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圣贤
    狸与鹤并肩作战。

    雪鹤赤手空拳。

    斑林手中软剑寒光四溢,招招如银蛇破浪,似连空气都随之震颤。

    望着默契降敌的二人,藏在树干后边观望的白笙之不免惊叹:“好帅……”

    树梢上,冷漠俯瞰三脚猫互殴的墨尘,听之稍歪过头。

    这就帅了?

    半数打手哀嚎着倒地不起,动弹不得。

    有一趴着的打手,见斑林与雪鹤都背对着他,鲤鱼打挺跳起来,举起长矛向斑林的后背刺去!

    斑林正与身前人奋勇交战,实难顾忌身后事,可白笙之顾忌到了!

    情急之下大吼:“斑林,身后!”

    斑林与雪鹤听之齐齐转身,见那打手的长矛,几乎就要刺入斑林的腰腹!

    千钧一发之际,雪鹤三步并去,徒手按住长矛尖锐的刺头,手肘一屈,生生掰断了矛头!

    斑林顺势挥出软剑,一招抹了那打手的脖子。

    “给我看看!”

    斑林慌张握住雪鹤的手,见净白的大手血涌淋漓,不禁咬紧了牙关。

    又让他受伤了!

    “小伤而已。”雪鹤忍着剧痛,勉强挤出见齿的微笑。

    “……丑得要死!”

    他越笑,斑林越是自责。

    仅这一瞬的分心,几名打手突袭而来,白笙之便又吼道:“身后身后!又来了!”

    两人遂转身迎战。雪鹤的招式已然有些牵强,似连自己都难护住,斑林一边退敌一边护他,逐渐也难以招架。

    见二人体力殆尽,尚能行动的打手汇拢成牢不可破的圆形,将两人围剿其中。

    狸与鹤背靠着背,护在彼此身前,环视逼近的打手,面色无惧无畏。

    “怕吗?”斑林问得简洁。

    “怕。”雪鹤答得利落,“怕你比我先死,比我先投胎,来世还比我大。”

    “废话少说!”

    有打手不耐打断二人,下令道:“听我的,不能捉活,就直接弄死!”

    这话令白笙之满心荒唐,多大仇,多大恨?

    那打手又道:“旁边那个报信儿娘们,一并杀了!”

    啊?她也要死?

    再绷不住满心愤慨,白笙之叉着腰掷地有声:“光天化日还敢杀人?简直不把墨国历法看在眼里!更不把当今圣上看在眼里!”

    搬出皇帝威吓这些打手,总会有效果吧!

    不曾想,换来声声歹笑。

    “蠢娘们儿!”

    有打手做出精炼总结,随即举着长矛,直奔白笙之扑来!

    “不好——快逃!”

    斑林欲突破重围营救白笙之,却被合力扑来的打手限制了身位!

    望着渐近的打手,白笙之仅凝滞一瞬,旋即凭着冲脑的热血转身狂奔!

    可她所谓的狂奔,与轻功娴熟的打手相比,实为龟兔之别!

    眼见矛头即将刺入白笙之后背,风驰电掣间,忽见一抹墨影从天而降,轻悄立于打手身后,拽着打手的衣领随手一扬,那打手即似小鸡仔般高高飞至空中,刹那变为一个渐远的黑点,缓而彻底消失。

    白笙之愣着停下脚,愣着昂起头。

    那人是……飞天了吗?

    墨影不做停顿,闪身至与斑林雪鹤纠缠的打手身后疾速拂过,就见打手们一一掀倒在地,顷刻间纹丝不动了。

    原本凹糟混乱的树林,倏然陷入寂静,仅有粗厉的鸟鸣旋旋环绕。

    白笙之傻傻走到斑林身边,三人傻傻望向满地不知生死的打手,傻傻眨眨眼,傻傻抬头,望向不远处那抹墨影。

    墨影事了拂袖,孑然而立,夕阳将墨黑的长身镀以桀骜的曦光。

    惊得白笙之猛吸一口气:是圣贤!

    又是圣贤!

    可她还未将震撼宣之于口,便听斑林与雪鹤异口同声:“是圣贤!”

    白笙之愈发震撼了。

    偏头去,见二人目光中的惊喜与她不相上下,此外还有崇拜,感激,不可置信,如坠大梦,如梦初醒。

    圣贤听到二人的惊呼后,既没有应声,也没有停留,脚尖轻一点地,消失枯树之中。

    斑林不由自主地向圣贤消失的方向迈出几步,再唤一声:“圣贤!”

    环望去,圣贤已无影无踪。

    “嘶!”

    忽而听雪鹤抽一口气,捂着汨汨流血的手掌屈膝跪地。

    斑林听之回身,忙蹲在雪鹤身旁探查伤势,见他掌心豁着狰狞翻卷的深疤,只觉心脏跟着揪了起来。

    “马车里有药,走!”

    “好!”应声的是白笙之。

    两人扶着雪鹤上了马车,雪鹤道:“我先疗伤。”

    “嗯。”斑林与他贴身而坐。

    雪鹤应是内力不浅,虽已面色苍白,满额细汗,却只运功少顷便缓缓止住了血。

    遂见斑林板着脸,一言不发地替雪鹤上药,白笙之帮着拆卷绷带。

    气氛沉闷肃然。

    见斑林面色凝重,雪鹤故作松弛道:“我没事,喝点糖水补补便好了。”

    他伴在她身边十年,知晓她一贯如此,把意外归咎于自己能力不足,闷不吭声地自我苛责。

    而他除了解释自己没事,也不知还能再做些什么。

    斑林不应,潜心抹药包扎,眉头拧如崎岖弯山。

    迫使雪鹤音色愈发地软:“当真没事,当真!”

    斑林:“闭嘴。”

    雪鹤:“哦。”

    遂不敢吱声了。无奈之下,眼巴巴望了白笙之一眼。

    迎见雪鹤求助的眼神,白笙之回望去,继而再看看斑林,眼珠转圜片刻,这才福至心灵。

    于是惊讶地感叹:“天呐,雪鹤的伤口彻底不出血了!斑林,你这药膏真好用,肯定很贵!”

    “贵是贵了些。”

    斑林狡黠一笑,“没关系,偷来便是。”

    “居然是偷的!”

    白笙之愈发惊讶,由衷感叹,“斑林,你几乎就要取代奉心柔在我心中的地位了,你是无所不能的神女!”

    这话没逗笑斑林,倒是逗笑了雪鹤,趋言附和道:“奴家附议!”

    斑林冷冷抬眼,赏了雪鹤一记无情脑瓜崩。顺手擦掉他额角的冷汗。

    见斑林不再郁结,雪鹤落下心来,发自内心向白笙之道:“谢谢。”

    “谢谢?”白笙之稍一愣,“我做了什么就要谢谢?除了吼两嗓子,什么忙都没帮上!”

    “这话倒是真的。”

    斑林将雪鹤扶靠在车壁上,厉目望向白笙之,“傻丫头,让你走不走,不怕真的没命?”

    “不怕!”

    却见白笙之一脸孤绝,“你们不也不怕?懦弱比没命更可怕!”

    雪鹤稍显讶异,向斑林道:“倒和你几分相似。”

    斑林不反驳,认同地望向白笙之,即见后者眸中漾其他情绪。

    疑窦,困惑,欲言又止。

    她全能理解。

    便向白笙之道:“这些打手,是秦严的人。”

    “我知道秦严!”

    白笙之依据京悉刊里看到的内容提出疑问,

    “他不是慈善商贾吗?追杀你们做什么?”

    “莫信京悉刊胡扯!”

    雪鹤愤懑道,“京悉刊早就被秦严垄断了,专黑清官,夸奸佞!”

    “垄断?”白笙之诧异瞪大了眼,“京悉刊不是隶属礼部的皇家期刊吗?怎会被一个商人垄断?”

    “问得好。”斑林凌眸道,“官商勾结,奸奸相互!”

    仅八个字,令白笙之瞬间惊恐——斑林竟如此大胆,妄言编排朝廷!

    斑林却并不觉犯了忌讳,兀自道:“方才,你我没说完的话题,也是围绕秦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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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说完的话题?女娘们的买卖?”

    “对。”斑林直言,“秦严开了三十二家青楼。”

    “什么?!”白笙之猝然愣住了。

    京悉刊明明道,秦严为打击青楼产业,特意成立了名为扶月阁的组织,只为助困于风月场不得自由的苦命女娘得到解脱!

    她的心声得到雪鹤如是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扶月阁确实打击了青楼产业,可打击的,是别人开的。为的也不是救助女子,而是将行业彻底垄断。”

    白笙之:“……”

    “秦严开的青楼就叫扶月阁,是所谓的‘上等’青楼。”

    斑林补充,“扶月阁只收受过良好教育的中门闺秀,比如倩儿。或是驭人有术,能为他提供利益的头牌名妓,比如海棠姐。”

    “倩儿和海棠姐……是从青楼里逃出来的?”

    “没错。海棠姐意外有孕后,不忍流掉孩子,寻找抽身之法时结识了我。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去怨女湖自尽,却被我救下来的。”

    斑林徐徐道,“其余女娘,全是被迫卖入青楼,走投无路下,才会选择沉湖。”

    “被迫……”

    白笙之已然茫然,

    “不是说,墨国历法之成熟,已不允许强迫良家入俗的事情发生吗?”

    “还是那句话。”雪鹤冷笑一声,“奸奸相互。”

    白笙之:“……”

    两人口中的朝廷,与白笙之听闻的,实在大相径庭。

    又恍惚想,前半生两点一线,帮工,柴房。

    本就没见识过什么,又能深入了解什么呢。

    “这些年,我俩一直在救助不愿被卖入青楼的女娘,不想让她们认为除了死,没有别的退路。”

    斑林点点拨开迷雾。

    “秦严发现你们一直在救助这些姑娘,便来抓你们。”

    白笙之渐渐捋顺思路。

    “也是为了抓海棠。”

    斑林道,“海棠是总店头牌,心里藏着许多无法公之于众的秘密。”

    “明白了。”

    却还是几分迟疑。

    “方才秦严的打手听我提到圣上,居然如此轻蔑,像是完全不怕。”

    迟疑的是,秦严的人为何敢于青天白日如此胆大妄为?

    “因为有恃无恐。”雪鹤问道,“你见过巡游墨京城的禁卫军吧。”

    “我正想说呢!”

    白笙之忙问,“他们就不怕遇见禁卫军,将他们全部抓起来?”

    狸与鹤异口同声:“不怕。”

    话音刚一落下,就听马车外响起繁杂的脚步声。

    斑林撩开车帘,不由一愣,嘟囔道:“倒真是赶巧,来了一队禁卫军。”

    “这么巧?”雪鹤讶异一瞬,随即起身道,“走,下去看看。”

    “下去?”白笙之面生踌躇,“他们是禁卫军,看见满地生死不明的人肯定会调查的,咱们还是躲躲吧!”

    二人听罢对视一笑。

    斑林牵起白笙之的手,悠哉道:“下去就知道了。”

    白笙之见云里雾里跟着下了马车,即见一队禁卫军伫立树林外。

    仅有三名士兵向瘫倒的打手们走去,从中穿行而过,低头环顾,左右寻着什么。

    其后返回队伍,路过三人时,目不斜视地忽略了她们。

    三名士兵向首领道:“没有。”

    首领低应:“撤。”

    随即就这么撤了。

    留下满地生死不明的打手,显然满身疑点的三人,潇洒撤退了。

    白笙之险些惊掉下巴。

    她无语凝噎着,听雪鹤道:“这些禁卫军,看似是在护佑民生,实则大小事皆不管,只为寻一个人。”

    “寻谁?”

    其实已隐隐有了答案。

    “圣贤。”

    答案亦如她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