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月半路接了个电话,说是男朋友临时过来了,中途便下了车。
坐车没有手机就更容易犯困,姚希强睁眼睛看着窗外,直到见到午休时出来放风的学生。
她付完“天价车费”下车,才注意到扒着校门栅栏往里瞧的女人,身体的本能反应是藏起来。
但门卫大爷老远瞧见了她,操着一口岭北腔喊道:“姚老师!有人找!”
姚希只好作罢,拖着略微沉重的步子挪了过去,女人也同样瞧了过来,还拉着一个男孩,隐隐有些眼熟。
“姚老师工作很忙吧,我找你好久了,一直没机会见到。”
第一次太远,第二次太近,姚希这次才仔细看清她的长相,肤色偏黑却擦着过白的底妆,但怎样也遮盖不住眼尾的纹路,约摸三十五六的年纪。
她硬着头皮开口:“不好意思,我下午还有课。”
“不会耽误你太久的,就十五分钟。”女人道。
现在是午休的时间,姚希没理由拒绝,可她也不想被人堵在门口,去解释这场并不光彩的误会。
这时男孩拽了拽女人的衣服,指着街对面奶茶店道:“妈妈,我想喝奶茶,你买给我吧,买给我吧。”
女人只用一只胳膊就利落地抱起了男孩:“怎么不打招呼,没有礼貌的小孩不能喝奶茶。”
就这样,姚希人生中第二次被叫了阿姨,还是同一个孩子。
……
许是周一的缘故,中午在奶茶店休息的学生不少。
姚希到店时正好看到喝着可乐的王一鸣,身边的人是隔壁班的学生:“不就砸了一下脑袋吗,你还给她带草莓奶茶?”
“不是。”
“那你给谁买的?不会是刘芳菲吧?”见王一鸣没说话,他十分激动地道:“你不会是喜欢那个母老虎吧?”
“说什么呢,八嘎要查背作文,就是想让她帮忙应付……”
王一鸣接过草莓奶茶,转身便撞见了姚希,顿时没了下句。
毕竟姚希也处在困局,没有真的生气,只是为了维持一下作为老师的尊严:“午休快结束了,赶紧回去。”
点完奶茶的女人问姚希要喝点什么,她随便选了一个,看向角落里已经满员的座位,只能寄希望于学生们在午休结束前全部走掉。
“快上课了,大家赶紧回去吧!”
少年刚刚变声,声音算不上好听。
同伴诧异地戳了戳王一鸣,似乎奇怪他的一反常态:“管闲事管上瘾了是吧。”
奶茶店内的学生们一哄而散,桌板几净到反光。
姚希没有多想,只觉得十分庆幸。
她盲选的是一杯香芋奶茶,紫粉色液体像是加了过量色素,还没喝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芋香精味。
看着坐在对面的小孩喝得香甜,她则一口都没动。
“怎么不喝啊,是不喜欢喝吗?”女人捏着吸管,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唇印。
姚希握住杯子,直切要害:“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桌下看不到的地方,脚尖还是微微颤抖。
女人打开儿童书包,拿出了一沓东西放到桌子上:“听说你想租房,我有个不错的房源,想给你推荐一下。”
任是姚希想了百种可能,也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开场白。
前几天她确实给过几家中介发过信息,但基本都是石沉大海,所以并没有多想,只是单纯地以为她在讽刺那天的事。
“谢谢,不用了,是我初来乍到没有弄清楚状况。请你转告他,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们了。”
姚希装得淡定,拎包起身:“我下午还有课,就不再见了。”
不知是衣服挂住了哪里,从卡座缝里出来时,奶茶杯被一同带倒撒到了纸质资料上。
女人着急抢救盛满楼房信息的纸张,一张名片从中飘了出来。
姚希俯身捡起,看到上面印着房屋中介,下面则是手写的小字。
“小北的事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这样的人,只是看上去不上心。”
女人把湿掉的名片收了回去,换了一张,放到桌上:“忘记介绍了,我叫梁美英,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
姚希拾起薄薄一片,摸过上面的号码,听见梁美英道:“这中介是我男人开的,姑娘你放心,绝对靠谱的。”
她的记忆力向来很好,每一位数字都记得。
原来他给的电话并不是李临一的。
—
再次来到西街的居民区已经完全没有了上次的影子。
从靠近山的北门进,目光所及皆是仿欧洋楼,从街巷的南门进则是水泥矮楼。
先前姚希便好奇过,既然街坊和洋楼几乎没人住,那附近出入的人都住在哪里,哪成想钢筋水泥铸成的矮楼便是归宿。
灰色的墙壁和地面分不出脏净,只能分得出干湿,未修葺的电线和外露的钢筋被显眼的橡胶缠绕着。
楼道没有门,潮乎乎的墙连水电广告都贴不上,姚希按着梁美英给她的地址,轻轻一推便打开了房门。
出乎意料的是,屋里与外面不同,虽然是最普通基础的装修,但通透明亮、干净整洁,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几乎没有居住过的痕迹。
看来真如她所说,上一户已经搬走许久了。
房子楼层不算高,厨房对面有一扇落地窗,连着一块小阳台,正好可以看到那座石头山,上面已经覆盖了一层浅青。
和风煦煦,让人清醒。
姚希启开窗,拍了一张照片,而后顺手点进了八百年没有打开过的朋友圈。
她朋友圈里的家人不多,大多是同学或朋友,有人在外国沐日光浴,有人在大厂实习工作,还有人上岸后结伴旅游。
仅仅两个月,她就快忘了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了。
送她留学是爷爷的决定,因为父亲的关键期不能留任何隐患,而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指尖机械地滑动,乍停在两张照片中间。
上面的照片是贴在本子上的孕检B超批注在周边的日期和小字甚至缝隙仿佛都溢出了爱意。
下面的照片则是一张崭新的全家福,一家五口围坐于红木沙发,记忆中不苟言笑的爷爷奶奶抱着孙子坐在中间,后面是相敬如宾的夫妻。
在姚希的记忆里,他们从未同时出现过,即便是以这种巧合的形式。
记忆像是洪水猛兽,来得汹涌,让她瞬间回忆起一切的起因。
从南川到岭北,三个小时的飞机,两个小时的火车,她来到这里无关热爱,无关信仰,全部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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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自私和自利。
窸窣的说话声将她从思绪中择出,闻声走去,看到梁美英正站在门外,和那日被梁颂北称作四姨姥的人说话。
封闭的楼道是人工扩音器,原本正常的铃声经过扩大变得震耳欲聋,姚希堵住了耳朵。
直到梁美英拿出四姨姥菜篮里的手机,按掉铃声:“四姨,这是诈骗电话,你可别接。”
“什么电话?”四姨姥眯眼瞅着屏幕:“你说你这靠不住的小侄,连修个手机都修不好,干啥能行。”
“是您耳朵背了,还怪人家小北做什么。”梁美英挥了挥手道。
老人家眼力不好,记性也差,再加上姚希今天穿的正式,并没有被认出来:“美英,这房租出去啦?那大姐可就不愁了。”
“哎,八字没一撇呢。”
……
姚希跨过门槛,重重敲了敲房门,楼道墙皮掉了一块在地上:“这间房蛮好的,我想租下来。”
上大学的这三年姚希攒了不少钱,索性一口气交了一年的房租。
因为房主不方便,把证件都委托给了梁美英,所以直接在街口小卖部签了租房合同,纸张都还是暖和的。
临近五月,艳阳高照时热的让人心律失节,日落西山时便还是春寒料峭。
姚希裹好衣服,一头栽进风里。
风汨住了眼,干涩的生了些潮意,又被吹干。
她知道梁颂北或许不是什么好人,或许伪装成猎物的捕食者,或许把自己埋得很深很深。
但是她不在乎。
她想要冒险,想要当一次猎人,哪怕被反咬撕破,让零散的肉.体散落在山涧田野。
也总好过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抛弃。
—
球厅包厢内,喧嚣吵闹的歌声让人头脑发胀,莺莺燕燕的嗲声细语像是指甲刮黑板的声音。
“北哥,来都来了不喝酒光喝水算是怎么回事。”
梁颂北靠坐在软皮沙发上,周身没有陪酒,单单一杯白开水放在茶几上。
“就喝一杯,车我让人帮你开回去。”
李临一看他面色不展,紧忙又塞了个陪酒给不明事理的醉汉,而后坐到了身边:“你说要攒局,我才攒的,早知道是你心情不好,我就少叫点人过来了。”
梁颂北很少攒局,除非是心情好,或者无聊至极,所以李临一照例叫的都是关系近、玩得开的兄弟,其中有几个是曾经的高中同学。
没想这次出了差错。
直到几个人吵吵闹闹的玩游戏,让一个新来的女服务生喝酒,梁颂北才有了几分不耐烦,穿了一件半袖便出了门:“我出去透个气。”
许是屋里人多的缘故,出来才觉得有些冷,裸露的小臂凉得厉害。
他从上衣兜里掏出烟盒,抽出来一支叼在嘴里,却发现自己忘记了带打火机。
代替烟雾涌上来的是一股不明不白的恼意,正在梁颂北皱着眉想要回去的时候,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按下火机,点燃了齿间烟支。
“你怎么来……”
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青涩的年轻女孩颤颤巍巍地收回打火机:“一哥说你出来好久了,让我看看怎么回事。”
是的,她怎么会来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