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隐情
    叶筝并不回头。

    她大步走到阿厌身边,单膝跪地扶起已经昏迷的阿厌,叫了几声没反应,意识到那长枪头上应该是有毒的。

    蓝辙走到她身边,蹲下身,看了看阿厌的伤口,又伸手摸了摸阿厌的额头,“中毒,已经引发了高热。”

    叶筝将阿厌扶给蓝辙,伸手进怀,掏了几下,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布袋子。打开袋子,是一个小瓶,拔开塞子,叶筝倒出一丸药来。

    蓝辙问:“叶大夫,他此刻不能随意用药吧?”

    叶筝捏开阿厌的嘴,把那药塞进他口中,让他吞下。“这是百毒解。”

    蓝辙默然无言。

    百毒解。

    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蓝辙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转念一想,现在这种情况还是算了吧。他看着阿厌的伤口和叶筝右肩上那个差不多,便问,“他被长枪伤了,难道是长枪上有毒?”

    叶筝撕了点布给阿厌包扎住伤口,漫不经心地回他:“嗯”。

    蓝辙皱眉,“那你——”

    叶筝把阿厌包好,才揪下来一块布捂住自己的伤口,“我不用药也没事。”

    蓝辙的眉并未因此舒展开。

    董辉辉接下了阿厌,蓝辙起身去坐骑背上拿了一瓶药出来。他将叶筝按坐在土堆边上,先往她伤口上简单倒了点药处理了,才用一块干净些的布给她包扎起来。

    “不用抵抗,你还在为林风医治,在此期间我肯定要保证你的安全。”

    叶筝不语。

    她其实一开始也没想抵抗。

    她其实很累。

    既然现在有人要出力,自己何必再劳累自己。

    收拾完残局回小清河村的路上,叶筝做好了蓝辙盘问自己的准备。可一直到小院门口,蓝辙都没有问她一句话。他只是让人照顾好阿厌,让人董辉辉给她腾出来一匹马。到了地方,他又示意明柯招呼林斯言和纪林风等人将阿厌抬入了小院,一切痕迹都收拾干净,小院门口看不出任何伤患来过的样子。

    叶筝静静看着他们,等人都进小院了,她开口问向蓝辙:“你真的什么都不问我吗?”

    蓝辙站住脚,“难道叶大夫觉得,这里是说话的地方?”

    叶筝默然。

    看来他早就知道小清河村附近有人。

    下马,叶筝径直跟进去看阿厌。

    林斯言着急忙慌请来王大夫的时候,叶筝正拖着受伤的左肩右手给阿厌换药。林斯言不解,看向董辉辉,董辉辉只耸耸肩,一言不发。站在一边的纪林风此刻罕见地沉默着,静静地看着叶筝给阿厌看伤口换药。

    转头再看将军,将军此刻正独自一人站在东屋窗前看书。

    他大概明白了。

    撇撇嘴,林斯言招呼王大夫进屋。

    王大夫前脚刚进屋,看见叶筝身上血迹斑斑还照顾着一个病人,立刻跳脚起来:“筝丫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是伤啊?!”又看向林斯言,“你们一圈人站在这里,怎么让一个病人照顾另一个病人呢?!”

    屋内并无人回应他。

    只有叶筝顺手把血污了的布条扔在一边,跟他接话:“王大爷,别说废话了。”

    王大夫气得胡子倒飞:“你这丫头!要不是阿雪,我可不想管你!”

    强撑着动手,终究还是勉强了。叶筝活动活动右手手指,站起身,“您老人家不管我也没事儿,我只求您看一看我这个朋友。”

    王大夫听了这,撇了撇嘴,随后把叶筝扒拉开,去给阿厌看伤。简单搭脉观察之后,王大夫把被子给阿厌拉上来盖好,“你处理得好,基本上没问题。”

    叶筝问:“他体内的毒呢?”

    “毒?”王大夫一怔,“并未诊出,想来是已经好了。”

    “那他怎么还不醒?”

    “他犯困不行?还不让人睡觉了啊?”

    王大夫斥责叶筝,叶筝心底反倒出了口气。她向王大夫道谢,王大夫止住她:“只听说过卦者不自算,没听说过医者不自救的。你光顾着关心他,你自己这伤呢?我看比他还厉害些!”

    叶筝摆手,“我没事,我有药。”

    王大夫又撇撇嘴。

    蓝辙不知何时放下了手中的书,来到西屋这边,听见二人对话,他接道:“王大夫,劳烦您开些药,她也是医者,能自己上药。”

    王大夫正懒得管,听这位领头的这般说,他当即去自己带来的药箱里配药去了。

    叶筝抬眼看向蓝辙,心内纳罕,凭什么他说话比我好使?

    拿了药,叶筝回东厢房自己上药。

    虽然叶筝有自己的药箱,知道枪伤该上什么药,可是——她实在是出来太久了,而且,给纪林风看病耗费了她太多有限的药。她翻开自己的药箱,果然看见创伤药一栏已经空空如也。

    她从保全丹袋中摸了一颗药塞进嘴里,仰脖吞下,静静地出了很久的神。

    终于,她伸手压在药箱盖上,一使劲儿,咔哒一声,药箱死死咬住了口。

    冬日的空气寒冷得紧,脱下棉袄上药不是个容易的事。

    伴着从鼻子里钻出来的白雾,叶筝上完了药,系好最后一个布结时,她突然笑了。

    想来,过完年就是第五个年头了。

    也是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刚上好药穿完衣服,东厢房的门便被叩响了。林斯言在门外喊她:“叶大夫,将军说,请你去东院说话。”

    叶筝抬手看了看包成粽子的右手,道:“知道了。”

    出门的时候,她看见厨房里有腾腾的热气,想来是饭菜已经备好。

    那看来这话不会说很久。

    刚走到门口,叶筝还未抬手敲门,就听屋内响起蓝辙的声音:“进来吧。”

    进屋落座,叶筝摸了摸那茶壶,确定是热水,才倒了一半捂在左手里。

    蓝辙也不啰嗦,看向女子:“今天下午我们贸然出手……”

    叶筝很快地接话:“多谢你们出手相救。”

    “你不必多心,只是我得知道,我们出手招惹的是敌人是谁。”

    叶筝抬头,“你不知道萧珉吗?”

    蓝辙不语。

    “杭州萧家?”

    见蓝辙依旧没有反应,叶筝收回目光,“也是,你行军日久,不知道也是正常。”

    蓝辙问:“他们很出名吗?”

    “不难对付。”叶筝迟疑一下,“他们不是游走江湖的人,他们是沈绵安的人。”

    沈绵安?

    蓝辙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过他想想眼前坐着的这个叫叶筝的,一瞬间又释然,“沈绵安是谁?”

    这次轮到叶筝皱眉了,她感到不可思议,“你不知道沈绵安?”

    蓝辙心里一沉,不会真是他知道的沈绵安吧?可是——又怎么会……蓝辙目光回转,最后问:“我应该认识你说的沈绵安吗?”

    他这样说,叶筝隐隐约约明白大概是他以为重名了。

    沉吟一瞬,她看向蓝辙,“大川太后,沈绵安。”

    蓝辙抬眸,眸光已然寒严,“造谣当今太后,你可知这是什么罪?”

    叶筝收回看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暖意渐渐散去的茶杯,“我以为你会问我怎么认识沈绵安的。”

    那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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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要问的。

    只是现在蓝辙顾不及那么多。

    他脑子里一下子炸进来太多东西,之前偶然间的想法此刻也再次迸发出来,满满地挤进了他的头脑中。

    叶筝怎么会认识太后。叶筝为什么会被太后的人追杀。之前在小清河村的那股势力原来是针对叶筝的。叶筝……她的名字,怎么会是叶筝?

    他艰难地收拾着信息,拣出一个问题来:“你,为什么被太后追杀?你犯了什么罪?”

    倘若她是罪无可恕之人,他是应该要将她就地正法的。

    蓝辙问得如此认真,叶筝却毫不在意,“我没犯什么罪。但是,我确实是和沈绵安有你死我活的仇恨。”

    她必得杀了我才后快,我必得杀了她才安心。

    蓝辙默然不语。

    突然间他想起来阿厌,“那个阿厌,他姓什么?”

    叶筝微微低眸,“阿厌姓祁。”

    蓝辙腾地起身,看着叶筝,“当年被满门抄斩的祁家?”

    见叶筝不语,蓝辙便几乎确定。

    他又问:“叶筝,你是不是,本不叫叶筝?”

    叶筝乍然抬眸,二人目光对撞,瞬间电光火花。

    左手撑着桌子缓缓起身,叶筝缓声道:“蓝将军,你们年后就走了,我们相处的日子也不过这几天了。有些事,你不问,我不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事关定远军和朝廷,我不过问,又岂担得起这一声将军?”

    叶筝突然笑了。

    像是被他这话蠢笑的。

    “你不必担心,首先,只要你不背叛大川,沈绵安就不会对你对定远军做什么。其次,我同沈绵安,是个人恩怨,与你的大义无关,你大可以放心。”

    有半句叶筝没讲出来,她觉得没必要了,背叛叶徵和背叛大川,日后又有什么区别呢?

    无所谓的。

    “总之,过完年,我会带着阿厌离开。今天下午的事,也与你们不会有半点影响。”叶筝再抬眼,看向蓝辙,“现在,你可以放心了。”

    她说的其实没错。

    太后确实不会跟定远军作对。只要太子是叶徵这一点不变,那很多事情就不会有变动。包括太后暗中支持定远军,包括蓝辙暗中支持太子。

    只是,她凭什么让他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

    她说的,她和太后的“个人恩怨”究竟是什么,他真的能一点都不在意吗?

    那个祁家遗子,拼了命地保护她,是不是因为,她也是祁家的人?

    但是当年祁家是因为通敌冰境才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倘若她真的是祁家的人,怎么能说她与大义无妨?

    蓝辙突然觉得很头疼。

    叶筝见他迟迟不语,便也不催他。只是时间久了,她肚子有些饿。环顾四周没在这屋里看见吃食,她干脆就问:“你这里有吃的吗?”

    蓝辙闻言看向她,她说:“我饿了。”

    看向她的左手,那只裸露在外的左手此刻已经在微微颤抖了。

    算了。

    蓝辙默默长出一口气,“辉辉做好饭了,先吃饭吧。”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而后林斯言敲门,“将军,叶大夫,饭好了。”

    叶筝抬眸看着他,“我现在就得吃。”

    她脸色有些发白。

    蓝辙叹气,抬步走进东屋去,从里屋端出来一盘凉了的米糕。

    叶筝随便抓了一个塞进嘴里,迅速咀嚼几下咽下去,又抓起一个,再很快地吃下去。一连吃了三个,才慢慢缓过来劲儿。

    “下次再做米糕,让董辉辉多放点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