了,谁惹我们家小公主哭鼻子了?”
“哥哥。”沈梨初再也忍不住,捂着脸抽噎着:“那个梦真的好累,没有一个我认识的人,还要伪装好自己的身份去救那些可怜的难民,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拯救,我只能强撑着,真的好累,好想你们。”
“没事的初初,那只是一个梦。”
沈千也说:“初初,不管你在哪里,爸爸妈妈,姐姐哥哥都会保护你的。”
“嗯!”沈梨初缓和好心情:“我去给姐姐上一炷香。”
三楼最左边的房间,是她姐姐沈檀烟的房间。
房间内,贴满了沈檀烟的照片,从她出生到死亡,每个年岁都有保留。
沈梨初在家养病的时候,无聊了就会来这里,看着她姐姐的照片讲她一天的所见所闻——哦对,她应该在带一朵姐姐生前最爱的芍药。
沈天雪见沈梨初没几分钟就出来,问道:“初初这么快就和姐姐说完话了吗?”
沈梨初:“我出去给姐姐摘一朵芍药。”
“不要——”
沈天雪的阻拦出口,沈梨初已经打开了房门。
没有熟悉的花园,无尽的黑暗让沈梨初呆愣在原地。
她僵硬的回头,看着在忙碌的张妈,看着痛苦不堪的沈天雪,红着眼的温江荷还有沉默的沈千,“爸爸妈妈,哥哥……”
她想要跑过去抓住他们,却扑了一场空。
眼前的平江别苑一点一点破碎,她的亲人在消散之际对她说:“初初,无论你在哪里,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不要……”沈梨初努力的想要抓住他们:“不要走……”
“爸爸妈妈,哥哥姐姐都很爱你。”
“求求你们,不要走。”
沈梨初捂着心脏,脱力的倒在地下,还未从悲痛的情绪里走出来,她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三岁小孩的模样,穿着华贵的衣裳,梳着可爱的发髻。
“初初怎么哭了?”
五岁的少年提着一盏泛着橘黄灯火的灯笼走到她的身前:“可以和瑾云哥哥讲一讲为什么哭吗?”
“我……”奶声奶气的哭腔掺杂着不属于这个年岁里有的哀伤:“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原来是这样啊。”
那少年单手抱起沈梨初:“那瑾云哥哥带你回家,你要和瑾云哥哥走吗?”
沈梨初俯看眼下的人,她觉得这人让她很熟悉,可她又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但下意识的,她愿意相信这人:“好。”
黑暗里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光点,那少年把她放在地上,将灯笼也放在了她的手中:“剩下的路,要初初自己走了,初初可以吗?”
“可以。”沈梨初点了点头:“那你呢?”
“我自然是在家里等你。”
少年笑起来时露出了两个显眼的小酒窝,看上去十分可爱:“初初,要快些回家,莫要让我等太久。”
……
沈梨初猛地起身,捂着心脏大口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挤满她的额头,正要去擦,有人先了一步。
“你终于醒了。”
沙哑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可怖,沈梨初机械地移动着脑袋,看到双眼猩红的沈云瑾正坐在她的床边,再没了之前的少年气,胡子拉碴,眼下也是青黑,憔悴到完全没了生气。
“我……”
沈梨初试着张嘴,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发不出声,沈云瑾给她倒了杯水润了下嗓子,轻咳了好几声后,才勉强嘶哑地开了口:“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