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满做了个很长的梦。
爸爸做好了早餐哄着她穿好衣服，吃完早饭后将她送到了幼儿园，和老师姐姐说了会儿话，临走时又叮嘱了她一句：“爸爸晚点来接满满，到时候给满满带奶糖好吗？”
姜满听到奶糖止不住地馋，她都不太记得奶糖的味道了，在梦里吧唧着嘴伸出手：“要两板！”
“吼……”
爸爸的嘴一张，吐出来的话却有些不太一样。
姜满凑过去仔细听，脸上突然被谁挠了一下痒痒，梦境破碎，她嘟囔着睁开眼，小莲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用藤蔓摩挲着她的脸，督促着她起床。
她完全醒过来后才发现房间里亮的惊人。
窗外破开的大洞被强烈的日光占据，她的脚丫子都被晒烫了。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躺在地上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到床上去了。
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的存在，姜满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小莲任劳任怨地捞起姜满的脚丫塞进小鞋子里，又给绑紧了鞋带这才引导着姜满出去。
“小莲你看到爸爸去哪了吗？”乱糟糟的头发和鸡窝没什么区别，她抓住藤蔓问起姜暮的踪迹，小莲绕住她的手指指向了另一个方向，小孩抱着藤蔓蹬蹬蹬跑下楼。
一楼是会客厅，上好的红木沙发和桌椅如今即使大门敞开也无人觊觎，她在大厅里没看到人，小莲又拉着她去了角落里的厨房。
还没靠近，姜满就听到里面阵阵磨刀声。
小莲像只手搭在推门拉手上，替姜满拉开了门。
日光透入厨房，身形纤瘦的男人仿佛浸入其中，衣服边缘都散发着刺眼的光晕。
眼前的人逐渐和记忆力的男人重合，姜满呆呆地站在厨房门口，仰着脑袋注视了好一会儿，双眼被日光刺激得有些发热。
身后的动静引得男人侧过了脸庞，刀被搁在案板上，缓缓转过了身。
姜满被日光刺激得看不清东西，但她努力凑近了过去，重重揉了揉眼睛再次抬头看去。
男人身上的衣裳变得更加破烂，能看得出昨夜的打斗有多激烈，但露出的皮肤并没有伤口，一.夜间他身上的皮肤恢复得完整紧实，全然没有受伤的痕迹。
姜满仔细打量着男人的脸庞，脸上的血迹终于洗净露出一张清秀俊朗的面庞，原本的青色也变淡了，如果不仔细打量根本看不出端倪。
男人低下了头颅，似乎想让她看得更清楚。
“爸爸……”姜满对丧尸了解甚少，以至于在看到姜暮的眼睛时稚气满满地问，“你终于把美瞳摘了呀。”
小孩不懂丧尸，但在上个世界，网络的便利足以让稚童了解世间万物，从短视频、同学的口中，姜满也对美瞳这种东西知晓了不少。
孩童的稚语洗涤了浸淫在丧尸嘶吼声中的姜暮，他抿了抿嘴，点了下头。
人类的记忆恢复了一些，但依旧没能触及和眼前这个孩子相关的部分，但那股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让他想要靠近她。
那个孩子——
不知道为何进阶的丧尸姜暮减少了身为丧尸的粗鲁嗜血，脑海里多了不少人类食物的做法。
回顾前阵时间里他给人类幼崽投喂过的食物，饼干是常态，吃的最好的也不过是第一天他们在超市捡漏到的酸奶。
丧尸已经停止了成长，但是人类小孩却急需营养才能健康长大。
他伸出了手，力道不算重地替她翻出了长裙的翻领，又拍了拍她的头顶。
热乎乎的，他贪恋地又撸了一把，头发很滑，像是在撸一只猫。
姜满享受被爸爸撸毛的过程。
亲近的动作无疑增加了她的安全感，不过很快，头顶的触感消失，男人站直时他又变成了需要仰望的爸爸。
小莲很快将她头发理顺，用藤蔓扎了一个花苞头。
姜暮动了动手指，望着孩子的头发有些意动。
但也只是想想。
姜满歪着脑袋，视线落在了案板上探出的毛腿上，拉长语调“咦”了一声。
“是袋鼠。”姜满肯定地说道。
姜暮：……
他转手将兔子翻了个转，将背对着朝外的方向开始解剖。
相较于从前用指甲当刀用，姜暮已经进化到会使用人类的工具——菜刀了。
他的动作又快又麻利，趁着姜满还在睡觉时他跑了出去，从冻库里将兔子带了过来，如今也被太阳晒化了，轻松地剥下了一张兔子皮。
剩余的肉被他剔成了肉条，准备给姜满做熟。
丧尸吃肉喝血，人类也需要吃肉。
异兽兔即使变异，依旧是草食动物，但因为需要躲避丧尸和人类的攻击而进化了弹跳力和力气，以至于被冻了几天，如今解冻了肉质也比普通的兔子要q弹。
他找到了已经变成盐块的袋装盐，轻松捏碎后撒入切好的肉条里抓匀，姜满在一旁看着兴致勃勃地也要动手。
姜暮从柜子里找到一个袋子给她扎手上，将放满肉条的大盆搁在地上，让姜满去抓。
小孩咯咯地笑，姜暮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响，眯着眼站在一旁看着她玩。
等她失去了兴趣，姜暮又按照记忆里的操作把肉条串起来挂在风口处风干。
秋天的温度不高，大概还需要些时间。
他挑出几条肉准备先给姜满打打牙祭。
从柜子里翻出的打火机意外还能使用，按下时冒出的蓝色火苗很是漂亮。
煤气没有了，好在秋天的树木是一种很好的燃料。
他扛着一大堆树枝和粗壮的一截木头回到了房子里，将洗浴房收拾一下就变成了他们的专属厨房。
小奶锅刚刚好，搭配着锅下噼里啪啦燃烧木柴的声响格外动人。
肉条切成肉丁稍稍煎了一下，待两面金黄姜暮就将水倒了一些进去，在呲啦声中肉的香味被成功激发，姜满蹲在一旁不停地咽口水。
从前她不太爱吃肉，除非姜暮盯着她才会吃下一两块下去，但现在，姜满信心满满地觉得自己能吃十条肉！
吃了那么久的饼干让她逐渐想念肉的香味，如今终于要吃上肉了。
肉汤只放了盐，但是香气扑鼻，端到桌上时姜满抓着小勺子舀了一勺先递到了姜暮的嘴边，男人摇了摇头，将她的手推了回去。
这是不吃的意思。
自从上回姜暮将小饼干吐出去后，姜满就意识到爸爸不爱吃这些，她也没客气，抓着勺子将肉丁塞到了嘴里，肉质哽啾，她使唤着牙齿嚼了好一会儿才嚼碎咽下去。
“好吃！”姜满竖起大拇指，脸上回味的表情给予做饭的人极大的情绪价值。
姜暮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吃得肚皮滚圆，心中有股莫名的满足感。
这一天平静得就像是做梦，如若不是看到房间里破的大洞，还以为昨天发生的事情不过是臆想。
这个房子姜暮并不打算继续住下去。
但他得做好离开的准备。
等到睡觉的时候，姜满看着男人身上的破烂布条终于忍不住了。
“爸爸，你的肚脐眼露出来了。”
姜暮低下头去，果然从布条里看到了自己的肚脐眼。
进阶后似乎也多了人类的羞耻心，又或者是别的因素作祟，之前对人类的衣服嗤之以鼻，现在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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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柜里翻出了稍微普通的衣服，正打算换上时姜满又在一旁开口。
“爸爸，换新衣服之前要洗澡哦。”她一字一句地说出姜暮从前对她说过的话，目光落在他脏兮兮的衣服上。
丧尸对水的厌恶并未减少。
他犹疑不定，如果不是姜满说要去泡澡他是不想碰一点的。
去温泉那已经轻车熟路，没有主动招惹的大青蛙，姜满很快就给自己洗了个澡，换上另一套熊猫套装香喷喷出来了。
姜暮还蹲在那没动。
姜满走过去推了推他：“爸爸，你快去洗。”
姜暮动了动脚，还是没动。
小孩从前也不爱洗澡，但爸爸每次都会用玩具引起她的兴趣完成这一项重要任务。姜满从袋子里找出另外一块大毛巾，放在热水里泡了泡，拧了拧，湿哒哒的盖在了爸爸的脸上。
“吼——！”姜暮发出了进阶后的第一声。
他躲避不及往后倾倒，失去视力后手脚狼狈不堪地划动着，最后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姜满笑出了声。
姜暮摘下脸上散发着热气的湿毛巾，眼睫毛湿漉漉地眨动着，盯着姜满许久，才开始擦拭手臂。
他的动作算得上粗鲁，直接撕掉身上的布条，姜满记得爸爸曾经说过的男女有别，立马扭过头去跟小莲说起小话。
“爸爸羞羞。”她说完又心虚地观察四周，害怕被爸爸听到。
姜暮听到了但是没太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他进阶后的记忆也仅仅开发了食物区，对于人类的一些复杂词语并不能理解。
毛巾变成了灰色，还散发着一股臭味。
他低头嗅了嗅，眯着眼思考了一阵才走到温泉旁揉搓着毛巾，拧干后继续擦拭。
姜满打了个呵欠，身后传来的窸窣声很快就停止了。
一双鞋站在她的身旁。
姜满侧头望去，一个干净帅气的爸爸重新站在了她的面前。
换上新衣服的姜暮深得小孩的喜爱，就连亲在他脸颊上的吻也比之前的更响。
“爸爸做的很棒哦！”姜满牢记爸爸的夸赞大法，抱着他的脖子时像是一只小猫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
姜暮重新找了个房间住了下来，直至两天后肉干风干好，他才准备离开这里。
姜暮找到了一个大购物袋，上面的logo父女俩都不认得，但装在袋子里的兔肉条姜满却数的很清楚。
姜暮没有闲着，他在厨房里薅了不少东西，变成盐块的袋装盐、磨快的菜刀、三个碗儿童筷子勺子、外表华丽的打火机，还有一个小奶锅。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姜暮只知道有备无患。
男人身后扛着一个大包——这还是从别墅里翻出来的商务包，还没拆标签很新。
里面装着姜满的衣服、洗漱用品，大象澡盆虽然姜满很喜欢但被弃用了，在姜满的要求下，又塞了两套姜暮可以穿的衣服进去。
云城缺水，这里并不是安居之地。
在日光下，姜暮怀里抱着一个人类幼崽踏上了新的旅程。
他靠着双腿跨过了树林，走出了高速，等到夜幕降临才找到一处落脚点歇脚。
两间房的平房，周围有高墙围着，院子里还有一口水井，不过已经干了。
这里像是守林人的住所。
姜满打了个哈欠。
在路上她偶尔会下来自己走，等到姜暮觉得差不多了就又将她抱在怀里。
脚变得酸痛，姜满依偎在姜暮怀里嘬了嘬手指，顺便喂了小莲两口。
姜暮塞给她一块肉条，正准备让她睡下时，屋外传来了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