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姜唯诚的面色在他说“分开”的刹那阴鸷下来,握住楚别肩膀的手臂明显僵硬了些许,而楚别担心这人弄出太大动静,先将门栓插上,默然地站了会儿,才终于把话与他摊开了讲,他的语气疲惫而平静:

    “孩子都八个月了,能瞒到什么时候。”

    可就是这么轻的声音,姜唯诚的心脏企业仿佛被攫住了一般,于是用了点手劲儿握住楚别的手腕,手背都因用力过猛而凸起了青筋:

    “楚别,不要——我不要和你分开,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你分开的,你,你想都别想,我不同意!”

    楚别的肩膀被他握得吃痛,眉头皱起来:“你不同意有什么用,我又不是来让你同意的。”

    姜唯诚真的急了,他更加迫切地想知道,楚别究竟知道了多少,还有多少能挽回的余地:

    “所以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就算是死,你就不能让我死个明白么?”

    楚别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心中麻木得厉害,然而无论是受伤流血的手臂,还是被重击的胃部,全都在火辣辣地痛。

    那痛感顺着脊柱与血管直往上爬,烧心,更是直冲天灵盖似的,烧得人越发清醒了。

    他从来便是说的少、做的多的人,姜唯诚擅长的这种长篇大论式的谈话,总是楚别从来最厌烦的。

    尤其是当这人手掌的炙热体温,透过衣服的布料按在他肩膀上时,触感滚烫到比胃部的胀疼还难过。

    “你想明白什么,我都告诉你——但你先把我放开。”

    楚别难掩虚弱地和姜唯诚谈着条件,心中想的也是这次解决完了,今后就一刀两断。

    姜唯诚却有些不管不顾地,握住楚别的双肩低声吼道:

    “你今天出去……什么地方遇到她的?”

    楚别强忍着反胃:“鸿兴酒楼。”

    姜唯诚眼中泪光闪烁:“……她去那儿干什么?故意去找你的?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不是,”楚别淡淡道,“偶然碰到的,她也是去取蛋糕的。”

    “什、什么?她……也……?”姜唯诚的口中又酸又苦:“那、那她跟你……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楚别略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没有,她没主动与我搭话,我来的路上就看见她了,和我搭的同一班电车。”

    “然、然后呢?”

    楚别定定地看了眼姜唯诚,沉默了许久,或许是怕他事后一直追问,才一五一十地简单说了:

    “电车站与那鸿兴酒楼有些远,天气太热,她面色有些苍白,我就叫了辆黄包车,让她和我一起上来,不要走过去了。”

    姜唯诚用力吸了下鼻子,勉强把泪水憋回去,想起自己对楚别原先的那些评断,有些说不出话来,就听楚别继续说:

    “她认得我,问我是不是武馆的人。”

    姜唯诚垂下头去:“……然后你们聊起来了?”

    “没有。”

    楚别暗自靠在了门上撑着,面色苍白得有些站不住:“我只说是,她也没再问了。”

    “没聊?”姜唯诚不相信:“不可能没聊!那你怎么知道她是我……?不对……”

    楚别轻轻笑了一声,打断了他:“她抢着付车钱的时候拿出来的荷包,是我现在从不带出去用,却弄丢的那个。”

    姜唯诚一愣,脸颊一凉。

    是楚别用手背轻拍了一下他的脸,寒凉的目光更是扎得他的心嗖嗖的冷。

    就听楚别说:

    “你就算要在外面养女人,还偷到我头上来了?”

    ——五雷轰顶。

    姜唯诚几乎无法找回呼吸,嘴唇发着颤道:“可,可是,说不准只是花色样式……”

    “你忘了,那荷包是我娘缝给我的,我用了十六年了,右下角还破了个洞,”楚别面无表情地看他,笑了笑:“你就算要把钱拿走,起码把我娘留给我的东西留下吧。”

    姜唯诚嗓子酸胀到说不出话,膝盖嘭地一软,跪了下来,脑袋贴在楚别平坦的小腹上,声泪俱下地道歉:“对不住,我,我忘……”

    “没事。”

    楚别语气淡淡地原谅,“还好看见了,我跟她买回来了,你瞧——”

    只见他摸狗似的,推开姜唯诚的脑袋,把自己摘出来,并从腰间掏了个荷包,展示给姜唯诚看。

    姜唯诚看得双目发直,整个人都懵的,心说不愧是楚别,还他妈能买回来的……

    就见楚别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对他做了什么混蛋的荒唐事,反而沉浸在失物复得的庆幸中,用目光细细地将荷包描摹一遍,然后极其珍惜地又收回腰间的口袋,认真放好了。

    姜唯诚心慌得要死,将他的手腕一把捉住,执着地问道:

    “——不对,你肯定又骗我了,要是像你说得这么简单,那你的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到底谁伤得你?你这伤口虽然不深,但是挺长的……?”

    楚别实话实说,语气始终淡淡的:

    “跟水凤没关系。”

    “那和什么有关系?”

    姜唯诚的目光这才又看向那伤口,常年习武的原因,他对各类的伤痕确实还有点研究,立刻道:“确实不像剪刀留下的,啧,这怎么弄的,更像是擦伤……?”

    楚别垂下了眼睛,摇摇头:

    “是最后这段路,我走回来的时候,心里想着事,没注意车,让别人打开的车门剐了一下。”

    “车擦的?怎么可能?我都不知道你现在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你和我说实话行不行?”

    楚别实在觉得姜唯诚话多,甚至有点故意延长对话的成分,忍了许久的耐性终于告罄,用了点力把姜唯诚往后一推,差点给人推倒了。

    他冷着脸道:“省省吧,我现在已经没兴趣骗你了,刚刚说得所有话,都是真的,你爱信不信。”

    姜唯诚见他烦了,赶忙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谁他妈开车门那么不长眼睛的?看不见有人吗!”

    楚别见他变脸这个快,都赶上京剧里专业变脸的了,哂道:“——你出去吧,我还有事儿。”

    姜唯诚死皮赖脸地,一把将楚别的细腰给薅紧了,楚别疼得闷哼一声,本来就被捣了一拳的胃剧烈地痉挛起来。

    梆!

    楚别一拳头砸在姜唯诚的脑干上,直接给人一拳揍开,骂道:

    “滚。”

    姜唯诚被他拍得眼冒金星,捂着脑袋坚持说:“……我知道,我的错,我的错,那我先帮你处理一下手臂吧?”

    楚别冰冷的目光如毫无温度的剑,姜唯诚没来由地心慌。

    “我……”

    楚别打断他,凉凉开口:“胳膊上不要紧,倒是你打在腹上那下,八成是要十天半月都只能吃稀的,姜唯诚——”

    楚别叫了姜唯诚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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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声音一顿,没再说下去。

    姜唯诚恍惚了须臾,就听这个被他放在心上爱了十年,处心积虑才得到的人,似乎对着自己没有任何留恋地开口:

    “这十年你包容我,也辛苦,这一拳我不跟你计较,也算你还给我了。”

    姜唯诚深邃的眼睛一片死寂:“就不能原谅我么……”

    楚别都想开门把姜唯诚扔出去了,有几分不耐烦地说:“没什么原不原谅,反正咱们算了吧。”

    姜唯诚眼见楚别的态度如此僵硬,又立刻改口,又表忠心又献温存:

    “我告诉你!我和那水凤就真只是随便玩玩,我的心一直在你这儿,只要你还愿意一天,我们就一起过一天,就算我和水凤成了家,咱俩也可以一直这样,永远不变的,我对你始终如一的。”

    姜唯诚说得颇为情动,眼见血水顺着楚别的手腕非常缓慢地流下,苍白的皮肤染上血色,用粗糙手掌帮他抹掉,可楚别抬眼,直直地看向他良久开口:

    “你让我恶心。”

    “我,……”

    姜唯诚还想狡辩,就见楚别冷笑一下,极不耐烦道:“你的意思是你娶了水凤,我也给你搞着——我俩都给你操呗?”

    他说话太过直接,姜唯诚愣住。

    楚别哂道:“不说了?不是挺能说的?”

    姜唯诚:“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你看你又误解我,我们本来可以坐下来好好谈……”

    楚别不愿意把这些毫无意义的车轱辘话继续说下去,对姜唯诚道:

    “跟你说话就费劲,滚出去,我跟楚行德说让他去帮你提亲。”

    “你敢!”姜唯诚面色很不好看,“我要是偏要纠缠呢?你不怕我把咱们的事儿、还有你的事,全给抖出去?”

    姜唯诚慌不择言,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楚别的下半身,楚别当然听懂了他的威胁。

    那蚀心刻骨的疼痛掩在平静之中。

    只见他将脖颈高傲地扬起,风轻云淡般笑了笑。

    笑意清浅,目光中的一点寒芒亮得耀眼。

    “行啊,”他说,

    “你敢你就试试。

    “你知道我,

    “从来不怕威胁。”

    话一撂下,楚别的火气再屏不住,抬脚踹了门就离开,独留姜唯诚一人失魂落魄地瘫在屋里,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的悔不当初都要将他淹死,一个耳光极用力地甩在自己脸上!

    没人管他。

    外头开饭了,楚娣把蛋糕给切了,欢欢喜喜地分着,分了一圈儿,刚好分完,忘了给姜唯诚留了。

    楚别看了一眼晚饭,没什么胃口,头晕又犯恶心,寻思着要不要找点来药吃,可在仓房翻箱倒柜寻了一会儿,只堪堪找到一盒空包装纸,里面本包着的止痛西药的确刚好用完。

    腹部的疼痛过于剧烈,瘫在地上休息一会儿,强撑的精神在这一刻松垮下来。

    楚别单手撑住身体,满面细汗,面如冷玉,颇为脱力趴在那许久没擦的货台上,很安静地缓了一小会儿。

    不知汗水还是泪水。

    一滴咸渍清澈的水滴落到桌上,细微清浅。

    或许用不了多久便会蒸发,安静得无人知晓。

    因蛋糕而鼎沸的笑闹声听上去十分遥远,听上去,却快活得仿佛另一个人间。

    可楚别的世间只剩了一轮月亮,

    忠诚地升起在东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