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怦怦(8)
    雨越下越大,一把伞遮不住两个人,张旬又尽把伞往她的方向倾,遥遥看到酒店所在,还有一小段路,蒋冬霓干脆拉起张旬冒雨小跑过去。

    两个人跑进酒店大厅时多少都有点狼狈,张旬婉拒了前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的工作人员,护着蒋冬霓往电梯走去。

    缓缓上升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身上携带着同样的潮湿气息。一时无言,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在封闭的空间内被无限放大。

    照着堪比镜子的电梯门,蒋冬霓一手环在胸口,她看到张旬的眼睛在她身上停了一瞬,随后别开,而她有点脸热地同样避开视线。

    不同于张旬的黑色短袖,她穿了件白色短衫,被雨水弄得一片斑驳,湿了的地方衣料几乎透明,答答地像贴在身上。

    蒋冬霓低着头,看着张旬手里的那把长柄伞伞尖缓慢地积聚起一颗水珠,在电梯到达所按楼层时,无声地滴落。

    进到酒店房间里,张旬给她拿了一条毛巾,蒋冬霓当披肩一样围在身上,他又给她倒了杯热水,“先洗澡吧,小心感冒了。”

    蒋冬霓点头,她拉开随身包的拉链,她只打算最多再多住一个晚上,因此包里东西并不多,顺着一旁张旬的目光落点,她发现他正盯着她取出来的睡衣。

    蒋冬霓:“……”

    她把睡衣书一样的抱进怀里,张旬见状,若无其事地向她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需要什么和我说。”

    “……好。”

    浴室很大,还有一个足以容纳两人的浴缸,台面上的各类洗护用品都是张旬住她家那会蒋冬霓见识过的。

    这次当真是她闯进了他的领地。

    此刻,她应该是懵懂无知的小鹿、紧张害羞的小白兔还是当一回大摇大摆的老虎?

    蒋冬霓抹去镜子上的水雾,看着镜子里自己胡思乱想着。

    她大概是被张旬传染了,但是待得浴室里的水汽都要散尽了也没能编排出剧情,只有作罢。

    蒋冬霓擦着头发走出浴室,随口催张旬也赶快去洗,张旬依言进去后,蒋冬霓一边吹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复盘这话术是不是太欲盖弥彰了点。

    等她差不多吹干了,正要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挂进卧室的衣柜里时,蒋冬霓才明白刚才张旬在想什么。

    清一色男性衣物里,灰色的真丝睡衣旁突兀地还挂了一套淡粉色的同款,后者的尺寸和颜色,怎么比划,都像是给和她身高差不多的女性。

    蒋冬霓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还是那件灰白色旧T恤和藏蓝色碎花短裤。

    她把自己的衣服挂上,关上衣柜门,在浴室里水声不停的空档,仔仔细细参观了一下这个房间,顺带着思考了下如果她现在逃跑不被逮回来的成功率。

    至少现在走出这个门是没问题的。

    蒋冬霓盘腿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里的综艺,直到浴室里的水声停了,过了会,门被打开。

    张旬身上浴袍的腰带松垮,露出了结实的胸膛,走几步路更是春光乍泄,等他走到她身边,蒋冬霓忍住了,才没有看不下去地帮他系紧腰带。

    张旬伸手摸了摸她半干的头发,取了护发精油回来,挤了一泵在掌心揉开,然后撩起蒋冬霓的头发,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发丝,一缕一缕,极有耐心地从温热的头皮向下抓涂。

    洗发水的香气、沐浴露的香气、精油的香气……淡淡萦绕在两人温热的呼吸间,蒋冬霓眼观鼻、鼻观心,岿然不动,只是在张旬动作停下时才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看着他手心里的发丝出神,望进蒋冬霓眼里后,神情微动,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了下来。

    不由分说但落在唇上很温柔的一个吻,吮吸着唇瓣,像一颗露水在柔软的花叶上滚动。蒋冬霓仰着脖子,慢慢的,张旬覆上来,她被他往后轻轻地推倒在沙发上。

    蒋冬霓闭上了眼睛,失去视觉的世界很敏感,她感觉到他们紧贴的身体体温在逐步攀高,还有压抑的喘息,不知不觉间,舌尖交缠,当她的耳朵于混乱中捕捉到暧昧的水声时,蒋冬霓自小腹深处涌起难受的酥麻。

    她是在逐步适应了张旬的节奏后才逐渐清醒的,在张旬亲舔她的脖颈时,得以大口呼吸,好比一个沉浸于水底的人终于冒出了水面一样睁开了眼睛。

    张旬身形高大,几乎盖住了蒋冬霓头顶的灯光,但足以让她看清张旬现在的样子:衣衫不整、面色潮红地俯视着她,他黑而湿的眼睛里闪着有些疯狂的色彩,但他的表情和状态又都还算稳定,像一个已上满发条但尚未失控的玩具。

    “……你让我有点害怕。”蒋冬霓实话实话。

    张旬微愣,随即淡然地一笑,整个人与此同时好像也放松了一些。他用拇指摩挲着她的嘴唇,不知是辩白还是安慰,“别怕。”

    说完,他再亲了她一下,从她身上起来,拉拢领口,浴袍变成圣袍,立刻恢复成斯文正经的形象。

    蒋冬霓也从沙发上坐起来,“……你今天没有工作了吗?”

    “晚点有一场夜戏。”

    哦,怪不得。

    “你机票订的什么时候?”张旬问她。

    “明天下午两点。”

    “好,那你早点睡,不用等我。”张旬说,“要不要帮你叫个餐?”

    蒋冬霓摇头:“我现在还不是很饿。”

    张旬便只给自己点了份减脂餐,于是蒋冬霓知道了他一个人的时候都在吃些什么,引得他笑着问:“为什么这么看我?”

    蒋冬霓也不好说是不是看他可怜,只是想起他之前说的,看来,关于这点确实没有骗她。

    张旬离开后,蒋冬霓把自己呈大字形瘫倒在沙发上。

    在来C市的飞机上,她望着舷窗外的云层,忽然起了话头,想要问毕彭一个问题。

    毕彭大大方方地让她尽管问,蒋冬霓问:“你怎么做到和覃思正谈这么久的?”

    毕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是我和他谈恋爱,又不是你和他谈恋爱,你管这么多。”

    还护上短了,蒋冬霓大开眼界,“我就是好奇啊,越谈感情越深?”

    “怎么说呢,他很听话,加上毕竟我是她第一个女人,他又是我一手调/教的,一开始没舍得分手,现在就更不可能了,感觉分了他要死。”毕彭耸耸肩。

    蒋冬霓呵呵笑了下,她想听的并不是这些有点少儿不宜的内容。

    此时蒋冬霓想起的是随后毕彭揶揄她的话:“怎么,想谈恋爱了?”

    蒋冬霓没吱声。

    毕彭看不起她的怂样,戴上眼罩,说她要睡了,睡前给了她一句忠言:“谈恋爱要胆大心细。”

    怎样叫胆大心细?

    蒋冬霓这会儿真想打个电话好好向毕老师学习一下,不过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自己实践钻研这门学科。

    张旬回来已经将近凌晨一点。

    今晚的夜戏戏份比较重,结束后导演请大家吃夜宵,张旬婉拒了,导演拍拍他的肩膀:“好,回去好好休息吧,不过我看你今天晚上感觉不错啊。”

    张旬一笑,神情愉快:“还可以。”

    洗漱后进到没有开灯的卧室,蒋冬霓的确没有等他,已经睡着了。

    他没有直接上床,而是借着客厅映入的光,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蒋冬霓,听着她轻柔均匀的呼吸,像等待月亮的潮汐,渐渐平复自己的情绪。

    过了一会,他想到什么,从衣柜里取出一套粉色真丝睡衣,把熟睡的蒋冬霓抱在自己怀里,似乎她还能听到般,哄着让她把手抬起来,换掉了她身上那套难看的睡衣,“马上啊……乖。”

    脱下睡裤时,看到蒋冬霓的内裤还是那种有幼稚图案的款式,张旬有点不满,但情况有限,今晚只能先这样了。

    然后上床拥住了她。

    他原本的确只是抱着她睡觉就能满足,就像之前无数个夜晚一样,但刚才给她换睡衣时,昏暗光线下目光和指尖逡巡而过的光景,在他的脑海里反复交织拓印,只是拥抱无法抵御缓解欲望的围剿与煎熬。

    阴生的藤蔓肆意汲取养分,粗壮的枝干私下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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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蔓延,似乎可以得到回应一般地轻唤着她的名字,很小心,也很克制,但安静的卧室里,任何声音都是那样的清晰,粘稠的、粗重的……

    潮水起伏涨落,指间沾连。

    空虚随之而至,张旬勉强控制住了更为肮脏、无法餍足的念想,迫使自己适可而止,起身下床。

    卫生间里,透明干净的水流流入狭窄的管道,望向镜子里的自己,这张脸尚且好看年轻,令他产生了些许自我厌弃。

    不过另一方面,张旬还挺高兴自己还能有一定的反省意识,这样至少不会真的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把蒋冬霓吓退,而当他回到房间、回到蒋冬霓的身边后,他的愧疚、难堪、不安……在拥有她的一瞬间都没了,只有满心的舒畅和喜欢,轻盈得像在一朵云上。

    黑暗的房间里,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人靠床坐着。

    张旬脚步一顿,停在门口。

    蒋冬霓伸手探向墙壁上的开关,打开壁灯,柔和的光线还是刺得她抬起手挡了挡,而等她适应后,张旬还站在门口,她一笑:“你不过来了?”

    张旬依言走过来,他走到蒋冬霓的那边,暖黄色的灯光堪堪把他们圈在一起,蒋冬霓微抬起头,意外得发现张旬的脸红了。

    并不明显的红,准确的说法是薄薄的粉,因为皮肤过白而暴露,直沿着脖子探到睡衣里去。

    蒋冬霓收回视线,重新抬起眼与张旬对视。

    “对不起。”他摸着她的一缕发尾,“下次不会了。”

    “对不起什么,下次不会什么?”蒋冬霓语气平静。

    半晌沉默。

    蒋冬霓往左下一瞥,她的头发还在张旬的手里,都快被他揉搓出花来了。

    她轻叹口气:“我不喜欢你这样。”

    张旬终于不再玩她的头发了,蒋冬霓看着那双手也慢慢地放下,垂在腿边,指尖动了动,微微收紧。

    “我不喜欢你这样。”蒋冬霓像是对着张旬的那只手说话似的,因为天知道她刚才都经历了什么,她能够迅速镇静下来她都觉得自己有本事,“我不喜欢你总是偷偷背着我……嗯……之前也是,所以我才那么生气,但其实现在我们……是吧,你为什么还要……”

    尽管在张旬下床去卫生间的时候她反复地在打腹稿,下定决心要和张旬好好聊一聊,纠正他这些个坏毛病,但话到嘴边,依旧磕绊。

    不过她觉得她的意思已经传达出来了,可好一会儿都不见张旬回应。

    “喂……”她疑惑中带着些许不满地看向张旬,话尾语调掉了个转,弯起脖子伸脑袋,“你、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还没看仔细,张旬抬手就把灯关了,蒋冬霓眼前一黑,她叫了声,随之被张旬抱在床上搂得结结实实。

    他身上好烫,蒋冬霓也不知怎的,忽然就噤了声。

    两个人面对着面,看不清面容,但也许是贴近的炙热的呼吸,令蒋冬霓觉得他的眼神也异常热烈。

    蒋冬霓感觉自己都要熟了,于是她选择打破此刻的氛围,她问张旬:“听懂了吗?”

    “嗯。”

    “真听懂了?”

    “嗯。”

    “好,那现在有没有要和我说的,没有就睡觉。”

    “我明天上午有戏,不能送你去机场了。”

    “没事,我自己去就行。”

    “我找人送你。”

    “也行。”

    “我还有一个月才能拍完。”

    “嗯。”

    “你会想我吗?”

    “……”

    “但我每天都在想你。”

    蒋冬霓庆幸此刻关灯了,她轻咳一声,正儿八经地说:“嗯,我也会想你的。”

    张旬笑了下,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道:“晚安。”

    蒋冬霓也不知道他此时这笑是为何意,但也没想探究,犹豫了下,也亲了亲他,“晚安。”

    第二天醒来的蒋冬霓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彼此相拥而眠的第一个夜晚。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