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他晃了晃匕首,抿了个苦笑,转身的同时塞进袖中,转身面向戚延,变回一副冷淡的神色。
戚延朝她招手,景姒慢慢走到他身边,被他抓住一只手握着,“怎么这么冷?”
“在外头吹了些冷风,好受多了。”
旁人见她来了,都耳聪目明地向戚延辞别,很快屋子里就剩他们两人。戚延把大氅解了,覆在她背上,揽着她往外走,“此处虽然打扫过,还是血腥味重,我带你到楼去用膳,我记得你与我说过,爱吃这绣春楼做的烩羊肉,每次和爹娘走商路回来,总要吃上一盘。”
景姒借着大氅的遮掩,把那匕首放在凳子上,顺道搂住戚延的腰,柔软依傍的姿态让他极为受用,
“许久前说的了,王爷还记得。”
“我日后,会记得你说的每一句话。”在回廊上,戚延忽然把她了半圈,面向他,似是因为今日带她过来,让她受了惊吓,生出两分愧疚,他把她脸庞的一缕发丝勾回耳后,望着她的眼睛语气极温柔:“从前的有许多忘记了,你要原谅我。”
他们就在敞开的大门外,景姒怕自己把那匕首放的太显眼,戚延转头便能看见,投入他怀里,顺着力道让他转身面向外面的庭院。
她要说什么,若是回应的太热情,只怕会让他起疑,埋头在他怀里:“我哪有资格原谅王爷。”
戚延轻笑,把她挖出来,捧着她脸说那个又骂人又凶人的景姒呢,怎么不见了,但他心情很好,因为她能和他说两句闲话,比前些日子要有长进了。
“走吧。”
下官送来了景祺,他们在一楼的雅间坐下,景姒一边循着本能为戚延殷勤布菜,边向轩窗外张望,希望长孙荇能顺利拿到匕首。
景祺有点怕戚延,姐姐又不说话,只能埋头用饭,喝汤时发出“嘶溜嘶溜”的声音,景姒看了他一眼望向戚延。
他们景家没什么规矩,爹娘的小家便更没有了,景姒也是在认识戚延以后才知道,边走路边嚼吃的,还有吃东西时发出声音都是不礼貌的。
戚延没什么反应,甚至挽袖为景祺夹了一道菜,景祺的脸埋进饭里,蚊子叫般说了声“谢谢”,他也不恼。
景姒不敢相信,戚延这辈子,上辈子,哪里为人亲手夹过菜。
戚延捏了把她的脸,也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烩羊肉,“怎么,我给弟弟夹菜,你吃醋了不成?”
“没有,多谢王爷对我弟弟的照顾。”景姒吃下那片羊肉,又得了一杯他添上的茶,心中五味杂陈。
“在塔塔木可,我看了祺弟弟骑射,马术娴熟,箭术虽然差些,但年纪尚小,还有时间慢慢练起来。”景祺竖起耳朵,双眼变亮,景姒瞥他一眼,他立即把头低下去。
“王爷太抬举景祺了。”
景姒不忍让弟弟伤心,又实在不能认同让他去参军,只好含糊应对,戚延却认真,“有什么不行的,来日我们去了樊京,我把祺弟弟带在身边,多教教他便是了,我觉得他很有天赋。”
景姒觉得十分难熬,每次他低微示好,她的心就像浸了水,坚固的围墙逐渐瓦解,让她满腹焦躁,很想对他大吼大叫,叫他不要再管她的事。
“好了,你若不愿,咱们慢慢在议就是了,”戚延竟然觉察到她的情绪变化,握住她的手,“到了樊京,我带你去军营瞧瞧,有我在,无论如何也不不会让弟弟涉险的,你要相信我。”
景姒的手被握着,他的手心比她热很多,不得不说很舒服。
只要她想,她可以一直握下去,甚至可以依靠他的力量,规避前世的一些做的不好的地方,尝试着在樊京立足,走得比前世更远一些。
但她甚至这份温暖像暴露在冷风中的火苗,再怎么小心呵护,也终有被风吹灭的那一日,她应该独自面对路上的风雨,那样,才不会时时害怕,落入被他抛弃的命运。
用完饭,戚延送景姒回驿站,嘱咐她好好休息,明日赶路会劳累,便又离开,去和下官处理一些杂事。
他说要走,在他们没回来前,下人们就把两人的行李收拾妥当,景姒看着打开的空荡的抽屉暗自心惊,前几日,她把少年的匕首藏在抽屉的首饰里头,乍一看像把碧绿的玉钗,幸好今日带了出去,否则一定会被婢女翻出来。
夜凉如水,她不喜欢有人在近前伺候,一个人坐在半开的窗下,望着冷月发呆。
婢女悄声来过几次,一次问她是否要烧水洗漱,一次说王爷传话,今夜晚些回来,叫夫人不必等候,一次说王爷吩咐厨房煮了一碗燕窝,夫人日间没吃什么,给夫人垫垫肚子。
后来,便再没来过了,周遭越发安静,连那些暗中埋藏的侍卫,都像是彻底隐匿了踪迹。
景姒屏息凝神,在快睡着的时候看见有个人影在院子里一晃,转眼来到她窗下,正欲推窗而入的少年与她四目相对。
长孙荇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深入虎穴,大费周章绕开周遭的侍卫,只为和这女人再见一面。
他明明拿回了玉匕首,应该立即离开连裕,跟上撤回西南的同伴!可那个女人站在回廊上,含泪苦笑望着他的模样一直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还有她被他绑住时,那双害怕却强作镇定的,朦胧含泪的眼睛。
得知她没死在火里,他有一瞬间是开心的,他说服自己,那是因为他从不杀女人,这次绑架她来要挟戚延,已经做的很不磊落。
她拿到他遗落的匕首,却没有任何要求,悄无声息地放在凳子上还给他,让他在离开的路上越想越郁闷烦躁。
他本就欠了她,若是她拿这匕首向他挟恩图报就好了,他可以帮她杀人,可她没有任何要求。
或是她有苦衷,她垂眼苦笑的神色,真的很像无声求救,长孙荇这般想着,还是掉转马头来了,进城路上一把火烧毁了一座牌坊,让戚延等人以为还有乱党,今夜在城中彻查。
“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他开门见山问。
景姒关好门窗吹熄蜡烛,在他面前下跪,满面哀婉泪水道:“求公子救我。”
“你快些起来!”长孙荇着急踱步,不想受她的跪,又不好伸手扶她起来,饶到她身后,“有话直说就是了,你把匕首还给我,这恩情我可以舍命想报。”
景姒慢慢站起来,转身面向他,垂头用手绢拭泪道:“公子可知,我是为何无名无份地跟在戚延身边,还不是迫于他的恶霸淫威,我本是良家女子,他却用我爹娘的性命要挟我,把我弟弟挟持在身边,强迫我跟他走,一言不从,便对我肆意大骂,□□来了,把我压在任何地方扒了我的衣衫狠狠发泄,全然不把我当成人看待。”
景姒说的露骨,面前少年麦色的耳根渐渐发红,偏过身子不看她,手却在短打衣袖下紧握成拳,显然感到气氛。
“他真的那样对你?”可是戚延明明闯入着火的房子里救她,不似无情。
“他真的这样,我真的已经受够了,”景姒抻起她衣袖,手臂上有戚延弄出来的斑驳红痕,伸到少年的眼皮下低声哭道,“若能逃离他的掌控,我想过许多次,不如一刀杀了自己,也算清白干净,但我还有爹娘和弟弟,我舍不得他们,还贪恋着人间的日子,我也怕我死了,那禽兽会报复我的爹娘弟弟,公子,求你救我,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才冒昧向公子求救……”
就着窗户纸透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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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长孙荇望清她两手的红痕,眼睛发烫,不知戚延是怎么狠心把这两条雪白的手臂拧成这样,当真狼心狗肺,再看向景姒泪意融融的双眼,他的心像被小锤子敲了下,已然完全偏向了她,“好,我帮你离开他,我要怎么才能帮你?”
景姒放下衣袖,擦去自己满脸的泪,“若是公子不食言,我便有办法逃出生天。”
长孙荇目光灼灼:“我说过的话,日月可鉴,绝不食言。”
……
戚延深夜归来,屋内黑灯瞎火,他察觉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气味,又怕自己疑心病重,但今夜城外牌坊突然失火实属诡异,那是父皇为了立威在每一座县城外设下的推恩牌坊,刻着歌颂戚氏功绩的铭文,是谁那样大胆,放火烧了牌坊。
兜兜转转一夜,却查不出来,值守的人只说看见三支火箭并排发出,射中牌坊,大火瞬间熊熊燃烧,罪魁祸首穿着黑衣骑一匹快马,瞬间融入黑暗中,让他们无处追寻。
城中乱党刚刚肃清,这件事和景姒没有半点关系,但他就是会联想到她,想到她在雍州那夜表面乖巧,却在人前一把火烧了聘礼的模样,让他想把她抓起来称一称,清瘦的身躯下,那把傲骨值得几斤几两。
他带着满身戾气进入屋中,来到床边握住景姒的胳膊,她被他惊醒:“怎么了?”
她睡眼惺忪,柔软的手臂被他紧紧攥着,吃痛地吸气,戚延忽然惊醒,松了手劲,略带讨好地替她揉按放松。
“王爷,到底怎么了?”
景姒挪坐起来,面上惊吓犹未褪去,已经握着戚延的手臂叫他坐下,贴在他身旁,为他揉捏手臂和肩膀的肌肉,柔婉道:“是乱党还没清剿干净么?又起了什么事,让你烦心了?”
“今夜府中可有异常?”他盯着她脸上细微的神色。
景姒摇头道:“没有,我吃了一碗燕窝,绣了几针荷包,然后,便洗漱睡下,本想等你,实在太困,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她的身上吸饱了芙蓉花汁子的味道,白绸里衣最上面两颗扣子解开,衬着极白的皮肤,整个人像朵挂在枝头的鲜嫩花瓣,一掐便会汁水四溢。
戚延不由地抱住她,让她倚靠在他怀里,“没什么,原是我太累了,胡思乱想。”
景姒仰望着他,嘴唇紧抿,纯黑的瞳孔里却满是担忧,戚延被她看得心头发软,亲她的脸颊,“没什么,是我多心,你不要多想。”
景姒“嗯”了声,低头,头发一并垂落,在他的视线里只剩一段皓白的脖子,他捏住她的后脖子让她仰头。
戚延亲了亲她的嘴角,鹰隼般的眼瞳摄住她的目光,和她鼻息纠缠,启唇宛若诱哄道:“说你爱我。”
景姒眨了几下眼睛,像在消化他的话。
他等不及了,再次往她唇上咬一口,语气加重:“说你爱我。”
“我爱你。”
景姒的语气很轻很慢,没什么表情,却符合她这些时日一贯的状态,说完立即垂眼,小猫儿似的用脑门在他脖子上乱蹭,犹豫许久才悄悄勾住他的手,“爱你,爱你行了么,大半夜的把我吵醒就为了听着一句么,你可真烦人。”
戚延彻底放心,眉开眼笑,紧紧抱着她,深嗅她头顶的发香。
景姒絮絮叨叨:“每日在外面跑,叫你休息两日也不愿,你背上的烧伤,别崩裂了才好。”
“我想早些回到樊京,对父皇说我要娶你。”他无比认真。
良久,怀中的姑娘仰头亲吻他的下巴,婉言哀求道:“我大姐姐明日成婚,我们先回溧城去参加她的婚仪,反正是顺路,只耽搁一天,然后我便随你回京,我们成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