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孟黎垂眸盯着手里连续失败的黄纸，心不在焉地回道。
“可是，我怎么觉得……”龙迁支支吾吾，手肘轻轻戳了戳姜宁。
姜宁缓缓翻了个白眼，转头继续看着窗外发呆，并没有接过他话茬的打算。
龙迁努了努嘴，还是没有将自己奇葩的猜测说出来。
他抬眼看了看重新开始画符的孟黎，又看了看拧着眉努力研究笔记的林书渝，气馁地往桌上一趴，学姜宁一样，看起窗外的风景来。
继续写废了十张黄纸后，孟黎面上虽然依旧不急不缓，但课间却不再写他那些数学卷子，只专心捏着失败的符咒研究。
坐在边上的林书渝已经放弃那本翻到卷边的笔记，转而问起之前拜托龙迁他们的第二个任务的情况。
对于表里世界到底怎么不太平这件事，姜宁难得靠谱一回，一回家就仔细问了一圈长辈，但他们都没有听说表里世界要发生什么大事。
龙迁无奈地点头，表示自己甚至缠着爸妈回了一趟里世界，但也没得到什么相关的消息，他严重怀疑是阿顿故意给他们放的假消息。
“但他放这个假消息为了什么呢？”林书渝放心的同时，感到不解。
“为了让我们不高兴呗。”龙迁嘟囔道。
但姜宁却不这样觉得，她从小就在危机四伏的野外生存，自然知道表面的风平浪静才最应该警惕。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但苦思冥想了好久，还是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最后只能皱着脸强调道：“最近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尤其是阿渝，遇到新的精怪要告诉我们。”
林书渝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连平日里闲散惯了的姜宁都这么慎重，她不得不跟着重视起来。
“呜呜，我能不能不当这个天选之女呀?”林书渝打起了退堂鼓。
姜宁怜爱地摸摸头，“傻孩子，你能做到不相信万物有灵这件事吗？”
林书渝：“……我其实可以试试?”
龙迁：“我感觉不太能成功。”
林书渝失望抱头，扒拉出化学卷子，试图用写卷子来逃避这不想承认的事实。
孟黎没有参与讨论，手下落笔的力道却忍不住重了几分，黄纸消耗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他持与姜宁一样的观点。
其实他一直不认同阿顿对自己的评价。
如果他真的那么讨厌人类，就不会愤慨地点出跳楼事件，也只会选择坐等表里世界发生问题，毕竟不论怎么想，最后肯定是表世界更遭罪。
但偏偏在这两件事上，他都选择了对人类有利的选择。
难道他真的只是因为龙族的面子吗？
姜宁与龙迁对视了一眼，双双摇头，“我们龙族可能确实蛮厉害的，但只是有钱，打架厉害，跟智慧型的书灵其实没有什么交情。”
看着也跟着焦躁起来的孟黎，林书渝赶紧安抚道：“算了算了，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嘛。”
孟黎露出不赞同的眼神。
林书渝：“反正我们也没有其他地方获取信息，只能这样了。”
姜宁也这样觉得，佛系一笑跟着劝道：“阿黎还是先练画符吧，其他的，我们想再多也没用。”
孟黎深吸一口气，冷静的点头应下。
这符一画就是一个星期，龙迁他们带来的黄纸就只剩下最后半打，五十张不到。
幸好他们作为高中生，空闲时间不多，不然这半打恐怕也早就画完了。
至于结果如何，看孟黎逐渐加深的黑眼圈就知道，他还是没有成功。
甚至可能因为越来越急躁，后面画的符反而更加错漏百出。
林书渝劝了好几次，劝他好好休息，不急于一时，孟黎总是满口答应，但到了第二日却更加神情恍惚。
面对他们的担忧，他总说是睡眠质量不好导致的，可这并不能让人信服。
到了周五的早上，孟黎状态仍旧没有好转，状态差到各科老师们看不过去，纷纷向班主任告了状。
“孟黎，你下课来一趟我办公室。”班主任严肃地说道。
孟黎顿了顿才恍惚地站起来随班主任离开。
林书渝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紧皱起。
“龙崽，孟黎回寝室后真的没有再练习了吗？”她担忧地问道。
“千真万确，我都是等他睡下了再睡觉的，就怕他偷偷练习。”龙迁也想不通，他每天晚上手机都不敢玩，全神贯注地盯着孟黎的动静，生怕他背着他们不顾身体，疯狂练习。
孟黎其实明面上真的没有任何异常，他照常上课，按时完成作业，三餐也准时吃，除了第一天外再没有焦躁不安的情绪表现。
他只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时间安排，加上了画符这个活动而已。
但这就是奇怪的地方。
按照他的时间安排，他不应该这样精神恍惚才对。
林书渝突然想到了什么，慌张道：“会不会是有什么对精神会造成影响的精怪在他身边，但是我们没发现啊，？”
龙迁和姜宁都悚然一惊。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孟黎瞧不见精怪，而龙迁他们又因为经验有限，不能准确的察觉到其他精怪的出现。
如果真有这样的精怪，确实很容易钻这样的空子。
林书渝看到两个非人类都没有否认，顿时心底一沉。
她一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等到孟黎回来，瞧见的就是自己出去前还好好的同桌眼眶通红，另外两个好友手忙脚乱哄人的场景。
本还倦怠的眼神瞬间凝固，他快步上前，捧起林书渝的脸刚要发问，就被焦急的三位伙伴团团围住。
三人不顾班里同学好奇的眼神，围着孟黎上下检查，但却没有发现任何精怪的痕迹。
林书渝急得嗓音里带上了哭腔，“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劲，我们怀疑你遇到新的……了，都怪我——”
“不是。”孟黎无措又小心地碰了碰她已经泛红的眼皮，嘴里不停地反驳，“不怪你，没有新的，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林书渝不信，紧张地不断向四周看去，想赶紧抓到那个害人的坏精怪。
孟黎想抱抱她，可最后还是选择推开好奇围上来的同学，拉着情绪崩坏的林书渝回到位置上。
“来，先喝点水，你慢慢听我说。”他给了同样不安的龙迁他们一个安抚的眼神，边轻声哄道。
“我真的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如果我身边真的有，肯定会留下痕迹的，龙迁他们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对不对?”
林书渝迟疑地点了点头，但还是不能理解，“那你为什么状态那么差?”
姜宁肃着小圆脸，指了指身边嘴角都瘪了下来的龙迁，说道：“你的状态真的太奇怪了，龙迁说了你晚上也没有熬夜画符，你很有问题。”
孟黎抿紧嘴角，有些不太想说。
其实被班主任喊出去时，他就有些懊悔。
他知道自己状态不对，但一直以为自己平时的表现应该还好，没想到原来那么明显。
林书渝从他回避的态度里发现了不对劲，拽过他的手，强硬地盯着他不放，“到底怎么回事?”
孟黎眼神躲躲闪闪，声音细如蚊蝇，“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还不够相信科学，才导致符咒失败的，所以，所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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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什么?”林书渝追问道。
“……所以我就用了点旁门左道。”孟黎含糊地说道。
龙迁突然想到周一晚上自己偶然瞥见的搜索栏，神情紧绷了起来，“比如呢？”
“比如，催眠。”孟黎低垂下头，声音几不可闻的回答道。
林书渝和姜宁都没听清，神情茫然又焦急地看着陡然沉默的两位男生。
不等她们细问，确定了自己猜想的龙迁突然暴起，一拳打向孟黎。
“哗啦——”
堆满书本的课桌被撞倒，书本，水杯撒了一地。
“啊!什么情况?!”
“卧槽!他们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班长呢，快找老师啊!”
林书渝被眼疾手快的姜宁护到一旁，愣了几息才急忙上前拉人。
周围的同学们这才恍然反应过来，纷纷上前。
“别打了!龙迁别打了!”
“欸!孟黎你别踹我啊!”
林书渝挤在人群里，脑子都是懵的，完全搞不懂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本就不安烦躁的心更是乱成一团。
她不管不顾地挤进去，一把从背后箍住孟黎的脖子，暴躁道：“我说够了!听到没有!都给我撒手!”
“唔!”孟黎反击的手下意识停住，腹部再次挨了龙迁一拳。
最后，四人小分队都被请到了教师办公室里。
“好啊，学不想上了是不是?啊?开始打架斗殴了是吧？”班主任气得直拍桌子，脸色涨红。
“尤其是你孟黎，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靠谱认真的学生，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我刚跟你说完话，回去就跟同学打架?这学你到底还上不上了？”
“还有你，龙迁，老师一直都觉得你其实很聪明，只是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现在倒好，心思放在打架上了是吧？”
班主任气急败坏地说完，仍旧不解气。
但看着眼前都挂了彩的两个学生，她叹了口气，还是缓下语气：“你们不是朋友吗？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能跟老师说说吗？”
孟黎挨了打，心虚的同时也有些委屈，如今只梗着脖子一言不发。
龙迁虽然被愤怒和担心冲昏了头，但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告诉老师，不然只会越闹越大。
两人的沉默让班主任本就没消的火又冒了起来，
“好，不说是吧，林书渝你们来说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你刚刚还哭了是吧?”
林书渝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糊弄道：“我就是觉得昨天布置的物理题太难了才哭。”
她真不喜欢撒谎，但偏偏刚刚他们讨论的话题都是些不能说的。
而且就算她说了班主任也不会信，反而会更加生气才对。
“是的是的，我们刚刚只是在讨论题目，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见着问不出话的班主任将视线挪到了自己身上，姜宁赶紧点头，附和起林书渝的谎话。
“都不说是吧，那就一人写一千字的检讨，下午放学都别走，我会通知到你们家长的。孟黎，你父母就算再没空也得来，知道没有!”班主任看着这四个犟种，也不再废话，生气地宣布惩罚后就将人都赶回去继续上课。
上课时间内的校园格外空旷，死一般的寂静在四人小分队里蔓延。
终于林书渝再也压不住自己的火气，停下了脚步，“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龙迁一直低着的头终于抬起，睁着已经兽化的瞳孔，冷笑道：“那就要问问他为什么要背着我们偷偷给自己催眠了!”
林书渝不敢置信地看向孟黎，“什么催眠?!你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