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
“你当时生下的是一对龙凤胎,我之后瞒着你说男孩没救回来,但其实他就是嘉辰。当时南月刚离婚,又丢了工作,甚至难产没了孩子,我担心她想不开。”
“没错,是我把他抱给了南月抚养。”
容聆以为是自己没睡好,出现了幻听,因为沈西渡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不懂。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聆才僵硬地确认,“你说,安嘉辰是我的儿子?”
沈西渡顿了顿,“是。”
过往的记忆浮上来,向来在他面前温婉忍让的容聆情绪一下子崩溃了,她上前揪住沈西渡的衣领,“你当初不是告诉我孩子夭折了吗?你不是和我说他是天生弱胎,生产时候出了事所以保不住吗?你现在和我说他活着,还成了安南月的儿子?沈西渡,你在和我开玩笑?”
大约是容聆在他们的婚姻中向来温柔,善解人意。
在他面前说话从来没有高声过,更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情绪。
他理解她一下子接受不了。
所以面对她的控诉,沈西渡少见的耐着性子解释,“我没有开玩笑,当时南月因为孩子没了抑郁想不开,她没了儿子,而你还有一个女儿…”
“她难产关我什么事,她要死要活又与我何干?凭什么拿我儿子救她!”
容聆打断他,只是此时脸上都是泪。
怀孕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是龙凤胎,那几个月她都满心欢喜。
即使沈西渡对她态度冰冷,从不关心她孕事,但有了这两个孩子,再多的委屈她也忍了。
可当她出了产房才得知儿子没保住,整个人几乎崩溃,如果不是还有女儿要养,她根本撑不过去。
现在沈西渡告诉她,把她的儿子送人,是因为怕他的白月光想不开?
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她想起昨天,在她的面前,自己的儿子喊别人妈妈。
容聆的心就像被刀扎了一样的疼。
她极力克制即将破碎的情绪,抓着他衣服的手指隐隐泛白,一字一顿道,“立刻,去把儿子要回来。”
沈西渡皱起了眉,像是听到了什么玩笑话,“没必要,在南月那边养也是一样,而且她把嘉辰当作亲生儿子养育。嘉辰肯定也喜欢她,他们之间有缘分。”
“啪”的一声,容聆甩了他一巴掌。
她打的很重,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沈西渡脸上瞬间出现五个手指印。
容聆浑身颤抖,瞪红了眼眶,“沈西渡,你讲的是人话吗?”
沈西渡是天子骄子,长这么大从未被人打过,这一巴掌让他恼怒上头。
他沉吸一口气,态度坚决,“我早就已经办过收养手续了,现在安嘉辰法律上就是安南月的儿子,我不会要,也要不回来。”
沈西渡对她的冷血,容聆是第一次如此直观面对,以前的冷淡和此刻比起来,都算是仁慈。
他眼里心里都只有安南月。
而她的存在都是一种错误。
所以连她拼命生下来的儿子都可以随意送人。
她心绪起伏,克制不住怒火,抬起手,又准备一巴掌打下去。
然而当她看到楼梯口的沈只只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他们时,她迅速收回了手,不知道女儿听到多少,连忙调整情绪抹掉眼泪,“只只……”
只只站在楼梯口,大大的眼睛包着泪,“妈妈爸爸,你们不要吵架,只只害怕。”
对于母亲来说,女儿永远是最重要的。
容聆迫使自己冷静,跑过去抱住女儿,“对不起只只,我们没有吵架,只是说话大声了一点。”
沈只只沉默地抱住容聆,“妈妈,你陪只只画画好不好?”
容聆见她情绪不对,猜她刚才可能听到了一些,只好抱着她去了书房。
关上门,她再次和女儿解释,刚才两人不是吵架。
沈只只抹了抹眼睛,老气横秋地睨她,“妈妈,我不是三岁小孩了。”
刚才还极致痛苦的容聆此刻被女儿逗出一丝笑意,“对,你不是三岁,你四岁了。”
只只却觉得妈妈不重视她的话,用一本正经的语气道,“我是大人了,我会保护妈妈的,爸爸要是不要我们了,我们也不要他。”
容聆愣住。
因为沈西渡的冷淡,只只一向渴望得到他的关注。
她爱自己的爸爸这点毋庸置疑,可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让容聆感到错愕。
只只抱住容聆的脖子,用她奶乎乎的声音说,“妈妈不要和爸爸打架,妈妈说过,女孩子和男
孩子打架会吃亏的。只只爱妈妈,不想妈妈受伤。”
这就是她刚才说自己害怕的原因。
容聆猛地将她搂进怀里,崩溃破碎的情绪瞬间被女儿的纯真和懂事治愈。
她有多幸运,可以拥有这样一个懂事可爱的女儿。
但容聆心里明白,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不想牵扯孩子,给她留下阴影。
“只只不用担心,我们不打架了。不管怎么说,爸爸还是爱你的,他不会不要你的。”
感觉到女儿在她怀里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容聆开始陪着她画画。
她表面平静,心中却翻江倒海,脑子里乱成一团。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还活着,偏偏来不及惊喜,就给了她一击重磅。
沈西渡不喜欢她,冷待她,她都能接受。
可他把自己的孩子送人,她接受不了,更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叫别人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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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只毕竟才四岁,一晚上情绪波动之后,画了一会儿就困了。
容聆哄着她入睡后,准备下楼找沈西渡谈谈,谁知道刚到客厅,就听到他正在和安南月打电话。
“南月,你别急,我现在立刻过来。”
挂了电话,沈西渡正要离开,一转身看到容聆站在楼梯口,解释,“嘉辰发烧了,我过去一趟。”
容聆也有些着急,立刻皱眉问,“发烧了为什么不去医院?”
沈西渡冷冷看着她,那眼神就好像在说她冷血。
容聆知道这句话有歧义,不过现在她也不在乎他误会自己,她找出药箱,“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沈西渡以为她还打着要孩子的心思,彻底不耐烦,“这个节骨眼,你能不能别闹?”
他推开她,就要走,容聆提醒他,“你别忘了,我是儿科医生。”
沈西渡脚步一顿,这才想起来自己妻子的正规职业。
看着他的表情,容聆也知道他早就忘了自己是做什么的。
他从来没有关心过她。
只是她此刻一点也不在乎了,只想知道儿子的病情,她向他保证,“放心,孩子生着病,我不会挑这个时候和他说。”
见他还在犹豫,容聆索性威胁,“你就算不带我去,我也可以跟着去,到时候闹开了,别怪我。”
闹开了,就是丑闻。
沈家不会允许这种事闹到台面上。
等到容聆和他一起赶到安南月的住处时,才发现这里是沈西渡婚前的单身公寓。
原来,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
然而容聆发现此刻自己竟然对这事一点感觉都没有,真是可笑。
安南月看到两人一起出现时,脸色一沉,“容聆怎么来了?”
沈西渡刚想解释,容聆淡淡开口,“我来看自己的儿子,还需要和你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