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恺送蒋冬霓回家的路上,雨重新下起来,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好在路上车少、红灯少,另外许景恺车技不错,一路上有惊无险——蒋冬霓现在是个很担心交通事故的人。
车子开不进小区,只能停在门口。后座有备用雨伞,许景恺坚持要送蒋冬霓到家。狂风暴雨的,蒋冬霓觉得这样的绅士风度其实没什么用处,但许景恺要淌水,蒋冬霓也没办法。
终于到了单元楼楼下,隔着几米,蒋冬霓便催许景恺,倒不是有隐瞒自己家庭住址的安全意识,毕竟这都已经送到这了,而是想他趁着雨还没下到走不了情况下快回家。
忽然一道闪电劈亮天空,随着轰隆隆滚来的雷声,暴雨倾盆。
蒋冬霓:“……”
好吧,这个时候她好像不应该催人赶快上路……
犹豫间,许景恺已经准备走了,蒋冬霓不及细想,赶紧喊住他:“诶,等一下,额,你要不……上来坐一下?等雨小一点再走?”
她嘴上结结巴巴地说话,脑子里一筐筐抓狂:可千万别觉得她有什么别的意思!哎呀,完蛋,家里还有个张旬!
许景恺看出了她的纠结,大方地笑着说:“没关系,我就不上去了,别担心。”
蒋冬霓知道自己的毛病又犯了,“我也没关系,但这雨……”
她的后半句被又一道雷声吞没。
蒋冬霓缩了缩脖子,连不远处路灯都闪烁了一下,她和许景恺四目相视,忽而,都笑出了声。
雨伞靠在角落里,滴下的雨水洇深了一小片灰色水泥地,蒋冬霓掏出钥匙开了锁,没立刻开门,对一旁的许景恺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稍微理一下房间,你等等哈。”
许景恺微笑并理解地点头。
蒋冬霓尴尬地、轻轻地把门打开一条缝,屋里的光透出来,她从那条缝隙中侧身溜进屋里,关上门,张旬正好从房间里出来,蒋冬霓几步冲过去,把他重新塞进了屋里。
张旬猝不及防地后退几步,没留神,直接跌倒在床上,蒋冬霓重心不稳,也压在了他身上。
张旬怔怔地躺在床上,下巴被头发扫过,很痒,是蒋冬霓反应很快地从他胸膛前抬起头来,她两手撑在他两侧的床上,眉毛皱巴巴的,“我带了一个朋友回来。”
“……什么?”
蒋冬霓大概是真着急了,都没有注意他们现在姿势的怪异,脸贴得那么近,外头的风雨声又大,张旬差点听不清她说的话。
“那个请我吃饭的朋友送我回来,但外面雨下得太大了,我、我就让他上来坐一下,等雨小一点再走……”
张旬还是听清了。
蒋冬霓有点懊悔地自顾自从他身上爬起来,在床边坐着,“所以你等会先别出来可以吗?不好意思哦,我忘了你在家,也不是,主要我怕他可能会认识你。”
张旬拍了拍自己身上并没有的灰,也从床上坐起来,刚才狂震的心跳好像一场错觉,他现在很平静,甚至有点想笑。
“不可以。”
他如果这么说,他想这个傻女人应该会惊讶地瞪大眼睛吧。
那么问不问他的意义在哪里呢?他想要带谁回来是她的自由。
才见了几次面的异性,第一次约会吃饭就带回家里来,什么因为雨太大了……好烂的借口。
她到底是担心对方认出他,还是担心被发现她在和一个男人同居?
“我知道了。”
听张旬这么说,蒋冬霓放下心来,她可不敢想万一让许景恺看到张旬在她家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唉,她真是好心办坏事,不对,是多管闲事,总之,她真是给自己找事。
蒋冬霓收拾好心情,振作起来,打开门请许景恺进屋,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天气预报说是九点之后雨会小点。”
现在是八点四十二。
“谢谢。”许景恺说,“你一个人住?”
他这一问直戳要害,蒋冬霓不禁腰背都挺直了,以为许景恺发现了什么破绽,倒听他先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一个人住,没和父母住在一起?”
哦……这个意思啊,蒋冬霓放松下来,脑子也灵活了些,猜到他估计看她住在老小区,以为她还住在家里,“我父母离婚了,这算是他们给我的一套房子。”
在许景恺就要道歉前,蒋冬霓打断他,“他们很早就离婚了,没关系,不用不好意思,你呢?”
“我?我爸妈没离婚。”许景恺笑,“我爸是律师,我妈是老师,他们感情挺好的,我有一个哥哥,已经结婚了。”
蒋冬霓问许景恺家庭情况的初意只是想转移话题、缓解下气氛,没成想他这么实诚,也是,她都这么问了,他不说也得介绍下自己的家庭情况……但有点太正经了,让他进屋坐一下好像真的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她和张旬住这么久了,都还不知道他家几口人。
房间的隔音效果算不好也算不上坏,她不知道张旬在房间里会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一个担心接着一个担心,蒋冬霓好久没有这种坐立难安的感觉,又怕许景恺看出来,只有把电视声音调大一点,并不停地找话题和他聊天,传进张旬房间里的,只有偶尔几声蒋冬霓的笑声。
张旬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傻子。
他是情夫吗?
他察觉到自己有点太生气了——但他生气什么,为什么生气?
这没有一目了然的答案,他不知道,也懒得深究。
控制不住的情绪像一壶烧开了的水,咕噜噜地冒着泡,张旬任其沸腾。水达到沸点后,自然会慢慢冷却下来,他便让自己去构想思考:张旬,失忆的、以蒋冬霓喜好改变塑造的“张旬”,这个时候,应该作什么样的反应。
他不能生气,他也不会生气,他知道,暴雨天气开车的确有危险,蒋冬霓会这么做是出于纯粹的关心和善意,就像她会收留他住在她家一样,反而是他打扰了她,不然她带个朋友回家是很自由的事情,不用担心那么多。
是的,这才是“张旬”应该有的想法。
老刘打来了电话,张旬挂掉了。
老刘发来消息:不方便?
张旬:嗯。
老刘:行,明天早上可以吗?
张旬:可以。
想了想,张旬问老刘:怎么样?
老刘:快了。
老刘:待不住了?
张旬没有回复。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比刚才小了一点,但依旧没撒够欢似的。张旬无所事事,便又有点想把那几箱画本拖出来翻一遍,这是他排遣时间的方式之一。
出于窥探的心思,同时不甘心一般,试图在这么多本画本里找到一点他的痕迹,但一无所获。直到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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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他坐在这个房间的书桌前,一只鸟飞过来停在窗外,他蓦地想起蒋冬霓画过一张小鸟停在教室课桌上的画。
斜后方临窗的课桌椅,像是蒋冬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他座位的角度。
最后张旬翻完了三本画本才找到这幅画,画于高二的十一月十八号,无法判断,无从定论,或许真有一只鸟儿停在过那里。
但现在不适合翻画册,尽管不知道外面的人什么时候走,但随时有可能。
当着蒋冬霓的面翻看和自己私下又翻出来是两码事,所以张旬只有躺在床上。
天气预报并不准确,至少到了九点钟雨还是很大,一直到快九点二十,才将将停歇。
张旬听到了客厅的动静。
两个人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关门声一响,安静了——蒋冬霓送人到楼下。过了会,传来开锁的声音,是蒋冬霓回来了。
脚步声渐近,在他的房间门口停住,张旬感觉到自己的心不自觉悬了起来,房门被轻轻敲响,他的心也随之落地,像终于等到了靴子落地的声音。
蒋冬霓等了几秒没人应,正要走,张旬揉着眼睛打开门。
“我吵到你了?”蒋冬霓大窘。
“没,我只是有一点犯困了。”
“那你赶快休息吧,我只是想要跟你说一下,那个……我的朋友,他走了……”
“没关系,我正好起来喝一杯水。”
“哦哦,好。”
蒋冬霓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为什么结巴了?她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吧!就是让他在房间里面委屈了一下嘛,也不算是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吧?
她看到张旬眼睛一扫,忽而从还有些犯困的状态里清醒过来,盯着茶几,蒋冬霓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有两个杯子,一个是她的,一个是她拿来招待许景恺的,还有一个礼品袋——许景恺硬送她的生日礼物,一条项链,她忘了收起来了。
“送的礼物?”张旬果然问。
“……嗯。”
礼品袋上的首饰品牌logo一目了然,不算太贵重的奢侈品牌,送刚认识的女孩正合适,是他还没有送过的东西,张旬觉得蒋冬霓似乎也没有那么迟钝,还是说,只是对他迟钝?
蒋冬霓莫名为什么有些心虚,嘴有点干,她才是需要喝点水的那个,正预备说说些什么,张旬忽然转移了话题,朝茶几上的杯子抬了抬下巴,说:“有一次性纸杯。”
“啊?”蒋冬霓一愣,“哦,哪里?”
她也是特意找了一个杯子,毕竟不能拿碗给客人喝水。
张旬拉开茶几的某一个抽屉。
蒋冬霓:“……”
一次性纸杯就算了,一次性碗筷是什么情况会用上?他不想洗碗的时候吗?
“你什么时候买的?我都不知道。”
“之前,下次可以用。”
“好的。”蒋冬霓说。
张旬“嗯”了声,倒了杯水——他有一个专用杯子,是刚搬进来的时候蒋冬霓在超市新买给他的,普通的马克陶瓷杯,上面印了有点土但也挺可爱的图案。
蒋冬霓看他站在客厅的中央,拿起杯子,微微仰头,喉结上下滚动,对比刚才许景恺在沙发上坐了小半个小时的画面,张旬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
他喝了一口水,斜着眼睛问她,温声问道:“晚饭吃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