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薪是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里遇见红药的,彼时他刚和妹妹因为付不起钱被人赶出医馆。
雪下的很大,雪粒伴着风的呼啸声,击打在脸上,生疼生疼。他背着年幼的妹妹,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雪地里。
蒲薪和蒲若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他和妹妹一直跟着叔叔和婶婶生活。由于寄人篱下,他和妹妹懂事很早,很小的时候便开始帮家里干活。
叔叔和婶婶虽然不富裕,更疼爱自己的孩子,却也从未短过他们的吃穿。
直到他十岁那年,入冬的时候,妹妹生了一场大病。那场病来势汹汹,叔叔婶婶找了几位郎中都没有看好妹妹。最后一位郎中说,让他们去大一点的地方试试看。
回到家,叔叔和婶婶为难地同他商量,家里不富裕,蒲若的病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好,可能没有办法去远的地方治病了。
蒲薪没有反驳,当晚便趁着叔叔婶婶睡着,背着妹妹离开家。一位好心的大叔用牛车将他们捎到了海平县,他背着妹妹四处找医馆,想着或许可以找到一名神医,救救妹妹。
可是他身上带着的钱太少了,没有一间医馆愿意给蒲若看病。
背上的妹妹因为难受与寒冷,发出痛苦的低吟,正当蒲薪绝望之际,身旁一间小院的门开了,一位脸上绘着芍药纹样的女子问他们要不要进来暖暖身子。
两个小孩子身处他乡,遇到陌生人邀请去家里坐坐,本应当是心存警惕的,可在寒冷雪夜,蒲薪就是控制不住地迈开步子进去了。
那名女子为他递上一碗热粥,一碗热粥喝下去,蒲薪本已冻僵的手脚渐渐找回了些许知觉。
女子看起去也不过双十年华,她仔细查看了下蒲若的情况,为她换掉了被冰雪打湿的棉衣:“我叫红药,别害怕,我不是什么坏人,今夜就安心住在这里吧。你们的家在哪里,明早我送你们回去。”
蒲薪放下碗,用脚小心地蹭了蹭地板上的一片湿迹,道明了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委。
红药沉默片刻,问过那些郎中对蒲若病情的看法,摸了摸他的头:“先留下来吧。”
他和妹妹踹踹不安地留了下来,几天后,雪停了,红药出去了一整天,半夜才回来。她沾了一身的土,带回来一株草药。
草药熬成的汤喝下去,蒲若开始好转了。他捏着妹妹温热的小手,激动地朝红药跪下去,却不知道该怎么谢她。
红药眉眼弯弯:“好了,小男子汉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快站起来。”
蒲若的声音还带着病气:“谢谢姐姐。”
自此,蒲薪和蒲若便留在了红药家。红药靠卖豆腐营生,天不亮就要起床磨豆腐,蒲薪十分自觉也跟着早起帮忙,红药说了他几次,小孩子还在长身体,让他不必那么早起,蒲薪都不听。
红药担着担子去街上卖豆腐的时候,蒲若偶尔也会跟着去帮帮忙,但是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待在家里的。
或许是因为病情拖了太久的缘故,蒲若的病虽然好了,但是身子却养不回来了,始终瘦瘦小小,遇到风寒,便咳嗽不止。
海平县沿海多风多雨,红药和蒲薪怕她出门受寒,很少带她出去。不过蒲若自幼性格文静,一个人待在家里倒也不觉得闷。
红药教她刺绣,她甫一尝试就觉得喜欢,窝在家中,一绣便能绣上一天。还是红药和蒲薪怕她将眼睛熬坏了,硬逼着她,她才减少了时间。
初学时,蒲若绣了一副很简单的全家福,绣布上的蒲若蹦蹦跳跳,蒲薪站得板板正正立在一旁,红药在中间,穿着一身红衣站在花丛中笑。
刚在红药家落脚时,蒲薪还想着,不过是换了一处寄人篱下罢了,还是同样的干活,还是同样的看人颜色,可日子久了,他才觉察,红药并没有将她们兄妹看做是随手捡来的仆从或是累赘,是真的将他们当做家人,当做弟弟妹妹。
蒲薪能看出红药和叔叔婶婶一样,生活清贫,可是红药咬咬牙在小屋后边又砌了一间瓦房,他们不用再像从前在叔叔婶婶家那样,傍晚才在房内的随便一个小角落用几张板凳和木板拼成张简易的床铺,蜷缩在上面。
他们也不用再捡叔叔和婶婶孩子的旧衣服穿,红药专门带他们去街上扯了新布做衣裳,蒲若穿着新做的衣裳,高兴地在屋里转了好几圈。
红药甚至将蒲薪送去了书院,若不是蒲若身体底子太差,她也是想把蒲若送去的。去书院念书是蒲薪先前想都不敢想的一件的事情,书院的束脩不好凑,红药又消失了一整天,带回来了几株他不认识的草药,这才解决了束脩的问题。
时间一天天过去,蒲薪十八岁,在书院中他是先生最得意的学生。先生放言,今年的县试,蒲薪必定榜上有名。蒲薪只是躬身行礼,谦虚一笑。
红药将压成型的豆腐放在板上,笑着道:“小薪真厉害,等考完那天回来,我给你做黄鱼捞面吃。”
蒲薪认真道:“红药姐,我一定好好努力。”
“好啊,我等着你,等你过县试,过府试,过院试,过好多好多试,然后回来做咱们的县令,好不好。”红药擦擦额角上的汗。
“哥哥一定会成功的。”蒲若轻轻摇了摇他的胳膊。
其实蒲薪是发现了些不对劲儿的,比如那些珍稀无比、只长在深山老林里悬崖峭壁上的草药,红药一个弱女子是怎么找到那,又带回来的。比如红药提起过这里曾是她外婆的房子,可听邻居说这里在红药来之前一直是空屋,无人居住。再比如明明过去了八年,红药的面貌为何一丝一毫都没有变化,还是初见时双十年华的模样。
蒲薪不愿深想,也不在乎真相,他只要清楚红药是他们兄妹二人的救命恩人,是他们的姐姐,就够了。
平静的生活在蒲薪县试后被打破。
县试那日早晨,他们都很放松,还在饭桌上闲谈,听说县令的女儿病得很重,四处张贴告示求神医。
饭后,蒲薪在红药和蒲若的鼓励中离家前往考场,考场外一个陌生人拦住了他。
陌生人一身道士打扮:“这位小兄弟留步,我隔得很远便瞧见你妖气缠身,你可知晓。”
蒲薪怔住,想到红药,又很快掩饰了不自然的神色:“我觉得我很好,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道士不放弃,追上去,又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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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递给他一张符纸:“我知你不信我。这是驱妖符,若是妖,遇此符必现原形。你随身带着它,一试便知。”
蒲薪懒得搭理他,这人又缠人得紧,怕耽误县试,他只好草草收下揣进怀里。
县试结束,蒲薪知道自己考砸了,他在考场上想着的全是那张驱妖符,注意怎么都集中不到县试上。
回到家中,只有红药在。她冲蒲薪笑笑,也没问他考得怎么样。
蒲薪闷头接过她手中的碗筷:“若若呢?怎么不在。”
红药擦干净手上的水:“做饭发现家里的盐快没了,我看她今日面色不错,便让她去街上买,顺便还能在外头转一转,成日在家中闷着也不是事儿。”
蒲薪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饭菜刚摆好,蒲若的脚步声便从门外传来。
蒲薪放下碗碟,去门口迎蒲若。谁知蒲若一踏进屋内,蒲薪身后就响起了碗碟碎在地上的声音。
他回过头,红药已经倒在了地上,面条、鱼片和鱼汤随着碗碟的碎裂淌了一地。
蒲若也吓了一跳,跑着过去想要扶红药起来。红药的情况看着很不好,双目紧闭,额头上青筋爆出,不停沁出汗水,看着很痛苦的样子。
“哥,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办,咱们是不是得赶快送她去医馆。”
蒲薪也有些六神无主,红药平日身体极好,从未见她有过头疼脑热。他拉过红药的肩膀放在肩上,将红药背去了医馆。
医馆的郎中看完摇了摇头,让他们回去了。
换了几家医馆都是同样的说辞,一瞬间蒲薪仿佛又回到了初来海平县时,背着妹妹的那个无助雪夜。
他又将红药背了回去。红药还是没有醒来,这会儿身上更是起了些奇怪的红色纹路,脸上的红色芍药纹饰也更艳了。
他没来由地想起了那个奇怪道士说的话——妖现原形。
可是不对啊,那张符纸他考试前便撕碎扔了。
蒲若急得眼泪掉个不停,她从腰上摘下来一个香囊,捏在手中,念念有词。
香囊在红药身前划过,红药的反应更大了,甚至不安地扭动起来。
蒲薪扑上去压住红药,视线却跟黏在了那枚香囊上。
“若若,这香囊是哪来的,我没在家里见过。”
蒲若捏住香囊的手顿住:“我去买盐的时候,遇见了一个道士,他拿了一把香囊,说是保平安的,见人就散。”
道士?
蒲薪猛的起身,夺过香囊,颤抖着拆开。
里面藏着的赫然是那道士口中的驱妖符。
符纸被他撕掉以后,红药很快平静下来,可还是没有要醒转的迹象。
“哥,这香囊有问题?我是闯祸了吗?”
蒲薪强颜欢笑:“你在家照顾红药姐,哥出去一趟。”
蒲若心慌,又将香囊夺回来:“不行,红药姐看着好些了。我突然很害怕,哥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
“听话,你就在家待着,我去趟县令府就回来。”
原来香囊中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县令府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