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赢帝病情的日渐稳定,萧华长公主和长乐商量着,她们娘俩儿个可以有一个出宫回府看看了,不能偌大个公主府长年累月没主子啊。
哪怕她们娘俩儿年把月不回府,府里也不会出什么事,但不回不出事和回府看看不出事,总是不同的。
自打她们娘俩儿上次去皇觉寺再从皇觉寺到宫里,她们娘俩儿快成大禹了,过家门三次而不入。
因着不放心快和儿子一样令自己操心的弟弟,萧华长公主把回家的大任务交给了长乐。
“你回去看看吧,你一个小女孩儿,正是天真活泼的时候,少在宫里这闷闷的地方呆久了,”萧华长公主爱怜地摸了摸女儿柔嫩白析若无骨的手,“李荣享啊,这个月月尾不到上京城,下个月月初也必到了。”
萧华长公主自己虽然看不上李荣享,但她知道她女儿对李荣享的心意,只能耐着性子对李荣享的意见持保留态度,哎,以后少见些就是了。
萧华长公主也相信李荣享还没那个胆量,总跑到她眼前讨她烦的,那人确实又奸又滑又坏又诈的,但那人对她还是本着该有的尊重,不敢多说一句、不敢逾越半分的。
“嗯,我知道的娘,他昨天来的信里提到过了,还说回来后要来娘的面前磕头的。”
李荣享信里尽是感激之情,怕是之前怎么也没想到萧华长公主会这么快地成全他们的。
“本宫可不用,看着他我就头疼,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妖法,一把年纪了,还把本宫美丽温柔的掌珠骗到了手里,本宫没要了他的命,都是本宫手慈了。”
萧华长公主说得可不是开玩笑的,她之前也没少这么想过,哎,奈何……她扭不过自己女儿。
“哈哈……”长乐被她娘沉着脸说得话,逗得大笑起来,滚在她娘的怀里,像一只欢乐的小猫咪,“娘,李荣享可怕你了,你不用吓他,他都怕你。”
“他那是心里有鬼,”对于自己看不上的女婿,萧华长公主嘴上毫不留情,“一肚子算计,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把周灼给收买了,周灼那种见什么都不开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他给哄骗了,这种一肚子坏水的,娘以后真怕你被他欺负了。“
长乐一点儿都不怕,却还是说:“那娘就一直站在我身后替我撑腰就是了。”
“我自然是要看着的了,谁敢欺负我女儿,扒了他的皮。”
萧华长公主放得可不是狠话,她是说得出做得出的人,这几年她脾气比着之前好多了,否则他丈夫富昌侯杨宁治还以为他自己能活着?早被她亲手掐死了。
“……”长乐无语了。
娘俩儿的话没法再聊下去了,长乐可不想李荣享真被扒了狐狸皮。
就这时候,萧华长公主又说道:“你舅舅说等你们大婚后,就把李荣享中的血蛊解药给你,李荣享那身子骨先天不足,后天也没怎么好好养过,要是再带毒……你舅舅怕你子嗣艰难,等你生够孩子,还可以给他喂上,省着他去偷腥。”
还可以这样啊……长乐额角忍不住跳了几下,但是能得到血蛊的解药总是好的。李荣享的身体是该调养调养了,她娘这个提醒还是有道理的。
长乐就是带着她娘给的这一堆好处,心情愉悦地一个人带着下人们返回公主府的。
这一次,总是缠着她的小家伙江明煜没有能跟着她一起出宫。
没办法啊,从皇子变成太子,瞧着还都是赢帝的儿子,本质却已经有了大区别,小家伙正式开始了储君生活,第一项就是跟着大儒学为君之道的启蒙,连着被定为陪读的欧子嘉都被一起留在上书房侍奉了。
欧子嘉他爹永林侯欧正华,对他小儿子终于可以谋个正道,双手鼓掌式地表示热烈欢迎,他这么多年的坑爹之路眼瞧着要出头了。
结果,长乐刚到公主府,就收到了永林侯府送来的一大车土仪果蔬。
这礼收得长乐囧囧有神,但让长乐更加囧囧有神的还在后面,一位不速之客在她回到公主府的第二天一早,很不要脸地上门了。
这完全出乎了长乐的意料之外,以至于盛夏向她通禀时,她有半刻都没缓过来,“你说谁来了?”
“回主子,是侯爷,富昌侯爷!”
盛夏最早是出身富昌侯府的,还是习惯着叫杨宁治侯爷的。
经历了两世,长乐对富昌侯这位亲生父亲的感情,可以说是淡薄如水了,但血缘这个东西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你生而他的女儿,即使有什么一纸断决书,书面上可以断掉父女关系,可你来自他的血、他的肉、他的骨,又怎么能断得了?
长乐无奈地叹息一声,“请他前堂去吧,本宫随后就到!”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这个爹能来她这里,一定不会是平平顺顺的,按以往推算,应该是又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了。
她听听也好,不能阻止,也可及时反击。
富昌侯杨宁治经宁济侯的一翻提点,大有毛塞顿开之意,他派了人守在公主府门口,只要听到长乐回府的消息,他就登门的。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给他带来无限惊喜,他女儿回来了,而他那个把他休掉的母老虎前妻竟没有一起跟回来,这真是天赐良机。
虽说他女儿现在变得也不太好对付,但与他那个更不好对付的前妻相比,勉强可以说要好太多太多的,至少是他可以承受的范围。
在长乐面前,他毕竟是做爹的,可以端个架子、摆个当爹的谱,说到气急时,她女儿总不会拿把菜刀追他绕府一圈,把他剁了的——这事,他母老虎前妻做得出。
富昌侯坐在公主府前院的朝凝堂里,小丫头刚把新上贡的好茶沏了一盏送上来,他亲闺女长乐就带着几名随侍进来了。
按皇家爵位等级来算,富昌侯见着自己女儿要行礼的,按着亲缘血统伦常来算,长乐见着自己亲爹也要行礼的,既是两边都不好周全,父女两个就把行礼这一套给省了过去,互相点个头,是那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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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就行了。
等着父女两个坐好,小丫头也给长乐上了一盏长乐平日里极爱的茶后,父女两个真是一人捧着一杯茶,相对坐着而久久无言。
富昌侯来之前想的那些,真正见到他女儿时,又觉得有些问不出口了,真是太久时间没见,这期间又经历太多,父女之间最后一层面纱看得尽清,说什么都觉得有些虚伪不真了。
最后,还是长乐先开了口,“父亲过府来,有什么事吗?”这种尴尬不能再持续了,长乐实在是不愿意看到富昌侯在自己面前摆一副假腥腥的样子。快问快说快了事,对彼此都好。
“也没什么大事?为父听说圣上又给你赐婚了,”这话说得,富昌侯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嘴巴,可现实就是如此,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他忙又接着说:“这位隐王江宗发,到是个什么来头?为父听都没有听过,你的终身大事,你娘也不说过问一下,怎么就能这么赐一个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呢?”
长乐的心口一沉,她就说嘛,她这个父亲两世里都没怎么关心过她,这一次怎么会在她刚刚出宫回府,就赶着上门来问呢,原来是想打听李荣享啊。
“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这位隐王千岁,虽是不常常露面,但我娘说是她亲眼相看过的,人品性情模样皆是上等,应是错不了的,要不……父亲去问问母亲,细节的事情,我也说不好的。”
长乐踢皮球的功力见涨,知道富昌侯这辈子最怕见谁,就把他往谁那里踢去,果然喜闻乐见到富昌侯一张脸愁成苦瓜菜,如吞了苍蝇般的难以形容。
“这怎么能全听你娘一面之辞,你总该自己看看问问吧,过了自己的眼才行啊……”富昌侯有些急了。
长乐却老神在在,冷笑一声,“也未尽然吧,过了自己的眼才行吗?柳承熙在我眼前过了多少次,我还不是看走了眼,你说是吧?父亲!”
长乐一句反问,问得富昌侯面皮一红,当年那些放在长乐身上的别有用心,现在全沦落成了父女之间的话柄,他无力反驳。
富昌侯拼着一张厚脸皮,又在长乐这里小熬了一刻钟,被长乐推太极似的推了回去,确定一无所获后,也只能失望地离去了。
富昌侯走后,长乐叫来了张行。
“张伯,你派人盯紧我父亲,看看我父亲最近一段时间有什么异动,我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头。”
长乐太了解她父亲了,若没有什么人背后撺掇她父亲,她父亲是万万不会想到她这纸赐婚的。
别说她是嫁给隐王江宗发,她就是嫁个猫啊狗啊的,怕都不会引起她父亲的注意的,又有这种主动上门打听的,简直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李荣享曾经与她提过,在她被柳承熙和富昌侯府联手欺负的时候,李荣享是派人盯紧过富昌侯府的,但如今富昌侯府的大山太夫人倒了,空留一座已经被杨易宁渐渐掌控的富昌侯府,李荣享那里是否还有人盯着,她不得而知,只能与张行吩咐,由张行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