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沈惠心给慕溶月指派的,是全京城最精锐的马匹。快马加鞭,风雨兼程,不出半月,就可以回到京城。
这日,沈惠心一宿没睡,早早地便指派了迎春去府门口候着。那是她贴身的丫鬟,也是从小看着慕溶月长大的,和慕溶月关系最为亲近。
“夫人,就让奴婢为您沐洗更衣吧,二小姐就快要到了。”
迎春正要去扶沈惠心,她却大手一挥,骤然转过了身去。
“我不去。”
“如今外面风雪交加,我又何必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说这话时,脸色还阴沉着。她心底始终记挂着一件事,几乎酿成了心结。当初慕溶月一意孤行要下嫁谢家,甚至撂下她亲自安排的亲事,擅作主张离了公主府,不告而别。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沈惠心却还是无法释怀。
迎春看出了主子心中所想,便上前一步,俯身在沈惠心耳畔轻声道。
“夫人,二小姐出嫁两余年了,从没有主动来信说想回家拜望长辈,这还是第一回。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二丫头应付不了,才会想着要回家里来,希望夫人能给她撑腰呢!”
沈惠心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不必你说,我又何尝不知?”她望着寒风中飘荡的烛火,心也不住地动摇起来,“这丫头随我,心气高,哪怕受了再多委屈,也总是往肚里咽,面上是定不能叫人瞧了出来的。”
说完,沈惠心一抬手,“好了,莫要多说了,你且去把她接回来,剩下的事,之后再说。”
迎春福了福身:“是,奴婢明白了。”
就在迎春走到了房门口时,沈惠心忽地又在身后叫住了她。
“迎春,你记得多加上一件斗篷,就拿那件红春绸貂皮的……外面冷,可别着了寒。”
听着她不自然的腔调,迎春看破不说破,只莞尔笑道:“知道了,多谢夫人关心。”
侍从长公主这么多年,她自然了解长公主的弦外之音,知晓她素来都是嘴硬心软的。这貂皮斗篷,分明就是留给她家的二小姐的。
天冷,二小姐可别着了寒才好。
***
京城的雪比起临州来,更像是薄薄一层细雨。待到申时,雪渐渐停了,街坊长巷里张灯结彩,公主府门前也多了三两小厮在扫雪。
远远地,有一辆马车踏雪而来。迎春定睛一看,热泪几乎溢出眼角。
“二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慕溶月被扶着从马车上踉跄地爬了下来,寒风萧瑟,她的双颊被冻得乌青,长袍之下的手臂干瘦如柴,这一路上怕是受了不少苦头。
迎春心疼得紧,连忙将那貂皮斗篷拿来,盖拢在了慕溶月的肩上,却是惹得她一个瑟缩,消瘦的双肩好似不堪重负一般地摇坠起来。
慕溶月面色煞白,四处打量了一番,最后,才将目光落在了迎春的身上。
“春妈妈,母亲她没有来看我,”她气若游丝,话音里还藏着一分生怯,“她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怎会呢?”迎春噙着泪,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这母女之间,哪来的什么隔夜仇?只要好好把话说开了便好,老夫人她还是很心疼你的!”
慕溶月轻轻笑了一下。
“只要母亲还肯认我这个不孝女,月儿便知足了。”
话音未落,她忽然双腿失力,竟是径直晕倒了过去。
“二小姐,二小姐,你怎么了?!”
迎春吓坏了,连忙抱住慕溶月的身子,“快来人啊!快来人!”
她无意间触到了慕溶月的额头,这才惊觉,她身上发起了烧,简直烫得骇人。
***
“岂有此理,简直是欺人太甚!”
从余香袅袅的暖帐之中传来一声怒喝,丫鬟们连忙跪地。
只见沈惠心勃然大怒,不顾颜面地掀翻了桌面,汤汤水水溅落了一地。
“他谢羡风真是飞上天便忘了本,难道是当我这个常宁长公主死了吗!”
迎春也是瞠目结舌,不可思议一般质问道:“杏雨,你方才所说之事,可都是真的?”
“难道,这谢将军真的如此肆无忌惮,二小姐都病成了这般模样,他不但不闻不问,反倒还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女人,就这样不清不楚地留在了家里?”
杏雨跪在地上,颤声伸冤:“奴婢不敢说谎……小姐她染上风寒已有近半月了,这些时日以来,小姐的身子越来越虚弱,有时烧了一整宿,便是彻夜难眠。这泼天的雪灾封了路,将军又不愿为小姐请来郎中,小姐是走投无路了,只能来投奔夫人了!”
迎春哀叹连连,不禁扶起了杏雨:“傻姑娘,有这样的事,怎么不早些告诉家里呢?”
另一旁,沈惠心终是不忍听下去了,哀愁、担忧,皆在此刻化作了恼怒。她拍桌而起:“快来人!”
门外守着的小厮连忙复命,沈惠心便吩咐道:“你去把那谢将军给我请过来!”
小厮解释说:“夫人,谢将军奉了圣上的旨意正往北原赈灾,此时恐怕是……”
“我不管他在做什么,我限他三日之内抵达京城,否则,休怪本公主不留情面!”沈惠心怒不可遏地摔碎了一个杯盏,“怎么还不去?难道要本公主亲自去向皇帝求旨要人吗?!”
小厮见沈惠心是真的动怒了,忙不迭起身道:“是,奴才这就去!”
……
直到这时,慕昭元才姗姗来迟,见到大发雷霆的沈惠心,忙不迭安抚了起来。
“夫人,这般怒气冲冲的,这是怎么了?”
“这便是你的好郎婿,这便是你口中那鲜衣怒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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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途无量的少年郎!”沈惠心指着房门之内,她一面呵斥着,一面眼圈却也红了起来,“那时候,若不是你拦着我,我绝不会容许月儿嫁去他谢家!”
慕昭元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皱眉,便大步流星地来到了房内,猛地掀开床帐——却只看见慕溶月脸色泛白地躺在床榻之上,一动也不动。
见到女儿的这般惨状,他的心瞬时也被揪了起来,有气无力地解释:“我也只是希望月儿能凭心择个自己喜欢的如意郎君。这之后的事,我也没想到……”
“是,你的眼光是毒辣,你当初便料到,这浑小子深藏若虚,日后必定有所作为。事实也确实如此。他是有丰功伟绩不错,可是,这就能抵消他对月儿的亏欠了吗?”沈惠心字字泣血,尾音都带着颤,“你看,月儿嫁去他谢家两年,回来时,竟是这般凄惨的模样,谢羡风这是连一口饱饭都不让月儿吃上!慕昭风,你睁开眼来好好看看,你的宝贝女儿都被外人糟践成了什么模样!”
慕昭元叹道:“怪我不好,都是我识人不清,夫人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我这就叫人去把谢羡风给提来。”
此时此刻,慕昭元也是百感交集。
当初,慕溶月与国公府定下的婚事在即,慕溶月却不辞而别,为了逃避国公府,竟擅自跑去做了谢羡风的新娘。得知此事后,沈惠心大动肝火,当即便说着要去谢家退婚。慕昭元不想事情变得更难堪,便从中劝和,这才渐渐平息了这场风波。
那时候,谢羡风的确是他的属下之中,最才貌出众的那一个。
谢羡风是个孤儿,自幼便失去了双亲。后来,他被卖去充军,却也备受排挤,只能苟活在人群的边缘,为了抢夺一口饭吃,与野狗抢夺旁人剩下的残羹冷肴。
能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自然都是不容小觑的狠角色。
后来,谢羡风被派去平反西原动乱。正因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他凭着豁出性命的狠厉,面对穷凶极恶的敌匪,甘冒虎口,齿剑如归。一骑一剑,立下大功,自此一战成名,很快便受圣上提携,去了慕昭元的麾下,自此在军营里扎根。不出两年,便立下赫赫战功,从一个朝不保夕的无名小卒,成就了如今这般声名在外的镇国大将军。
“早知如此,当初说什么我也不让月儿嫁去谢家,哪怕月儿不喜欢我为她寻的婚事,那就容她留在闺阁里一辈子……我沈惠心也养得起,总好过如今这般的下场!”
“好了,夫人莫要哭了,”见到沈惠心哭得梨花带雨,慕昭元的心中也是酸涩不已,不禁搂紧了妻子,“眼下,咱们先听听月儿自己怎么说吧。”
沈惠心为慕溶月从宫中请来了最好的太医,为她看诊抓药,悉心照料。
在昏睡两日后,慕溶月终于清醒了过来。
次日,谢羡风的车马也抵达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