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
江落这次出行急,没等自己惯用的车夫,拉着云行识叫了辆附近的马车就来了。
虽说和这车夫也是头回见,可毕竟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不见了。
不等江落下车查看一番,车子突然一阵剧烈晃动,甩得江落往后猛的一倒——
原是马受惊了。
只是应该没有人动它才对。
所幸云行识是个手快的,一把护住快摔倒的江落,另一只手不忘死握住车窗,不至于让两人在剧烈晃动的车里被甩出去。
路面坑坑洼洼,车子愈发凶猛地晃动,显然已经出城了。
江落并非不想扯停这发疯的马,可他这会实在困难。
方才马车还在城内那会,因为突然行驶以致摔倒的江落,都是靠着云行识死死环住腰身才没被甩出,何谈站起。
而云行识也因为想护住他整个人半滑下来,还是另一只抓住窗子的手救了两人。
不然就这速度甩出去,不死也是重伤。
现叫的马车自然不如江落专用马车高档,什么软垫、茶点通通没有,只有三方木头凳子。
先前在城内路面还算好些,城外可就受罪了。
云行识的腰正好落在那凳面边缘,城外凹凸不平的路面以及飞速的马,使得云行识几乎是抱着江落飞起又落下,碰碰的撞击声听得人腿软。
此刻江落心跳加速,大部分是如此危险的情形造成,也或许还有部分是源于某人。
不等两人想出什么法子脱离困境,这马像是到了目的地般自己停了。
江落哪管三七二十一,忙扯着云行识下车了。
毕竟万一这马再疯跑一通,他们二人定然坚持不住。
“这什么鬼地方……”江落下意识扯住云行识的衣袖,再环顾四周,正前方很微妙的有个山洞。
处于一个黑黢黢的环境,睡觉时指不定突然冒出个什么野猪、狼的情况下,确实不如进这个山洞。
洞里不出所料也很黑。
云行识有先见之明般掏出个火折子。
“你怎会有这个!”能亮堂些自是再好不过,不过对江落来说实在太巧合了些。
“我哥之前给我的,我也觉得有意思就一直装着了。”
“我们快捡些柴火回来把这破山洞弄亮。”
两人忙前忙后了会,洞里亮堂起来。
大约洞里亮光又惊到那马,长吁一声跑远了。
洞口里云行识是直接坐在地上点火的,江落则是蹲在一旁。
见江落迟迟未坐,云行识便以为江落是嫌脏或者地面凉,“落落,你坐这。”
江落听到声音便往那一瞧,只见云行识一只手张开放地上。
这是要他坐手上。
有病啊?
男人见江落迟迟不动身,以为是嫌自己一只手不够大,便把两只手并拢张开。
“谁会坐这!还有别叫我落落!”江落想不通这人脑子怎么长的,走过去拍开那双碍事的手,“把衣服脱了。”
云行识恍然大悟,原来是想坐在衣服上。
男人背部宽阔,肌肉线条分明,也如江落所料,腰部全是青青紫紫的淤痕。
不等男人将衣服递过来,江落便打开了先前父亲给的药膏替男人擦了起来。
轻微的刺痛、冰凉的触感以及不明的痒意都自腰部散开。
“落落,我没事的。”云行识僵住,也明白江落关心的意味了,耳根又变得绯红。
“给你上药你就老实待着,哪来这么多废话。”江落并非不识好歹之人,云行识马车上所为他都看在眼里。
只是这药膏也太奇怪了,涂着涂着便化成了水,是云行识体温太高了吗?
“定!”
毫无防备下洞口处突然传来声音,这一个字还真叫两人动不了。
是洞口的亮光吸引了人来?目前这个情况似乎有点不太妙。
脚步声渐近,江落心跳声也渐快。
等这人真出现在眼前时,江落悬着的心也放下——
是元一。
此人算行事浪荡了些,总归住在他江府上,也算认识,不至于害命。
元一冷酷的表情只维持了一瞬,见是眼熟的某人便挑了挑眉把咒语解了。
“你怎么在这。”元一是真有些好奇,他是追那疯婆子追丢的,只好返回看看这疯婆子待过的地方有没有什么线索。
哪想刚到洞口便见到亮光,元一以为是疯婆子绕路跑回来。
不过这下界实在是麻烦,元一许多高级仙术不能用,不然直接对那疯婆子来下搜魂术,什么真相不都大白了,哪用费这劲。
说来那疯婆子也怪,对元一使用的大部分小法术免疫不说,还有一身好轻功。
方才一直距那疯婆子较远,元一猜测或许有距离原因,故方才又尝试用了下定身术。
可惜定住的是小少爷,哦——
还有个上半身没穿衣服,不知羞耻的男人。
“小少爷,你莫不是成亲在即,便抓紧时间来和小情人在这荒郊野岭偷/情?”元一手上换成了把纸扇。
也不知元一是不是有什么身法,等江落回神,人已经贴着他耳边了。
江落瞬间想起上次定住被亲的事,下意识便捂住嘴巴,“你别瞎说!”
一旁的云行识也作警惕状,把小少爷护在身后。
小少爷语气嘟嘟囔囔的,火光下清丽的脸实在动人,元一又被晃了下神。
“我瞎说?那这是什么?”元一眼疾手快地将江落手上的小铁罐拿了过去,“据我所知,这可是宫廷密药,增加皇上妃子乐趣用的。”
“胡说!这是我爹给我的伤药!”江落是这么说,脸上半怀疑半害羞的神色却骗不了人。
“倒确能治伤。”元一语气意味不明,顺手将药膏丢还给江落,接着像是想起什么,往洞内更深的地方走。
“哎,你往那边走作甚,你要是还有力气不如用个什么法术送我们回去。”江落朝元一喊了声。
元一没回话,再出来时扛了个麻袋。
“什么东西?”江落见男人带着目的进去还拿东西出来有些好奇,“包的这么严实,是什么宝物不成?”
“你好奇自己打开看看。”元一笑得不怀好意。
“看就看。”
云行识想扯住江落,他直觉恐怕不会是个什么好东西。
果然——
“啊!”江落吓得惊叫一声,整个人往后退,最后直接窝在云行识的怀里。
“哈哈哈哈哈,瞧你胆小的。”元一早有预料,这会笑得没心没肺。
“你故意的!”江落在云行识温柔的安抚下缓了过来,“你早知里面有尸体!”
云行识一听竟是尸体,脸色跟着一沉,眼睛死死瞪着元一。
“你这情人倒是护主。”元一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刚刚捉弄江落的好心情突然没了。
回想两人孤男寡男的待在荒郊野岭,江落还带着宫廷秘药,被吓到便下意识跑回小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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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怀里,这一系列叫元一莫名烦躁。
“与你何干。”江落总觉得元一说话阴阳怪气的。
“这尸体我记得,是今天我大嫂店里死的一个人,怎么会在这?”江落对这尸体还有些印象,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说!是不是你杀死栽赃我大嫂的!”
元一方才动作太有目的性,很难不怀疑他是否事先知道这有尸体,加上这地方偏僻,他若知道,大概率是凶手。
“你说他是今日死的?!”元一有些急迫的问江落。
“是、是啊。”江落被元一表现吓一跳,“你别转移话题,老实交代,这人是不是你杀死的。”
“据我所知,他已经死了半月有余。”
“不可能!真有半个月,那疯婆子怎么可能今天才找我大嫂麻烦!”江落自是不信,“再说,死这么久,怎么可能一点味道都没有。”
“你也见到那疯婆子?”元一捕捉到关键信息,“听闻邪教有一魔药,撒遍尸身即可不腐。”
“我江家和邪教可没半点关系!”江落一听和邪教有关,立马撇清关系。
邪教在玉林城或者说整个元夏国都是臭名昭著的。
他们虽不烧杀抢掠,可干的事比这还可怕——
洗脑。
唆使人们自相残杀。
好在元夏国皇帝先前直接下令清除邪教,如今邪教虽有残余但所剩不多。
并且如今整个民众依旧反感、害怕邪教,江家一旦和邪教沾边,元夏国也无江家立足之地了。
“我没说邪教和你们有关系,别紧张。”元一声音温和不少,“你能和我说说今天在你大嫂那,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元一正经的神色,江落也没隐瞒什么,一五一十全说了。
“这么说来,你们并不是因为偷/情来这,而是车夫失踪、马儿受惊一路颠簸至此。”
“两个男的有什么好偷/情的……再说,三个月后我本就要与他成亲。”江落很不满元一频频用的“偷/情”说法。
“哼。”元一冷哼了声。
不过玉林城频频死人之事怕是与江家、与邪教还有江落那个大嫂脱不了干系。
就是不知这江落究竟是真的不知,还是……在此掩护。
见元一还是一副莫名其妙的目光,江落以为元一还不信他的话,忍不住说道:“反正我没干亏心事,不像某人私画他人画像,真恶心。”
江落听闻有些变态看着男人也能有感觉的,上回元一连他都亲得下嘴,还不知道拿他画像作甚!
“哦?我私画了谁的画像?”
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你。”
“我?”元一笑嘻嘻,“我画我自己何错之有?”
“不是,分明是……”江落实在难以启齿,云行识还在一旁看着他们。
“说起来,今日我回房取东西时,发现我书房里的字画被撕的一团糟,还丢了东西。”元一意有所指。
“我可没拿你东西!”江落承认他是撕了东西,可拿东西他是不认的。
况且这变态未经允许亲了他,撕点东西怎么了。
“我可没说是小公子你拿的。”元一望着江落不打自招,“好了,不闹你了,这里不安全,你们先行回去。”
“我……”江落话没说完,再一睁眼便是江府门口。
这么大的神通?!
元一眼也不眨的用了唯一一张传送符,蹲下继续观察尸体以及山洞。
看来,事情远比想像得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