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羡风,你来得正好。”
慕溶月的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连神色也变得鲜活了几分,“你同我来,我有话要问你。”
说罢,她便拉着谢羡风腰间的佩剑,勾着他往一旁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冲他生动地笑。
谢羡风没有回应,只是看了一眼身后的主君。而沈子钰只是叹着摇了摇头,谢羡风只好沉默地跟了上去。
直到周遭渐渐没了人影,慕溶月才逐渐停下了步伐。
他公务缠身,半年没有现身。她为了见他一面,费尽心思说服母亲办了一场春日宴,特地邀请了表哥一家,只为了和他重逢。
“阿羡,你好像瘦了些。”她望着谢羡风,连语气也不禁变得柔和了些,“没想到,上次见你,已经是元宵那日了。”
谢羡风停顿了一秒,垂下头,却是偏开了目光。
“慕二娘子,下官有公务在身。”
铺垫了这样久,如今终于扯到了这个话题,慕溶月佯装被提醒一般道:“噢,对了,公务。”
谢羡风这段时日尤其的忙。就连今日的春日宴,也是出差到一半,顺路才来露了个面。慕溶月知道谢羡风是个工作狂,一旦忙起来便会忘了自己是谁,于是试探地问:“我听子钰哥哥说,你下月很快要去扬州,去办一桩军械走私的案子,是不是?”
谢羡风轻微颔了首。
慕溶月心中有些许失落,想着这样一来,下次见面又该是几月后呢?
但面上,她反倒善解人意地开口宽慰道,“这案子涉及重大,一直是陛下的心头大患。若是办成了,你就是大功臣。”直到这时,慕溶月才故作自然地提起了她最在意的那个话题,“来,杏雨,把东西给我。”
杏雨应了声“好”,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木箧,当着谢羡风的面打开,里面是一枚填了香草的香囊,还缀着一枚成色极好的玉佩。
这是慕溶月日日夜夜思念着他,亲手为他缝制的香囊。
为了这个香囊,她四处奔走,亲自择选布匹、香料,就连那香囊上的花纹,都是她跑了好几家绣坊才寻出来的最精妙的样式。
在送出这香囊前,她还有些忐忑不安,担心谢羡风不愿收。
“这香囊里满满的都是小姐的真心,”后来,还是杏雨百般鼓励她,“小姐这般用心,谢大人定会被小姐给感动的!”
于是,慕溶月终于鼓起了勇气。
微微一笑,将香囊取出,递在了谢羡风的手里:“哪,这个送给你。”
谢羡风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想要避开慕溶月的动作不及,却被她直接塞到了手里,一时蹙起眉头。
“据说,那些走私犯都是十恶不赦的亡命之徒,刀剑无眼,你一定要当心啊。”慕溶月却笑逐颜开道,“这个,就当是我为你祈福的平安符,保佑你一帆风顺。”
谢羡风摇了摇头,将香囊还给了她。
“二娘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一旁的杏雨连忙道:“谢大人,这香囊一针一线皆是我们家娘子亲手缝制的,毕竟也是娘子的一番好心,您就收下吧。”
谢羡风却正色,拱手作揖道。
“慕二娘子的好意,谢某心领了。尽忠报国,谢某在所不辞。这是下官无须赘述的职责。”
杏雨手持着香囊,迟疑地看向慕溶月,后者沉默了几许,却忽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就当是我赏给你的。你要好生护着我的沈表哥,来日若是事成,我还有别的赏赐。”
杏雨心绪复杂地看向主子,她脸上那平淡的笑容里,分明藏着几分旁人不易察觉的苦涩。
好在,这一次,谢羡风没有再推脱。
“下官明白了。”
话音落下,慕溶月触在香囊上的手指颤了一下,神色晦暗莫深,终是将那香囊塞回了谢羡风怀里,扭头便匆匆离开了。
***
那日之后,慕溶月便在家中苦等了三月,后来,果真有了谢羡风的消息。
这日,杏雨风风火火地掀开窗扇,迫不及待地唤道:“小姐,小姐,回来了!”
慕溶月如梦初醒,一个激灵便坐了起来,抬起手便要走。
“快收拾一下,为我备轿!”
杏雨也感同身受地欢笑道:“哎!”
漫长的三个月分别之期已到。慕溶月终是等不及了,恨不能立马就飞到谢羡风身边去。
她找了个去寻王兄沈子钰的幌子,便兴高采烈地踏上了去往王府的马车。甫一下车,便听闻王府门口有几个神色慌张的下人在推搡,“快去备水,好像有人受伤了……”
“马上找人去传郎中呀……”
慕溶月蹙起眉头,本能地察觉不对,便拦住其中一个慌忙的侍卫。
“站住,你们刚才说谁受伤了?”
“慕二娘子!”侍卫连忙俯身行礼,答道,“是侍卫长谢大人,他在执行任务时受了伤,手臂被毒镖刺中,现在还昏迷不醒,正往回赶!”
轰的一声,慕溶月好似被雷劈中,心口一抽一抽地疼痛。
“你说什么……”
杏雨也着急地追问:“那你们侍卫长现在人呢?”
“呃,侍卫长的车马就在后面,应该就快到了……”侍卫见状,便试探地问了声,“大人找我们侍卫长,是有什么紧急事吗?”
“少废话!”慕溶月清醒过来,已然红了双眼,拉扯着侍卫的佩剑便道,“你现在就带我去见——”
她话音还未落下,身后便传来一道稳重的脚步声。
“急什么?月儿,本王现在就在这里。”
慕溶月错愕地回头,撞见了沈子钰审视一般的目光。她瞬地哑口无言:“王兄……”
“世子大人,您回来了。”
“你们都退下吧。”沈子钰挥开侍卫们,独自领着慕溶月进了里屋,直到周遭再没了外人,他才终于再度开口,语气中是掩盖不住的严肃,“莽莽撞撞的,像什么样子?”
慕溶月自知理亏,方才是她失态了。她对谢羡风的担忧,的确显得太过异常。
“我只是想见一眼他。”
就连辩驳都是有气无力的,心虚地垂下了眼睫。
“知道你心急,但你也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在那么多侍卫仆从面前,你总追问谢羡风做什么?”沈子钰厉色冷言道,“月儿,你太不懂事了。”
“我……不是故意的。”什么是非对错,慕溶月已经顾不上了。一听闻谢羡风受伤,她便魂不守舍,满心想的便全都是见他一面了,“好哥哥,你就带我去看一眼吧……只有亲眼瞧见了他没事,我才能安心。”
“我知道。”沈子钰紧皱眉头,终是拿这个任性的表妹毫无办法,叹了一口气道,“……你且在这里坐着,我来安排。”
慕溶月立马老老实实地端正坐直。
“好,我等着便是。”
沈子钰走后不久,很快便有了消息。由他派来的人推门而入,朝慕溶月行了个礼:“大人,请随奴婢来吧。”
慕溶月被领着来到了一间厢房,推开门,看见谢羡风正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
谢羡风躺在榻上一动不动,面色惨白,不省人事。他的右手臂被简易包扎过了,但仍旧有黑色的血丝渗透出来,看上去分外骇人。
慕溶月心头一哽,眼角也变得湿润了。
谢羡风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沉静端庄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这般脆弱的模样。
慕溶月靠近床沿,几次欲伸出手,最终却又无力地垂落下来。
“王兄,他怎么了?”
沈子钰的神色也有些肃穆。半晌,才低下头道。
“他是为了我才受伤的。”
慕溶月惊愕地扬起脸,“什么?”
“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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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毒镖,本是冲我来的。但他眼疾手快,替我挡了。”回想起那时的场景,沈子钰至今仍心有余悸,“好在他动作迅猛,那支飞镖只斜着插进了他的手臂里,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慕溶月从不知晓这任务竟这般危险,她身临其境一般害怕得颤抖起来,紧紧抱住沈子钰,“王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沈子钰安抚了她一会,她便又忧心忡忡地望向了床榻之上。
“那,谢羡风他……”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沈子钰叹道,“陛下第一时间便得知了此事,他龙颜大悦,说破获军械走私一案,谢羡风是当之无愧的大功臣;加之舍命救人,便更是功德无量。他在二等侍卫一职上也待得够久了,到时候,不用我去请旨,升迁的通告不日便会下来的。”
慕溶月心头酸涩,却又有着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她当初随口一句叫他保护好沈子钰,没想到,他真的奉为圭臬。
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
“太好了。”
***
夜色渐浓,雨后的屋檐下滴着水珠。
屋内亮着一盏暖灯,照亮了床上寂然不动的男人。而慕溶月正坐在他身旁,借着星星点点的微光,仔细打量着他的眉眼。
她鲜少能有这样接近谢羡风的时机,所以便总是分外珍惜。一面担忧着他的身子,盼望他早点醒来;一面却又希望伴在他身侧的时间可以长些,再长些。
那晚,她守了他整整一夜。
谢羡风凭着军械一案,自此在京城声名鹊起。而他的伤势也很快痊愈,总算是有惊无险。
那时,慕溶月高兴地以为,是她的祈福奏效了,是她的平安符护了他。
直到,她再次来到王府探望谢羡风,却无意中撞见了他与亲信刘彰的对话。
“哥儿,车马已经备好了,就在门口候……”他话还没说完,便一眼瞧见了门口的慕溶月,吓得立马站直了身子,“……慕二娘子。”
慕溶月认出了刘彰,明白他便是谢羡风身边的人。蓦然间,她睁大了双眼:“……站住!”
紧接着,杏雨也像是觉察出了端倪,猛地向刘彰靠近,最终,一把抓起他的衣袖。
“你这腰带上……系着的是什么?”
“这……这是……”刘彰很快反应过来,她指的是那枚坠了玉佩的香囊。这原是谢羡风的物件。刘彰一时心虚,一动也不敢动,僵在原地像块木头,窘迫地望向了始作俑者的方向。
却还不等他反应,杏雨已然劈手将那香囊夺了过来,定睛一看,惊愕道:“这不是我们家娘子送给谢大人的护身符吗?”
轰的一声,如雷贯耳。
慕溶月忽地愈发冷静下来,她神色凝重得可怕,几乎是一霎间便醒悟了过来。
她缓缓地扭过头,看向了谢羡风。
“我给你的那香囊,你为什么要给他?”
“阿羡……你为何不作声?”
谢羡风无声地迎着她的目光,神色波澜不惊。
顷刻,他才开口道。
“你发现了,也好。”
慕溶月一颤。
谢羡风冷着脸,双眼空寡,终是转过了身去,闭目沉思道:“慕二娘子,从今往后,请不必再对下官费心了。”
字字烙印在慕溶月心尖,宛若烫出了一个伤口,只留下密密麻麻的疼。她总算听明白了:“你是在威胁我吗?难道,你想告诉我,今后倘若我再敢送你任何东西,你便扭头扔给旁人?”
谢羡风蹙起眉头,沉默了起来。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
从前,慕溶月总是以为,谢羡风的沉默寡言是一种冷静沉着,一种高风峻节,一种君子淡如竹的清冷。
但今天,她却第一次觉得,他的沉默寡言,对她来说,是一种残忍。
他甚至就连一声抱歉也不愿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