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科二班跟理科七班不在一个方向,正常都从两个楼梯口进。
戈冬菱跑的挺快上了楼,身后慢悠悠跟着揣着口袋的陈昱。
她进了教室心脏还跳的很快,抱着卷子,一直等到下课把卷子递给了班长让她发了。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五分钟班级里就安静下来了。
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班主任面无表情站在讲台上,拿着教棍的架势太过渗人,底下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等教室里的人差不多齐了,她才敲了敲桌子,冷声开口:“以后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只要是打了上课铃,还没有进教室的,都不用上来了,直接在楼梯道里等到下课,自己不学习别人还要学习,现在是高考的重要阶段,对自己不负责就算了,别影响别人的前程。”
等下课戈冬菱才知道,七班的陈昱上课从教学楼四楼转了一圈慢悠悠回教室,被他们班主任逮着站在走廊训了大半节课。
那班主任耳朵受过伤听力受损,在教学楼的训斥声响差点震倒楼。
大波上自习的学生偷偷趴在教室门口往外看,引起一时轰动。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戈冬菱背着书包下课去门口坐车回家。
路边来来往往背着书包的学生,大多数都是自己开电瓶车或者爸妈来接,她低下头打开手机,插上耳机随机播放了一首歌。
大多数时间她都是不太清楚耳机里在唱什么的,只是那种声音能够掩盖旁边的嘈杂热闹。
上了公交车坐在最后一排之后,抬起头在车内扫了一眼,又缓缓低下头,点着手机里的贪吃蛇玩。
车快要启动时,才上来了最后一个人。
后排都没空位了,他就坐在了前排靠窗的位置,被旁边微胖的男生遮挡住。
从她的角度,就只能看到他的脑袋,耳朵上挂了个黑色耳机,正低着头,也看不清神色。
车子启动,他也没回头看过,甚至也没找过她的身影。
手机滴滴了一声。
C:【从哪下车。】
戈冬菱眼神闪了一下,含着脖子偷偷摸地回复。
【你看到我了?】
C:【跟你一路没看见?】
哪有……
明明踩着点上车的。
【七苔街,要回家。】
那边就没再回。
戈冬菱一瞬间心往下落,皱巴巴地紧在一块儿。
又忙不迭发:【我家有门禁的,今天我妈妈会下班很早。】
陈昱:【哦。】
陈昱:【那你晚上偷偷跑出来,三楼。】
连续的两条,几乎是贴着她第二条微信同时发过来的。
都能想象得出他发这条的时候游刃有余又闲散的表情。
戈冬菱看到这条脸颊都有点儿发热。
【听到老师今天批评你了。】
陈昱:【什么?】
【在教学楼转了一大圈。】
【哦。】
他发完这条就没吭声了,戈冬菱也瞬间不知道要回复什么好。
也分不清那条让她上楼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开玩笑。
公交车停靠在七苔街,戈冬菱跟着零零散散几个人下车,从台阶上下来,又倏然回头看了一眼“哐当”一声紧闭了车门的公交车。
隔着玻璃,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正玩手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戈冬菱扯了扯书包转身往家里的方向走。
这个公交站并不在居民楼的门口,还要走十分钟,路过这边有个热闹的集市,又开了好几家连锁奶茶店,人很多。
天气逐渐回温,大街上几乎看不到还穿着棉袄的人了,鲜亮的颜色填满街道。
尢雪梨这几天都没跟她联系过,戈冬菱低头给盛贞发了条消息,问他还在不在棋牌室兼职。
盛贞:【在。】
戈冬菱问:【尢雪梨也在那里吗?】
盛贞:【嗯。】
戈冬菱眼睛一止。
那边盛贞一直持续输入中,过了好一会才问:【她是你朋友吗?】
在这一天以前,盛贞的生活里可以用两个词来形容,学习,被作为校长的爸爸家暴。他认识的人很少,高一那年除了戈冬菱之外,班里他甚至于叫不出第二个人的名字。
今天开始,他的生命里有又多了一个人。
【嗯。】
戈冬菱忽然有一瞬间有些不忍心,于是提醒他:【盛贞,她不是什么好人。】
盛贞回复过来的那句话都有些笨拙又可怜。
【嗯,她学习不好。】
【下次,补习可以带她一起吗?】
戈冬菱看着远处有人拿着奶茶店的甜筒,超市的制冷机也打开了,甚至有小铺门前放了个冰箱,里面堆积着老冰棍跟绿舌头。
这个冬天要过去了。
【盛贞,我们以后不会一起补习了。】
回复完,戈冬菱揣着口袋低下头,脚尖有个石头,被她一路踹回了家门口,最终一脚踢进门口旁边的草丛里。
***
盛贞灭掉手机时尢雪梨正在跟陈昱说话。
他虽然不太关注别人,但来这么久,也记得陈昱的面孔。
总是站在旁边,不爱玩也不说话,甚至很多时候嘴里咬着根烟趴在旁边捏着笔写作业,走过去一看精准错过所有正确答案。
旁边李屏东大概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也凑过去,随后语重心长拍了下陈昱的肩膀。
“昱哥,兄弟好心提醒你,你不如都选A,还能有个26%正确率。”
陈昱头也不抬:“滚。”
李屏东比了个OK的姿势:“好的。”
章鹏掰着指头半天,没忍住皱眉去问:“怎么26%?”
李屏东朗声:“呦呵。”
反应过来被耍,章鹏气急败坏踹他:“你他妈给老子滚蛋。”
陈昱放下手里的笔,盯着那张卷子,又忽然看向旁边的尢雪梨。
“戈冬菱学习好不好?”
尢雪梨凑够了钱想买个麦,正在手机上搜购买渠道。
他这么一声,把她的思绪给打散了。
“什么?”
陈昱很少跟她有什么交流,到现在对话次数都屈指可数,尢雪梨也不在意,她跟谁玩都一样。
但不可否认,尢雪梨第一次见陈昱就觉得,他长得是真的帅,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瞳仁漆黑,下颌角尖锐地横过去,脸颊的棱角极其分明,喉结都野性到让人想要探究十八岁的他。
陈昱眼神淡漠地瞅着她问:“她学习好不好。”
鲜少有耐心地重复。
尢雪梨眼底肉眼可见地浮现了一些趣味,挑起眉,嘴角都勾着。
侧头瞟了眼章鹏,随后凌磨两可地说:“不怎么好,但很努力,她天天熬夜写作业到十一点。”
陈昱捞起自己还有大片白的作业就走了。
临走时还顺走了章鹏的一包烟。
人走了之后,章鹏才皱着眉看向尢雪梨,“你干什么?”
尢雪梨看了看时间,也捞起旁边放着的外套出了门。
边走边说:“什么我干什么。”
章鹏跟着她的步调下楼,声音压得很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的。”
在楼梯转角处停住脚步,她侧过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非要我直说吗?你那天忽然叫我出去吃饭,你明明记得戈冬菱还在上面。”
他没怎么见过颜明志,但那天忽然跟着尢雪梨过来玩,后两天章鹏才知道那天颜明志抓着戈冬菱不让走,那个颜明志就是个社会混混,没上过学,偷摸抢骗都做。
他是混,但也没混成恶名昭彰。
这个台球厅是李屏东的叔叔家开的,台球厅入门那间几乎都是陈昱他们几个熟悉的人。
看着人各玩各的很散漫,但一些事情上所有人都把陈昱当成中心,没有陈昱吭声,没人会主动做什么。
那天那场面。
要么任凭颜明志欺负戈冬菱,要么陈昱发话。
不用想,结果显而易见。
章鹏扯了扯嘴角:“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改行当红娘了。”
尢雪梨耸了下肩膀,笑着看他:“你不是说她跟我们不一样吗?”
章鹏从记忆里捞了好几秒捞出这句,面无表情问她:“尢雪梨,我有的时候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戈冬菱不是你朋友吗。”
尢雪梨就没吭声,蹦跶着下了楼。
“是啊,很好的朋友。”
章鹏沉了口气跟上去了。
盛贞下了班才看到戈冬菱发来的微信,问他,为什么忽然问起尢雪梨。
【她跟我要微信,但又没理我。】
戈冬菱呆呆地看着微信,又盯着窗外乌黑的天,不知道要发什么。
她不是还跟章鹏在一起吗?
房间里传来开门的声音,戈冬菱往卧室门的方向看,过了一会听到容春英喊才去客厅。
“我给你煮了粥你热一下喝。”
容春英看了她一眼,又问她:“你在房间干什么呢?”
戈冬菱说:“看书。”
她嗯了一声。
边去厨房边说:“过两天你下了课就去他店里帮忙吧,那书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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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反正就剩下几个月了。”
戈冬菱没吭声。
盯着厨房里正在温粥的容春英看了一会,忽然问:“妈,你还恨我吗。”
那边容春英给自己接了一碗水喝,咕咚了一大口,被呛了一下。
一边咳一边皱紧眉头问着她:“嗯?你说什么?”
戈冬菱摇了摇头,又低下脑袋说:“我说,我回房间睡觉了。”
卧室门下的缝隙有些大,开灯容春英能看到。
她半捂着台灯,从箱子里抽出了一张理综的卷子做,写完了之后关掉灯把双腿蜷在椅子上,抱着看窗外。
小县城没有高楼大厦,在居民楼周遭还有很多门面房,仰着天看天空,漫天都是星星。
可惜今天没什么星星,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偶尔鸟的叫声伴随着“哐哐”远处皮革厂机械的声响。
时间过了十一点,戈冬菱才从放空中回过神,迅速掏出手机。
微信里只有一些群里的消息。
她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容春英白天工作要做很多体力活,她又睡得很沉,很少能够吵醒她。
胳膊肘架在围栏上,下巴也抵着胳膊,歪着脑袋往上看。
过了两分钟,手机忽然嗡嗡响起。
在格外寂静的黑夜里震到手指发麻。
戈冬菱被吓得忙不迭关掉了声音。
他打了视频过来。
戈冬菱有些窘迫地捂着手机去了另一边的楼梯,居民楼并不干净,从楼梯间就能闻到垃圾通道里熏臭的气味,到了夏天更是虫蚁乱飞。
她坐在最上面的一个台阶上,很冰,缩着身子接听了电话。
声音弱巴巴的:“我手机接不了视频。”
她这个手机的摄像已经完全坏掉了,后屏也是裂掉的,靠着一个泛黄的透明壳支撑着。
平常用的多的那个小手机是老式的黑莓只能打电话。
手机是容春英老板不要的给了她。
说完,也感觉对面陈昱大概没明白为什么不能接,只是“哦”了一声。
“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
陈昱就没吭声。
戈冬菱盯着天上的星星,忽然叫了他一声。
“陈昱。”
他的名字在唇齿里很熟悉又很陌生,陌生的是她不太熟悉自己的喊他时的声音。
小声的几乎快要被漆黑湮灭。
“昂。”他应着。
“你在干什么?写作业吗?”戈冬菱有些好奇。
明明学习不好,但见过很多次他左手拿着笔一笔一划地做卷子,反正很认真。
想到他的字,戈冬菱又想偷笑,强忍住了。
他顿了一秒,随后又嗯了声。
“嘲笑我。”
“没……”
她说完两人又都没有说话。
一直到她感觉有些冷,风吹进来时才意识到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丝,怪不得今晚这么黑,一点亮光都没有。
沿海的城市总是风大,潮湿,好像就算有太阳也总不尽人意。
“陈昱,我妈说我叛逆期。”
戈冬菱后来听到有人说,叛逆期是自主意识的形成,在人意识到自己成为了独立的个体时,就想要自由支配自己。
陈昱哼笑了声。
“我啊。”
“不是。”
戈冬菱抱着膝盖,手里捏着手机说:“我,不吃苹果皮。”
“是不是很不听话。”
陈昱静默了几秒,问她:“想吃吗?我这儿有。”
戈冬菱:“不要了,我想去睡觉了。”
挂断了电话之后戈冬菱也没走。
不知道为什么,搬到这里来之后每天晚上她都会做噩梦,第二天浑身是汗的醒过来,睡觉对她来说并不算是一个休息的方式。
反倒是放空,发呆,更让她舒服。
她灭了手机,抱着膝盖坐在楼梯道的台阶上,呼吸都很轻,让自己陷入漆黑中。
远处有人下楼的声响让她提高了警惕。
并不是从这边出来的,咚咚的声音像是两格两格往下蹦的。
已经快要凌晨了。
有点害怕,等下楼的声响消失之后,也站起身快步回了卧室。
第二天一早醒来,热了冰箱里过年蒸的包子吃,背着书包边吃边出门赶公交。
刚锁上门,看到旁边玻璃窗的延边放了一个玻璃杯。
里面放着剥了皮、被切成小块的苹果,还插了两根木签子。
应该是刚才拿过来的,容春英七点就从家里离开了才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