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几天,大火连续不断,我终于将那锅药熬成了药渣。
趁着艳阳高照,院子里晒的都是药渣。带着特有气味的药渣被磨成细粉,随后混入之前熬药的药汤捏成药丸,即可成为蛇蛊的解药。
可制药的工序还未完成,转眼间景玉王与我的婚期已至。千尘取回了喜服,吩咐接亲的钱婆婆就等在别院外。
“小姐,先换上吧。”
千尘拿来了喜服示意要为我更衣时,我正漫不经心揉捏着手里的药丸,将褐色的药丸一粒粒摆放整齐。
千尘可在一旁急坏了,只见她眉头紧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我看向她,她装作不经意地拍着喜服的灰尘。
我低头,继续捏着手里的药丸,慢悠悠道:
“别慌,我炼药呢!”
今日确实不用慌,慌的应该是萧若瑾和萧若风。因为一场联姻,天启成内暗涛汹涌,他们一时半会儿顾不上我这个准备在自己的婚礼上失期的新娘。
“师妹,早点换喜服吧。”
洛青阳推门进来,我能感受到他有些惆怅。
我知道,他也在等那个人的出现,只是他不确定我到底要不要跟那个人走罢了。
我仍然慢慢揉搓着自己手里的药丸,也不抬头,对他说:
“你来影宗多久了?”
我问出这样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洛青阳愣了一瞬,随后答:
“我自小在影宗长大,是师父救了我的父亲母亲,我三岁那年父亲母亲接连病逝之后,我便拜在了师父门下,如今已经有二十年了。你突然问这些做什么?”
他是易卜的第一个弟子,也是易卜最器重的弟子。却因为对我死心塌地,只能在这个囚笼里守着我。
因为易卜知道,但凡放他离去,他一定会和叶鼎之一样,想方设法救我出去。
那日叶鼎之离开天启之时,洛青阳向他表态一定会帮他的话被我听得很清楚。
我又问他:
“易卜现在在哪儿?”
洛青阳更加疑惑不解,遂道:
“师父应该在宴厅里和景玉王一起等着师妹过去。”
听罢他的回答,我摇了摇头。易卜那个人生性多疑,他十分害怕别人扰乱了这场联姻。所以,他一定会去堵叶鼎之。
我拍了拍手上的药渣,抬眼看他。他终于肯说出那一番话:
“师妹,叶云说过他会来带你走的。作为师兄,我不愿你成为联姻的牺牲品。我希望,你跟他走。”
我抿嘴,摇了摇头。
他焦急道:
“我知道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影宗,但你本可以拥有更美好的生活。我不愿看你活得那样苦闷,你整日和这些药材打交道,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活泼可爱。他若能来救你,那就说明他是个可靠之人,我会帮助你们离开。”
他的一番话发自肺腑,确实让人感动。但这不是能让我就此离开的理由,更何况,以他和叶鼎之的修为,碰上易卜时都难以自保,如何带我离开!
我瘫坐在椅子上,抚摸着扶手,最终开口道:
“易卜的修为在第几层?”
我的淡定与他的焦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他仍然压着内心的气,回答:
“师父自上一次闭关之后,到达了逍遥天境的扶摇之境。”
我继续道:
“我离开也好,不离开也好,要做的事情是一样的,这景玉王府能为我提供更好的条件。师兄你要记住,如今的易文君不只是想与有情人长相厮守的易文君,而是想手掌影宗,成为影宗宗主的易文君。”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
他明显有些木讷了,我起身走上前,抱手站在他身旁道:
“这些年影宗确实没落了许多,易卜只想着通过这场联姻来改变影宗的局面。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恰好景玉王也需要用影宗来稳固自己在天启的势力。但你肯定听过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典故,易卜所走的棋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女承父业天经地义,只有我,能复兴影宗,带着影宗走向新的辉煌。”
我的一番话多么慷慨激昂,胸有澎湃,但这些话只是说给洛青阳说的。我没有那么伟大,影宗也只能成为我最得心应手的一颗棋子。
见他正在深思熟虑,我望着他穿戴好的护腕铠甲和梳好的发髻便知道了他想做什么。我继续道:
“我知道你早就打算好今日打一架,但你要明白,这一架不是为我打,而是为了你自己。”
我从他手中拿过九歌剑,隔着剑鞘便感受到了难以压制独属于少年的桀骜与朝气,而这才应该是他出剑的理由。
我抚摸过九歌剑的每一丝剑气,遂将九歌剑递给他,道:
“ 少年恃险若平地,独倚长剑凌清秋。师兄,我不愿见你和我一样被困在囚笼之中。你若决议要打这一架,就一定是为了你自己出剑。”
洛青阳似乎明白了我的用意,走时他回头深深忘了我一眼,那样的场景像是去赴死。
说赴死一点都没错,如果易卜不手下留情,他和叶鼎之都会死在天启城。
但易卜就这么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徒弟,我想他是不忍心就这样杀掉洛青阳的。
而我想让他明白的是,他要做的事情,完全是为了自己,而不是因为帮谁救谁。若是为了我而死在自己的师父手上,又会传出影宗的小师妹害得自己的父亲和师兄自相残杀的谣言。
自古的红颜祸水,不就是这样来的?
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又坐回椅子之上,继续揉我的药丸。千尘又道:
“小姐,何时更衣?”
我转头看她,觉得她有些烦了,遂也不耐烦道:
“洛青阳不是刚走吗?着什么急啊。”
被吼了之后,千尘不再多言。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一会儿,我将最后一粒药丸放在一旁的盘中,拍了拍手上的药渣宣告大功告成。
这足足有一百多粒药丸,够我自己吃,也够我给别人下蛊了。
我从一边的药罐子里捞出正在睡觉的小青,小青不耐烦地看我一眼,又撇过头去。
我强扭着它的脑袋道:
“今天是你主人的大喜之日,你还睡懒觉,快起床,陪我凑热闹去!”
我用袋子将风干好的药丸装好,又吩咐千尘,大婚过后一定要将我别院的这些东西搬进新房子里,一件都不能丢。
千尘满口答应着,终于松了口气,因为我终于肯更衣去参加婚礼了。
门外的钱婆婆又催了几次,我见时机成熟便准备出发。
我将小青藏在手臂上,右手摸着早就准备好的匕首。那匕首上淬着带回来的那点兑了水的尸毒,虽然少了点,但也足够要人命。
我不确定宴厅里的状况,备上匕首,防身要紧。
“千尘,我们走吧。”
千尘为我戴上盖头,牵着我往外走。钱婆婆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见我出来她这才眉头舒展,喜笑颜开。
“哎哟,王妃娘娘,您可算出来了,再不去可就误了良辰了。”
我一时兴起,问她:
“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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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王府里,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钱婆婆笑盈盈说着:
“今日王府里一片喜庆,最好的事情可不就是王爷与您的婚事。”
她的话每一次都说得很漂亮,我瞧着这一群接亲的人都洋溢在喜庆之中,就知道叶鼎之没能闯进这座王府。
别院到宴厅还是有几步路,萧若瑾便安排了轿辇。而原本属于正妻的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也落在了我身上。
我掀开盖头,看见等在别院门口的队伍甚是浩大,几十个婢女排列在侧,有的手里端着赤色合欢杯、妆匣、画册等等。有的手提花篮,花篮里是些粉色的花瓣。
轿辇的四个翘脚上挂着大红灯笼,轿夫们跪地等候着新娘上轿。
这场面确实与世家大族的少爷娶亲一样,只缺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来娶我了。
千尘扶我上轿,见我坐稳之后,钱婆婆喊了一声:
“红妆倩影,上轿启程;百年好合,福禄双增。”
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喜轿朝着景玉王府的宴厅而去。
这一路十里红妆,喜乐声声。那些原本深居在宅院里的夫人们也出来凑热闹,有的好奇花轿里的人,遂盯着花轿遥望不止。有的在花轿路过之后呸了一嘴,像是碰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些都被我撩开轿帘后看了个仔细,千尘提醒我将轿帘放下来,此时已经到了宴厅外了。
停轿后,我整理好自己的衣裙盖头,在千尘的搀扶下走出轿辇。
宴厅里聚集了许多人,我透过盖头,看见了身穿红袍的萧若瑾,还有一旁身穿蓝衣的萧若风。
萧若风已经回来了,难道叶鼎之这么快就败了?那这样说的话,洛青阳也凶多吉少了。
正在我疑惑时,萧若风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随后外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那是叶鼎之给我的暗号,他没能带我走,却还是用尽全力告诉我,他来过了。
我能确定满堂的人都会听见叶鼎之的叫喊声,但他们却如同耳聋了一般毫无半点反应。
叫得比哭还难听,他那个人很执着,就这样叫了很久。我真想冲出去,让他歇会儿。
都知道叶鼎之是来救我的,到时候都说来救我的人战败之后,在王府外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喊声,丢的还是我的人…
听着他的叫声,我不禁握住了藏在袖中的匕首。
而此时盖头滑落,我还未反应过来,萧若风上前捡起了地上的盖头。
看他那副样子,是刚打了一架已经受了重伤,现在却还要站在这里为他哥撑场面,强行说着:
“今日景玉王府,无事发生。”
他将盖头递给我,小声道:
“你放心,有我在,他不会死,我自然会护他周全。”
见我没有反应,他勾起好看的嘴唇笑道:
“嫂嫂,盖头被风吹掉了。”
千尘重新为我盖好盖头,婚礼仪式继续。萧若风转身时我连忙拉住他的胳膊,不止他很疑惑,我偷瞄了萧若瑾,萧若瑾也很疑惑,更疑惑的是这满堂的宾客。
萧若风愣住,随后打算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手臂被我焊得结实。
我连忙将计就计,着急道:
“你说话,可算话!”
萧若风以为我在讲关于叶鼎之的事情,所以道:
“嫂嫂放心,若风说的话自然算数。”
亲眼目睹了这样微妙的场景,再加上萧若风看谁都宠溺的眼神,身为新郎官的萧若瑾更加疑惑了。
而这就是我要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