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韵瞬间想到了“网暴”这个词。
后来的世界,网络上充斥着各种对人、对事的侮辱谩骂、造谣诽谤和不切实际的指责嘲讽。
那些人似乎根本不关心事情的真相,也不在意被网暴人的死活,人云亦云,只管自己一时痛快。
法国作家保·瓦莱里曾说过:“谎言和轻信交/配产生了舆论。”
事实上即便没有网络,舆论从来就是一把杀人的利器,古有杨震,后有阮玲玉,他们都是不堪舆论的压迫,选择自尽。
竹韵看着面前的吴楠,一种难以言表的无力感油然而生,谣言从来都不是止于智者,即便用生命去制止,也只能换来一句“若不心虚为什么要死?”
竹韵轻声问:“吴女士,可以和我说说吗?”
吴楠的拳头止不住地颤抖:“我,被囚禁了十六年,四个月前被救了出来……”
竹韵一愣,是上午熊少华说的囚禁案,那会在车上她没来得及问,没想到吴楠就是那个被囚禁的被害人。
“明明我才是受害者,我也只是说了实话,为什么最后我成了罪人……”
吴楠抽泣着讲述。
十六年前,十二岁的吴楠放学独自回家的途中失踪,从此,人间蒸发般再无音讯。
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连她的父母都对寻找她的下落不再抱希望。
没人知道吴楠就在离家不足十公里的地方,被关在了地窖中囚禁虐待了十六年,生下了两个孩子。
吴楠被解救后不久,媒体采访,吴楠讲述自己的遭遇时不仅没有怪责囚禁她的那个人,还替他求情,希望法律能对他从轻发落。
言论一出,一时间令所有人哗然,舆论的风向立时转了方向,原本对吴楠无比同情的人们开始谩骂,说她活该被抓,活该被男人玩弄、虐待,诅咒她和她的孩子,叫嚣着让她们去死
甚至连媒体的报道也开始指责女人。
报纸、广播、电视、网络论坛,或直接或隐晦地表达吴楠根本不是被囚禁,她是自愿的,说不定是她勾引了男人。
舆论开始一边倒,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囚禁、虐待的事实,以及那位帮凶妻子。
有人说如果非要定那男人的罪,大概也就是与吴楠发生关系的时候吴楠还不满十四岁,与幼女发生关系,无论女方自愿与否都算强/奸。
甚至连吴楠的父母亲戚也开始对她质疑。
吴楠受不了各种谩骂、质疑和满怀恶意的谣言选择跳江自杀,被路过的竹韵救下。
说到这里吴楠已经泣不成声。
前段时间忙,竹韵没关注新闻,对事情不太了解,但她确定,吴楠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因瑞典斯德哥尔摩的一起银行劫案而得名,又称人质综合症,是指受害人对加害人产生好感、同情、认同、依赖等感情,结成融洽、友好的关系,甚至开始帮助加害人的症状。
心理学上对病症的来源还不能解释,但竹韵相信,她在被囚禁中一定发生了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
那晚被竹韵救下,犹豫再三,吴楠鼓起勇气来了韵和心理诊所。
做了初步治疗,竹韵将吴楠送到门外:“吴女士,一周后复诊,可以多听舒缓的音乐,如果有条件可以养一只小动物,对你的情绪会有帮助。”
送走了吴楠,陈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
“那个案子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不过案子的细节报纸上不会写,可以去市局查。”
竹韵转身:“谢谢陈老。”
……
竹韵算了下时间,如果路上不赌,去市局查档案再蹭封析扬的车去警院听讲座,正好来得及。
案子不是市局办的,档案在城南分局高地县派出所。
封析扬不在,拿着宋局批的条子,熊少华自告奋勇带竹韵去调档:“竹医生,其实这个案子你都不用去调档,问老大,他最清楚。”
竹韵不解。
“那会老大还没回来,在派出所……”
看见竹韵疑惑的眼神,熊少华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忙往回找补:“就……反正因为一些不重要的事,老大在派出所待过一阵,那天有个男的带了两个姑娘上户口,一个姑娘看着八、九岁,另一个小一点,大概五、六岁样子,俩小孩儿长得又瘦又小,脸上白得都没血色,老大起疑,多问了两句发现不对。”
竹韵追问:“怎么不对?”
“大的那个说自己已经十四,小的也说自己九岁,哪儿有小孩发育不良成那样的,关键她们说家里还有个姐姐。”
“老大跟所里汇报了以后,借口做人口普查,去那人家里才发现了俩小孩儿说的姐姐其实是她们俩的妈——吴楠,你猜怎么着,”熊少华说得玄乎,“正好碰上那人放吴楠出来透气,这才把案子破了。”
竹韵好像有些明白了。
“那男的有老婆,但是老婆不能生,夫妻俩一合计,绑了独自放学回家的吴楠,吴楠生下了两个孩子,那女的都对外声称是她生的,一边抢了人家孩子,一边又嫉妒吴楠,把吴楠母女三个关在地窖里,不给饭吃,打骂都是家常便饭。”
熊少华换了口气:“倒是那男的,时常趁老婆不在家偷偷给吴楠塞些吃的,偶尔带她出来晒晒太阳。”
竹韵已经能够明白吴楠的心理了,在长期的囚禁和虐待中,那个对她施以暴行的人施舍的一丁点好,被她当做了黑暗中的光束,救命稻草,为了活命,她拼命抓住不放,开始讨好那个人,甚至开始觉得其实那个人并不是坏人,。
世人没经历她的生不如死,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谴责谩骂。
熊少华叹了口气:“其实她是真的很可怜,能坚持到被救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还被骂成那样。”
竹韵问:“那两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在吴楠父母家,大概日子也不会好过,吴楠父母现在连女儿都不接受,更不接受这两个外孙女。”
没有人能够真正对别人的痛感同身受,却用自己可怜的认知去评判别人的行为,要求别人迎合自己的道德准则,否则就是活该,就是该死。
……
又是一场和国人思维方式格格不入的讲座,竹韵听得昏昏欲睡,一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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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少华和许志鸿早趴那开始流哈喇子。
封析扬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笔,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突然,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
封析扬瞟了一眼,拿起手机猫着身子到阶梯教室外接电话。
竹韵的目光追随,她看见封析扬接通电话不过几秒,脸色一沉,眉头紧皱。
很快,他说了句什么收起电话冲她打了个“走”的手势。
竹韵忙拍醒熊少华和许志鸿,三人学着封析扬的模样,弓着身子溜出了阶梯教室。
封析扬边走边说:“有人报警,华城路南的和平小区的楼里发现尸体,死者脸部被严重划伤,身份暂不可知,被剖腹,脏器被取出搅烂……”他突然停下,看了熊少华一眼,“全身血液被放干。”
这耳熟的死法,与那三起小动物被虐杀一模一样。
熊少华倒吸一口凉气。
四人几乎是冲上了车。
封析扬边将车开出停车场边问:“上回让你查那个帖子的IP地址,查了没?”
“查了,”熊少华立刻道,“发帖的是第一个发现小猫尸体的人,他看见小猫死的那么惨就拍了照片发到论坛里,至于是什么人做的,他也不知道,我查了他,没嫌疑,跟帖的另外两张照片是后来另外陆续也有人发现了动物尸体,怀疑是同一个人做的,发在了那个帖子后面,老大,你是说那个人虐杀小动物之后开始杀人了?”
许志鸿被熊少华的话激出了一个激灵,看向竹韵:“竹医生,上回说的连环杀手三要素,是不是给我们碰上了?”
竹韵没说话,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而生。
现场惨不忍睹,封析扬四人到时,整栋楼都被拉起了警戒线,先赶到的痕检和法医助理丁岩正在警戒线外围呕吐,附近不乏好奇的群众探头探脑。
“老卫在哪?”
丁岩又呕了一口,腰都直不起来,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指着身后的废弃建筑:“卫老师在,在里面,封,封队,我劝你别进去……太……呕……”
想到那个场景,他又忍不住呕起来。
熊少华打趣:“小丁,好歹是名法医,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哥儿几个当了这几年刑警,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是不是大许。”
一向掐架的俩人,这会穿起了一条裤子:“可不是,哥哥进去给你打个样,走着。”
两人抬腿就往里走。
封析扬又问了几句里面的情况,落后了几步,才刚钻进警戒线就看见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两人此刻脸色铁青,捂着嘴跑了出来。
丁岩拧开矿泉水灌了一口漱嘴又吐出来,看见吐得死去活来的俩人,幸灾乐祸:“跟你们说了别进去看,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呐。”
见状,竹韵伸出去的腿默默地收了回来,论坛上小猫被剖腹的照片她也只看了一眼就没敢再看,实在不能想象直面一个人类被这样虐杀的场面会怎么样。
封析扬停了下脚步,没回头,但话是对着竹韵说的:“你留在外面,有需要我再叫你。”
竹韵先是愣了愣,随后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