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局散场已经到了后半夜,落到最后,只有姚希一人滴酒未沾。
并不是她不想喝,而是再也没人让她喝过。
姚希的位置靠近包间门口,众人散去时被一同裹挟挤了出去,再回到房间后只剩下杯盘狼藉。
李临一看她半途而反,以为是刚才闹得太过分:“姚姐,他们都是大老粗,嘴里没个把门的。你以后来提前给我说一声,我给你开个干净的包间。”
姚希很清楚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梁颂北已经走了吗?”
“应该……走了吧。”李临一挠了挠头:“要不姐你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没关系,不用了。”
今晚的行程是她问梁美英知道的,来之前她还要了县里出租车的电话,听说只要不是忙月,给够钱哪里都肯跑。
灯火通明的球厅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夜灯,顺着台阶走下,脚步声清晰可闻。
姚希摸黑从包里翻出手机,想要打开手电筒的时候,许久未见的电话打了进来,她几乎是瞬间接通。
他声音淡淡的,却抓得人发痒:“要回岭北吗?”
对面静的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和簌簌的风声。
姚希抓着扶手走下楼梯,透过半掩的玻璃门,看到一辆熟悉的面包车。
明明喝酒的不是她,嗓子却涩涩的有些发哑:“我第一次误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解释。”
男人清削的身体倚靠着车门,皎洁的月光被银色镜面漫射,笼罩在身上,如同一层薄雪,手中火光忽明忽暗。
“要是被误会是常态,你也不会往心里去。”
当然也是他疏忽了,当时忘记了还有这茬事。
姚希走到门前,却没有伸手:“如果我不来这里,你还会给我打电话吗?”
梁颂北摩挲着手中的火机,火光忽明忽暗:“说不好。”
或许是今晚,又或许永远不会。有些事情就在一念之前。
玻璃忽的起了一层雾气,于纤长之上附了一层朦胧,姚希僵僵地站在原地,一时倒像是喝醉了的那个人。
直到玻璃门被推开,她才意识到并不是玻璃起了雾。
他眉目半展,用肩膀抵住门,为她敞开:“能开车吗?”
“有证,但只能开一点点。”
“足够。”
……
对于新手来说,手动挡面包车是个十足的挑战。
姚希平时看梁颂北操作的流畅,到了自己手里却是手忙脚乱,雨刮器和转向灯轮流上岗。
“要不你坐后面去吧?”她犹豫问道。
副驾驶位上,梁颂北半敛整憩:“你这是想给我换辆车?”
四月的晚风和着风吹树摇的沙沙声,拉着货物的卡车从周身经过,覆盖住了原本便微弱的导航声。
姚希不敢分神看手机,在几条岔路前迷失了方向。
“向着山开。”清彻的声音夹着些倦意:“以后只要找不到路,就向着山走。”
姚希用手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向那座石头堆成的山驶去。
她没有再说话,嗅到隐隐的酒气,单方面确定他在球桌上是给自己喂球,他当众喝了她的酒,然后再也没有人叫过她弟妹。
进入县城后,姚希终于找到了路,她原想直接去西街,但梁颂北却让她往前开。
她知道他的“神通广大”,没有客气,直接把车开到了岭中门口。
松开安全带下车的时候,打火机咔哒一声按下,骤火点燃了粗制烟支。
“你抽烟不怕抽死吗,我外婆就是肺癌去世的。”姚希转头,如实道。
梁颂北听到“威胁”后噗嗤了一声,将抿在唇际的烟支夹于指腹:“你没听说过吗,尼古丁可以止疼。”
他说的煞有其事,差点便将她忽悠了过去。
姚希抢过梁颂北手里的烟,跳下了车:“好呀,那我也试试。”
“姚希。”
她快步向前,想要走到拐角处再扔掉,却听到身后车门作响:“梁美英是我小姑,你洗澡的地方不是我家。”
当时他只想找个干净安全的地方,把先前的误会忘到了脑后。
“我知道。”姚希站定。
梁颂北没有上前,仅仅是站在车灯前,为她作停留:“我知道你知道,但还是想自己解释一遍。”
有些话总得当面说。
—
在一个明媚的上午,罗飞回到了学校,他实际缺勤的日期比处分的日期超了足足半个月。
如果不是中途家长给她打过电话,姚希还以为是郝主任私自延长了处分时间。
罗飞的头发长了不少,皮肤也黑了许多,不过大大咧咧的站姿和变声期的音色还是依旧:“我一定遵守校规校纪,听主任老师家长的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行了行了,赶紧拿着书包去班里去。”听到上课铃响,郝主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夹着物理课本起身。
“罗飞家长,姚老师是罗飞现在的班主任,你有什么事直接和姚老师谈就行。”
原本姚希今天上午没有课,正在为了搬家收拾东西,她行李不多,打算一趟就带过去。
和罗飞一起来的是一个年轻女人,黑色及肩长发,相貌清秀:“姚老师好,我是罗飞的姐姐。”
她说话时温声细语,姚希听到都觉得耳朵有些发软,从她身边走过的大阳更是回头看了好几次。
“罗飞姐姐,您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沟通的。”
女人将发丝掖到耳后:“其实罗飞不是个坏孩子,这次之所以缺了这么长时间的课,是因为家里老人生病了,不愿意告诉外面的大人,我也走不开。”
姚希对罗飞家里的情况略知一二,但并不知道他还有个姐姐。
“还有逃课出去的事情,他也都给我讲了,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我已经和那边的老板沟通过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说罢女人向她鞠了一躬,姚希立即起身将她扶了起来。
虽说她也有个弟弟,但更像是有一半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或许未来还会再多一个。
姚希难以共情,但还是安慰着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年纪,却早已承担得更多的同龄人:“您放心,只要罗飞还是我的学生,我就会对他在校的学习和生活负责。”
“我把电话留给您,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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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飞惹了事,直接联系我就可以。”
姚希打开手机记下号码,原想直接编辑为罗飞姐姐,听到女人道:“罗姗,女册姗,您叫我罗姗就好。”
临走前,罗姗留下了一只白桃味身体乳,说是自己在美容院工作时做的,不值多少钱,但是一份心意。
姚希拧开嗅了嗅,是清新的果香味。
……
得知活动方案结果出来的时候,文思月似乎比她还高兴:“姚希,这是不是你提的方案?!”
“啊?”姚希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行李箱,坐在上面死力拉上拉链:“啊?”
文思月拿着手机过来,划到最后一页:“你看,主办人,黄正昀、姚希。”
她没想到当时随口一提的方案被采用了,全校初一、初二年级将于一个月后进行英语话剧比赛,各班自行选择表演剧目,由班主任组织排练,最后评比颁奖。
要早知道提案的人还要负责主办,她就不多这一嘴了。
等姚希解释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文思月道:“那你可以借着这次活动抓紧机会。”
“什么机会?”
“和黄老师相处的机会啊,他都这么帮你了,肯定是对你有意思啊。”
姚希把行李箱立到一边,听着文思月絮絮叨叨,最后收拾干净自己的床铺。
她原想自己一个人走,可文思月不放心,非要跟她一路过去,说是要看看房子在哪,附近治安好不好,有没有被人坑。
一路坐的公交车,姚希倒是适应,但文思月下车后一脸惨白,扶着电线杆干呕了好久。
“天天坐公交车上下班能行吗?”
姚希扶着她的胳膊:“早七晚七,走快点来得及。”
和她第一次见到这排小洋楼一样,文思月脚步放缓,张着嘴称奇,说从来不知道岭北有这么好的房子。
直到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姚希把她拽进一个胡同里,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
与其说是小区,不如说是聚在一起的孤楼,没有统一的物业,唯一算得上安保的就是坐在门口侃大山的老婆婆。
水泥地里露出半根钢管,差点把文思月绊了一跤,踉跄了两下。
两人一起把行李箱抬到了楼上,姚希掏出钥匙开门,一进到屋里文思月就瘫软在沙发上。
“你租这房花了多少钱?”
“一个月七百。”
文思月“诈尸”起身:“这房子不会闹鬼吧,这么便宜?”
房屋的家具一应俱全,住进来之前姚希就打扫好了卫生,她做了一壶水兑成温凉的白开,递给了虚弱的文思月。
文思月一边小啜,一边问道:“哪个杀千刀的坑你来这种地方,交通不方便,环境也一般。”
“我觉得挺好的。”
“哪里好?”
姚希拉开窗帘,挽了一个扣:“这里能看到山呀。”
层峦叠嶂、万壑千岩的石头山,覆着一层绿色的苔藓。
文思月听得目瞪口呆:“姐姐,山?南川是没有山吗?”
房子在四楼,窗子对着石头山,山下有条街,街上有个无名店铺,白日顺光,夜晚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