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意料之外
    郊外人家不少,陆栩只知晓大概位置,便一家家的问。

    牧言曦凑到她身边笑道:“刚认识你的时候,我们也一起出城找线索,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

    “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感觉?”

    陆栩回想那日与他初遇,“先是觉得你好看,接着是好奇,最后才知道你不过是直爽。”

    牧言曦又靠近些问道:“想不想知道我眼中的你?”

    “什么样的?”

    他道:“那是一种异样的感觉,看到会心安,看不到会心慌,你忧我亦忧,你欢喜我便欢喜。”

    陆栩思索后微微颔首,“没想到你还是个性情中人,太容易共情可不好。”

    “嗯?你……”牧言曦欲言又止,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她见牧言曦有些情绪低落,以为是自己说话过分了,想了想说道:“但你是我见过的,最良善之人,重情重义在你身上很合适。”

    “我没往心里去,你最近有点笨呀!少卿大人~”说着他往前走去,“要是今天有人请我吃饭就好了!”

    陆栩跟上去道:“事后我请你吃。”

    他满意点头,似想起什么又道:“只有我们两个,不许喊别人。”

    待陆栩答应,他故作傲娇样,“如此诚意,那我便应了吧。”

    打听过后,找到了一户姓孙的人家,是个小丫头出来问两人身份。

    陆栩解释过后问她道:“这里住的可是位姓孙的老妇人。”

    小丫头点头,“你怎么知道?”

    她顿感不妙,又问道:“原先有没有一位姑娘侍奉老妇人,大约十七八岁。”

    小丫头道:“不曾见过。”

    陆栩问过才知这位老妇人是孙惟远方亲戚,在这里调养身体。

    问起林瑶,老妇人也道不知。

    小丫头在一旁说道:“会不会是大人您记错了?这里一直只有我一个人伺候。”

    “你伺候多久了?”

    她答道:“五年了。”

    陆栩盯着她的脸瞧了瞧,抓起她的手看了一眼,“你这五年,对自己倒是好,一点苦都没受过的样子。”

    “大人……”说着,那丫头抽出短刀刺向她。

    陆栩对她有防备,转身躲过。牧言曦打落她手中刀刃,将她按在一旁桌上。

    孙老妇人被吓到,想要走,被陆栩拦下。

    “别装,告诉我林瑶在哪里,也能少些皮肉之苦。”

    “欺负一个老妇人算什么本事。”

    陆栩道:“孙侍郎是您的儿子吧?你说我把您带走,他会不会来救?”

    “胡说些什……”老妇人话还没说完便被陆栩打晕。

    她走到那丫头面前,拔下她头上的簪子对准她的脖颈,“不说便死。”

    “林瑶被人带走了,去了哪里我也不知。”

    陆栩扔掉簪子,不禁想起钱垣之前教她的,在这人身上摸出了毒药,把药用帕子包好收了起来。

    牧言曦也将人敲晕,“你怎么知道她是孙惟母亲的,孙惟母亲我们见过的呀!”

    “感觉。”陆栩见她,恍惚间好像看到孙惟,若只是远房亲戚未免有些太像了。

    “你什么时候靠感觉了?”

    “偶尔会。”

    陆栩猜的没错,几日后孙惟果然来访,态度也和善了不少,“我有一位久居城郊的亲戚,听说被陆大人抓了?”

    “每天大理寺这么多事,也记不清了,不过下官办事公正,绝不会误抓。”

    孙惟竟向她规矩一礼,又递上厚礼,“在下的一点心意。”

    陆栩不去接,瞥了一眼,盒子没盖好,能看到是摆放整齐的金条。

    “黑钱?需要我来摊?”

    孙惟闻言赔笑道:“都是正经生意挣的,陆大人也需要傍身之物不是。”说着他将盒子往前又递了一些。

    陆栩背手站立道:“我想要的,我自己会争取,你这些上不来台面的,我也能查清,小心贼船要翻。”

    “陆大人莫要不知好歹。”

    陆栩见他有些急,近他一步,语中带恨道:“我说过,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僵持片刻后孙惟败下阵来,“你要找的人,我晚些给你送来。”

    “还要为景秋改良籍,钱我会出,你若再刁难,我死也会拉着你。”

    孙惟答应的爽快,“可以,也希望陆大人说到做到。”

    第二日,林瑶便被送到陆府,受的伤不比林淑少,陆栩只能先好生养着她。

    林瑶伸手拉住她,声音嘶哑,“陆大人,我见到我姐姐了。”她眼泪划过眼角,隐入发丝,“她那时候好瘦,我隔着床帘看着她,她正睡着,我当时想叫她一声姐姐,可我被绑着,也说不出话……”

    她没缘由的一直说,讲林淑是如何护着自己的,提起过往和林淑虽然苦,却总是在一起。

    她说了很多,几乎要发不出声了,没提一句疼,回忆着温存,只言片语尽是苦涩。

    陆栩为她倒了杯茶,扶着她喂下,手却有些颤抖,林瑶抬手握住她微颤的手道:“我不痛,这不值得让人担忧,生者自当珍重,死者方能安息。”

    林淑寄出去的信都被烧了,好在林瑶大致都记得,信件都是被人检查后才寄出,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林瑶道:“最后一封信,应当是被她藏在千霞楼的一件淡紫色衣裙的内里,那是我送给她的及笄礼。”

    陆栩让她好生歇着,自己去找那封信,裙子被藏在其它衣服中间,内里缝着一个隐蔽的口袋,拆开一看的确有封信。

    她打开看后,不相信的又看了几遍,快马回大理寺与血书上林淑的字迹对比后竟有些无措。

    景秋进屋时,陆栩便在等她了,见陆栩模样,景秋也知晓事情败露,她从容坐下问道:“小栩是有事找我吗?”

    “钱垣知道吗?”陆栩应该早些猜到的,所有人都自尽,只留下了景秋;孙惟答应为她改良籍又那样容易。

    林淑信里提到,是景秋提议将事情闹大,这本无疑,可钱垣那日所为若是为了景秋,这便是她的局。

    先逼陆栩进天牢,再诱导那些人去死把事情闹大。

    景秋无所谓道:“钱垣知不知道重要吗?陛下面前的话是他说的,我又不知晓,我可是为了救你才提议大家一起去死的。”

    “为了我?你害了多少人你知道吗?她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那又如何?”景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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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去看她,“她们也算死得其所,有时候,死比活着可自在多了。”

    陆栩强压心中怒意,“孙惟能给你什么?”

    “我想要的一切。”

    “钱垣给不了吗?我也给不了?”

    景秋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什么都不懂,你知道绣一幅图需要多久吗?知道挣一两银子需要多少时间吗?你给得了,但是太迟了,我已经没得选了。”

    陆栩确实不懂,她知道世上苦命之人极多,她尽自己所能的去做。

    她从怀里拿出景秋的良籍,上面姓名写着江染,陆栩将其放在桌上,“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等我找到证据会亲自来抓你。”

    她往外走去,忽然停住脚道:“钱垣,我也会审。”

    自从先前有了隔阂后,钱垣许久没去大理寺,家中也不见人,陆栩在西山脚下一处湖边寻到他。

    钱垣垂钓湖上,不知在想什么。

    陆栩让人送自己过去,船靠近时她跨步上了钱垣的船。

    钱垣见鱼被惊走也不慌,换了饵料继续钓。

    陆栩问道:“你可知晓,景秋诱导那些姑娘自尽一事?”

    他手中动作一顿,终于放下了鱼竿站起身来,“你可有证据?”

    陆栩将林淑的信扔给他。

    他看过后仍不信,“不可能,她绝对不会这样做,这信是假的,有人要害她……”

    “啪”的一声,钱垣只感觉左脸火辣辣的疼,陆栩收回手道:“钓鱼钓傻了吗?是非对错分不清?”

    “她只是提议罢了,归根到底不是为了救你吗?”

    “你又这样。”陆栩被气笑了,“我是无缘无故进的天牢吗?”

    钱恒也知晓自己是被利用了,他还是不信,“她没缘由要这样,她定是有苦衷……”

    又是“扑通”一声,钱垣被陆栩踹河里去了,河面还有碎冰,陆栩见他挣扎累了才将人拉起来,“冷静了吗?”

    “阿栩……”

    “别叫我阿栩,若不是案子与你有关,我根本不想见你。”她起身回了自己那条船,“冷吗?那天的水,比今天更冷。”

    船夫驶船离开,她原先不想提的,可她一见钱垣便想起他曾说的话。

    她心中也委屈,被舍弃无所谓,偏他认为她理所应当被舍弃。

    牧言曦听说陆栩把钱垣踢下水后,跑来找她,一见她就往上凑,“你当时为什么把钱垣踢下去啊?”

    “他疯了,让他冷静些。”

    牧言曦从她身侧绕道另一侧道:“你最近总动手,你发现没有。”

    陆栩停了步子,细细想来,最近做事是有些暴躁,她也不知是为何。

    “是有点。”

    “这样挺好的。”牧言曦推着她到桌案旁,“这样不会受委屈。”

    陆煜一直教导她要克制自己的情绪,外人越是看不透,便越是高深。

    父亲也是那般冷静自若,她便学着,过分喜爱的她不敢多看,心中不快也不敢言语。

    “这样会影响判案。”

    她想到钱垣现在完全被情爱左右的样子,更认可父亲的话。

    牧言曦坐在一旁为她磨墨,“律法也是有温度的,世事变迁,万法皆可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