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火染云霞
    落昏山上,部分草木感受到初秋的微凉,已经开始出现枯萎、凋零的趋势。

    清归和须闻坐在一盘棋的两端,各自思索着下一颗棋子要落在何处。

    须闻看似不经意地道:“那只小孔雀怕是要活不过今日了,你真不打算再去看她一眼?”

    清归手下一顿:“此话怎讲?”

    须闻道:“她以妖力,滥杀凡人,本就破坏了天地间的规矩。若是她再杀一人,就会降下天雷,劈得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啊。”

    清归冷笑道:“杀人的妖又不止她一个,也没见天雷挨个去劈,怎么她只杀了几个恶人,天雷却偏要跟她过不去?”

    “人各有各的命,妖也是同样的。”须闻干笑几声:“别的妖杀人没事,不代表她杀人也没事,别的妖报应来得迟些,不代表她的报应也能迟来。这一层道理说不清楚,得靠自己去领悟。”

    清归挑起眼角:“你刚才说的可都是真的?”

    须闻懒懒地靠在软塌上,有意无意地朝天上瞟了一眼:“这人啊,一旦上了年纪,记性就不大好,我不记得自己刚才说过什么了。”

    清归一拢衣袖,人已站起来,又一阵清风拂过,他的身影已掠到门口。

    “哎,你要去哪?棋还没下完呐。”须闻冲他的背影大声道:“记住,天机不可泄露啊。”

    清归走后,须闻以手支颐,凝视着棋盘上的黑白两子,叹道:“天地为局,万物为子,你我又何尝不是这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呢?”

    沅水客栈。

    邢旧来到尚灵冬的房间,拿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放在桌上:“这就是你们要的去旷神岛的地图。”

    尚灵冬诧异道:“你愿意把地图给我们看了?”

    邢旧攒眉道:“最近若欢山附近的捉妖师太多,我虽不怕他们,却被他们扰得很是腻烦,所以打算离开这,四处走走。想来想去,走之前,还是把它给你们吧。”

    尚灵冬目光闪动:“谢谢你。”

    邢旧笑着甩甩手:“快别啰嗦了,你们描完我还要收起来带走呐。如果有一天,你们真的找到了旷神岛,记得来若欢山告诉我一声。”

    尚灵冬笑道:“一定。”

    去旷神岛的地图画的很简单,只在一条弯弯曲曲的线上标注了方向和地名。

    客景初拿出纸笔,很快就描好一份。

    邢旧又把地图叠起来,放进衣袋里:“那我走了,各位有缘再见吧。”

    尚灵冬和客景初把她送到客栈门口,正想说几句道别的话。

    却发现,几乎整条街上的人都在面朝若欢山的方向,一边仰着头往天上看,一边议论纷纷。

    三人觉得奇怪,也仰头往同样的方向看去。

    只见若欢山上空的一片云里,正燃烧着熊熊烈火,云霞被火染成了赤红色,一团团火焰如流星般从云中往下坠落。

    邢旧大叫一声:“不好。”

    身影“嗖”地一下消失了。

    尚灵冬正要追上去,被客景初拉住衣袖。

    他惊疑地问道:“云中着火的是什么东西?邢旧为什么那么着急?”

    尚灵冬急急道:“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你只知道,那是邢旧给她自己和那人建造的家就行了。”

    说完,默念口诀,飞也似的向若欢山追去。

    客景初虽然一时有点懵,但很快就猜到其中缘由,也跟着尚灵冬的身影,飞向若欢山。

    来到那处山坡上,尚灵冬悄无声息地站在邢旧身旁。

    此时,邢旧正仰头看着燃烧中的云中宫殿,她的眼睛被映得红如火焰,但眼神却冷得似深冬结冰的湖面。

    云中宫殿已经被烧毁大半,尚灵冬想安慰她几句,但只唤了声“邢旧”,就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邢旧听到尚灵冬唤她的名字,似突然回过神来,低声道:“这件事与你们无关,别再跟过来了。”

    说完,她的身影又突然消失了。

    这时,客景初也追到这个山坡上,他四处看看,问尚灵冬道:“邢旧人呢?”

    尚灵冬道:“刚走。”

    客景初道:“去哪了?”

    尚灵冬道:“我也不知道,她不让我再跟着。”

    沉默片刻,她突然道:“不好,快去若欢洞。”

    语声刚落,二人急急奔向若欢洞。

    但还是晚了一步。

    尚灵冬亲眼看着邢旧被几十个捉妖师团团围住,一张铁网从天而降,将她罩在里面,无数枚暗器射向她的身体,让她瞬间鲜血淋漓。

    邢旧摇摇晃晃地站立着,双手撕扯着罩住她的铁网,想把铁网撕开一个口子,但因为妖力被捉妖针锁住,没有成功。

    尚灵冬怒火中烧,掠到邢旧身边,挡在她面前,冲那群捉妖师喝道:“你们几十个人,欺负她一个,算什么本事?”

    从人群中站出一个捉妖师,正是之前在客栈和他们聊过天的万是闲。

    万是闲指着邢旧:“她是妖,我们是人,怎么能算欺负呢?你快快闪开,不要妨碍我们捉妖。”

    他身后众人跟着喊道:“快快闪开,不要妨碍我们捉妖!”

    尚灵冬自知跟他们说不通,不想再多说一句。

    她转身面向邢旧,双手合十,口中念起口诀。

    双掌错开,向前一旋,面前出现一圆形漩涡状法阵。

    尚灵冬沉声喝道:“吸!”

    邢旧身上的暗器全都开始微微颤动,最后脱体而出,被吸到法阵上。

    邢旧闷哼一声,身体向前一扑,硬是站住了。

    尚灵冬收了法阵,暗器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

    这一连串动作,引得人群里炸开了锅。

    “她这是在干什么?”

    “原来她跟妖怪是一伙的。”

    “我就说,早有人看到她们在一起喝酒来着。”

    邢旧身上的暗器已除,她用长长的指甲扣进铁网里,用力向两边一扯,铁网霎时间被撕得粉碎。

    她高高扬起头,虽是头发散乱,满身鲜血,神情中却不见一丝慌乱。

    捉妖师们都不自觉后退几步。

    邢旧冷冷盯着他们:“那把火是你们放的?”

    人群中一个胆大的道:“是我们放的又怎样?不然怎么逼你现身?”

    邢旧仰天大笑:“好不要脸的话!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逼我现身,就要烧了我的家?”

    另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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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许你杀人,就不许我们烧了你的老巢?”

    邢旧敛了笑容,眼波流转:“你们不说我都忘了,我可是个杀人如麻、无恶不作的妖孽。今天我就认了这名号,放那把火的人,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她双手食指中指聚于眉心,身后凌空出现数十支羽毛短箭。

    捉妖师们见此情形,连连惊呼,转身要跑。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邢旧双手向前一指,短箭如密集的雨点般射向他们。

    尚灵冬和客景初也没想到会突生此变,骇然施法,要去阻止。

    却只见,短箭将要射到众捉妖师身上的时候,在他们面前出现一团白光。

    所有短箭遇到白光,向四面八方弹射出去,竟没有一名捉妖师受伤。

    白光里,现出清归的身影。

    他缓缓落在地面上,轻叹一声:“邢旧,收手吧。”

    众捉妖师刚刚逃过一劫,哪还敢待在若欢山上,他们趁邢旧愣神之际,跑得一个都不剩了。

    尚灵冬讶然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清归冲她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径直走向邢旧。

    邢旧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清归的脸,浑身颤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你终于来了,你终于肯见我了。”

    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清归眼中流露出几分不忍,但声音依旧是清清冷冷的:“邢旧,你不要再杀人了,杀孽太重,再不停手,终会自食恶果。”

    邢旧睫毛轻颤:“你也看到了,刚刚那些人,如果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

    清归道:“那些捉妖师暂且不提,且说之前被你杀死的那些平民百姓,难道他们也是要杀你?”

    邢旧扯了下嘴角:“我杀的从来都是该杀之人,他们作恶多端,我出手惩罚,有什么不对?”

    清归顿了半晌,盯着她的眼睛:“邢旧,你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能不能保证,今后潜心修行,不再杀人?”

    邢旧昂然道:“不能。”

    清归摇头叹气:“念在你本心是好的,杀的也的确都是作恶之人,今日我就收了你的妖力,将你打回孔雀原形。今后,你即可重新修炼,也可转生轮回,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邢旧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颤声道:“我找了你十年,你再次出现,就是为了要杀我?”

    清归道:“我没想杀你,恰恰相反,我是想为你寻一条生路。”

    邢旧失声痛哭:“把我变回毫无感情的禽鸟,失去做妖时的所有记忆,和杀我有什么区别?”

    清归沉声道:“从一开始你就应该想到,你必须为你做过的所有事承担后果。”

    邢旧愣了半晌,抬手擦掉满脸泪痕,柔柔地笑着:“十年前,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说:‘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不说也罢。’今日再次相遇,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清归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她会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茫然道:“清归。”

    “清、归。”邢旧一字字念着:“好美的名字,原来你叫清归。”

    她捂着伤口,向前挪了两步:“清归,如果我从来没有杀过人,是不是我们就有可能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