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追杀
    他推开门,看见站在自己书案侧面的叶筝,疑惑与茫然间心底陡然一宕。他下意识关上了门,然后才问叶筝:“叶大夫有事?”

    他警惕地看着叶筝手中的信封,不知她是何意。

    叶筝低眸,将那封信叠好放回信封里,然后放回原位。“我私自进你书房,查看你的书信,这是我不对。蓝将军要如何处置我,我无异议。”

    蓝辙却觉得不对劲。

    “叶大夫想知道什么?”

    叶筝微不可见地摇头,“我没什么想知道的。”

    或许有,但是现在没有了。

    她的悲伤有点明显,情绪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如此坦然,蓝辙反倒不敢盲目信任。他走近桌案,问道:“叶大夫,莫不是孤身在外许久,年节将至,陡然生了念家之意?”

    叶筝并不看他,只是静静看着那封信,“我家里只有我,没有需要想念的人。”

    蓝辙默然不语。

    稍停顿片刻,蓝辙转身向北墙上的柜子走去,开柜,拉屉,取出一瓶红塞子的药来。

    他请叶筝坐下,“叶大夫手受了伤,难道没有发觉?”

    凳子都拉开了,叶筝便没有推辞。闻言,她抬起右手看了看手掌边缘,那里确实一片红肿。

    蓝辙拔开红布塞子,示意叶筝将手伸过来。

    叶筝伸出左手,想自己来。

    蓝辙却突然平易近人起来,他主动拉过了叶筝的右手,一边上药一边说:“叶大夫伤的是右手,左手上药未免太不方便。”

    叶筝沉默着看他给自己擦药,一言不发。

    蓝辙又说:“今早你发觉我来了,才故意去杀的那头疯牛是吗?”

    叶筝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不是,我要吃牛皮糖。”

    可蓝辙揭穿她:“葛糖匠打糖多年,不可能不知道牛皮糖如何做。你又如此爱吃糖,看那葛糖匠跟你的熟识程度,你不可能不知道牛皮糖根本不需要牛皮。”

    叶筝哦了一声,不准备说什么。

    蓝辙用小棉球沾了药瓶里的药,轻轻点在受伤的手掌边缘,再一圈圈画开。“为了一时意气,将自己的手震成这样,不像你往日的作风。”

    叶筝顺口接了一句,“是吗,我往日什么作风?”

    上好药,蓝辙又拿了白布将叶筝手掌包了起来,“你?大概是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作风,你似乎对周围一切都不在乎,除了你那位好朋友封雪。总之,不像是为了让我忌惮,贸然去杀掉一头众人都棘手的牛的。”

    叶筝不说话。

    蓝辙包好了,她抬起包裹着白布的手掌,仔细看了看,道:“手法不错。”

    收拾好药瓶,蓝辙起身,“你不必夸赞我。”顿了顿,他道:“我想你告诉我你为何来此,想找什么?”

    叶筝沉默。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诚然,她这样突兀地擅自闯进他的书房乱翻一通,他多心是正常的,想从作案者本人嘴里听到实话也是正常的。可是,她此刻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不想提及他,他已然杳无音讯,她不能做可笑的跳梁小丑。

    片刻,叶筝起身,对着蓝辙道:“我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对,但你可以放心,我是大川人,不会叛国叛民。我未曾翻看你的军情奏报,亦没有留心任何有关军队的信息。”

    说完,她垂下了头,“也请你,不要再问我。”

    蓝辙手上拿着那瓶药,半侧着身子垂眸看她,久久不语。

    他不说话,叶筝也没有抬起低下的头颅。

    不知过了多久,蓝辙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一夜安寂。

    第二天中午,蓝辙接到董辉辉着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说是冰境主将敬岚卿来信求和,表明为求年节安稳,希望能同定远军签订年节互不侵犯条约,约定期限到过完年正月十五。

    明柯将书信叠好送回蓝辙手中,“冰境和大川毕竟是同一天下,年节习俗确实同我们一般无二。只是,往年从未见敬岚卿有过如此行为……”

    蓝辙收起书信,“敬家的小公子敬岚邬,半年前不是刚进长冰军吗。”

    明柯了然,旋即感慨不已:“那看来……敬岚卿虽有过人之谋略手段,在他们冰境那边,也难逃被家族打压的命运。”

    那位突然赶来军中的敬小公子,只怕不是来参军锻炼或者体恤自己这个骁勇非常名传天下的姐姐的,倒像是——来预备抢夺她的军功的。

    林斯言在门边听着,也幽幽叹了口气。

    蓝辙又道:“腊月前敬岚卿在边疆招兵。”顿了顿,他透过门框看向北风呼啸的院落,“过完年,她是要打一场大仗。”

    话毕,他起身,从衣架上取了大氅来,“回营一趟。”

    明柯随即起身,二人一同离去。

    伴着哒哒远去的马蹄,小院很快又落进简单的安静之中。

    叶筝每日给纪林风看脉三次,确保他的身体一点毛病都无。除此之外,她便只坐在院子里,看北风阵阵,看枯叶横飞。除了每日在她身边活跃得不像个正常人的纪林风之外,她的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轨迹。

    只除了,不再去想起一个人。

    她现在想,等过了年,顶多到腊月十五,蓝辙他们搬离小清河村之后,自己就辞别罗先生。和阿雪告个别,带着阿厌,离开这个地方。往南走还是往北走都无所谓,她只要远远的走,离开大川。

    可是,这样的想法和打算并没有持续很久。

    因为,她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有人,突然来了小清河村。

    她一开始并不在意,以为他们怎么着也得看着定远军的面子,等过了年才能动手。可是,她低估了那些人要她死的决心。

    许是发觉了她“受了伤”,便想趁热打铁,一举要了她的命。

    这是叶筝在村子北郊的小树林里打算徒手接下一枚柳叶飞刃却失败时发现的事。她看着自己被割伤的手指,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跟踪监视了不少时日。

    所以才她刚受了点伤,暗杀立刻就安排上了。

    阿厌在叶筝手指见血的一瞬间挡在了她身前,长袖挥舞间兜落了十八枚柳叶刀。

    见叶筝指尖的血珠飞快地由红变黑,阿厌脸色大变:“姑娘,刀上有毒!”

    叶筝不在意地往衣服上蹭了蹭,“无碍。”顺手从地上捡了根树枝挡下了斜后方飞来的柳叶刀。

    不顾阿厌的阻拦,叶筝向前一步,将自己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中。她看了看满地的柳叶刀,向不知藏在何处的敌人道:“柳叶飞刃,沈绵安这是将她培植多年的杭州萧家派出来了。萧珉,不出来见一面吗?”

    话毕,树林西侧果然走出来一个穿灰色棉衫子的人,“家主并未前来,不过今日,确实是要取姑娘性命。”

    叶筝轻笑,“萧珉不来,你们来作甚?来送死吗?”

    那男子不语,他抬手,小小的树林子里四面八方一瞬间闪出来二十余人。人人背上都背着一把长枪,腰间都带着两只暗器袋。他们腾空而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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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一瞬,叶筝阿厌四周乍然逼近无数冒着寒光的柳叶飞刀。

    叶筝无刀,又未带剑,仅凭阿厌一柄长横刀并不能全然将来人击退。她随手捡的树枝已经枯朽,对上对方的飞刀,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他们打不过。

    纵然叶筝力大,左手扭断了三根萧家的长枪,右手击落了几百只飞刀,他们也只有两个人。

    双拳难敌四手。

    又一杆长枪扎过来时,叶筝左手正背扭着另一根。面对直刺面中的长枪,她只能用右手去接。

    然而她右手还在肿胀,此刻大力回掣便引发钻心的疼痛。

    疼痛突然,手上便不由自主地失了力,那杆枪便顺势朝她狠狠刺去。

    “哧——”

    是精铁刺破皮肉的声音,带来扑面的血腥味。

    叶筝眼见阿厌抢到自己面前为自己挡住这一枪,左手乍然发力,狠狠扭断了另一根长枪,腾出手来扶住受伤的阿厌。

    脚上将断成两截的长枪踢起,以杆为刀踢向敌人,叶筝顺势带着阿厌向外奔逃。

    她恨铁不成钢:“你傻吗?帮我挡什么?!我接不住不会躲开吗?!”

    身后有利刃破空而来的声音。

    叶筝顾不得再说话,一面用右手将阿厌揽在自己身后,一面调转身子边奔边准备接枪。

    她看见,明明刚刚他们已经奋力打伤击杀了十余人,可跟在那支破空而来的长枪后面的,还有二十余人。

    沈绵安倒真是重视她,这种偏远地区,只是为了杀她,也能派来这么多人。

    带着阿厌,叶筝的速度比寻常慢了点,因此她算错了时间,没能及时抓住那支朝着自己心口飞来的长枪。

    好在她及时调转身子,只让那长枪扎住了自己的右肩。

    叶筝左手抓着扎进去半截的枪头,硬生生止住了长枪的势,握着那半截枪头,连人带阿厌狠狠擦着地倒飞了十步,直到撞上一个土堆,才停下来。

    他们已经出了小树林,因此叶筝擦到一截硬化路面,伤得更狠了。

    蓝辙就是这时,看清是叶筝的。

    叶筝瞥眼看见蓝辙他们一行人,看了一眼蓝辙,又看了一眼阿厌。

    瞬息之间,二人交换了眼神,蓝辙毫无犹豫地点了头。

    于是叶筝松开了阿厌的手,左手拔下插在肩上的长枪,迎着萧家那位灰衣衫的人的长枪便踢了过去。

    她的鞋底擦着那人的枪尖略过,随后单腿弯折,在半空中将那人的长枪折断。再举起染着自己血的长枪头,狠狠朝那人头顶砸了下去。

    那人要害骤然受击,顷刻毙命,手上失力,长枪脱手而倒。叶筝顺着枪身倒立而下,顺道一脚将人踢回树林。

    跟着他蜂涌而来的萧家人见此,纷纷怔愣当地。

    叶筝直直立在那里,肩膀上的伤口汩汩冒着鲜血。

    她抹了把脸,对他们说,“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想要我死,至少也得让萧珉来。”

    那些萧家人已经看见蓝辙他们了,也看见蓝辙和随行的十几个定远士兵就站在叶筝不远处,利剑在手,随时准备上场增援。

    他们彼此看了一眼,准备退步收兵。

    叶筝转身,不准备再管,她只走向阿厌。

    萧家二十余人一齐转身,收起长枪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此刻,明柯看了一眼蓝辙,一挥手,身后跟着的士兵手中的弓箭便一齐松了手。那二十余人听见破空声回身时,迎接他们的,只有接连不断的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