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共同受罚
    这个世界是没有神明的。

    或者说,神明无法直接干涉人间。

    根据古老的经文《御灾神约》记载,数百万年前,诸神于九天之上共同创造了人间,祂们渴望看到一片幸福繁荣的净土。

    历经七个七日之后,人间终于诞生。

    初时确是一片乐土。但好景不长。某日,九天之上,负责看守命轮灾劫盒的当值神明不慎失误,导致盒子倾倒,三种致命的灾厄——瘟疫、战争与饥饿,如洪水般席卷人间。它们带来了无法估量的死亡与痛苦,曾经的人间乐土瞬间化为废墟,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为了修正这一错误,诸神选中了一位特殊的人类,与之签订神契,赋予其部分神明之力,成为了“神契者”,亦称“神的使者”或“神之代行者”,即我们所知的圣徒。圣徒的存在,是为了替代诸神庇护人间,重建昔日的净土。

    但历史证明,人性并非总能经受住权力的考验。一些圣徒,在拥有力量后,选择离开灵堡,滥用这份力量,给世界带来了新的灾难。于是,诸神降下神怒,将圣徒的魔力与精神和灵堡紧密相连,若离开灵堡,圣徒便会受罚。

    为了更好地约束圣徒,诸神还设立了监察者一职。监察者拥有神罚之力,但这份力量仅针对圣徒与灵堡,且仅在圣徒擅自离开灵堡结界之时方可动用。

    如此,圣徒被禁锢于灵堡之中,既是责任,也是宿命。而监察者的存在,则如同一道坚固的防线,守护着这个世界的和平与安宁。

    监察者通常是帝国的最高统治者,而灵堡这个画作世界,其所在的国家叫加德神辉帝国,监察者就是皇帝——阿尔弗雷德大帝。

    这位铁血帝王诞生于帝国风雨飘摇之际,母亲仅为小贵族之女,前皇的隐秘情妇,本与皇位无缘。然皇后无嗣,旁系子弟间纷争四起,他却在这场残酷的立储之战中脱颖而出,登基为帝。

    此时,距离首位圣徒的离世已过百载,加德神辉帝国久无圣徒降临,国运日渐式微。阿尔弗雷德大帝继位后,以铁腕手段重整河山,收复克洛兹城边境十六城,并在税收、土地、贸易等领域推行改革,帝国渐露复兴之兆。

    正当举国上下沉浸在一片希望之中时,帝国迎来了圣徒二世的降临,这无疑是为帝国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人们相信,随着圣徒的庇佑,加德神辉帝国将迎来前所未有的盛世。好景不长,圣徒三世的突然降临,打破了这份宁静,圣徒二世不得不遵照神谕,交出圣徒契印,退位让贤。

    起初,阿尔弗雷德大帝对新圣徒的降临是满怀期待的。

    毕竟,圣徒二世虽贵为神选之人,却魔力衰微,需依赖不停纳娶新妻,不断生育子嗣,以祭祀子嗣强化魔力的方式,为帝国祈福,此举亦加速了他的衰老。大帝深恐圣徒二世随时可能离世,即便夜辛卡的预言师断言其尚能支撑十五年,也无法完全平息大帝心中的忧虑。

    大帝曾有意从圣徒二世所剩不多的子嗣中选拔继任者,然而圣碑迟迟未显神谕,导致这些子嗣的希望逐一破灭。圣徒二世虽年未及不惑,却已早生华发,他不得不竭力维持生育力,依赖各种珍贵药物以延续圣徒血脉,此情此景,令人不胜唏嘘。

    此时,圣徒三世的“天降圣徒”神迹如同甘霖洒落,为帝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希望,让人不禁深信加德神辉帝国的未来将更加辉煌。

    然而,这位新圣徒十分独特,他我行我素,从不按常理出牌,总是游离在既定规则之外,像一匹未被驯服的野马。他很快就与皇帝深宠的杜拉克税务官产生了激烈冲突,二人关系势同水火,这让大帝倍感头疼。

    杜拉克税务官,尽管出身并非显赫,却赢得了同样出身于小贵族之家的阿尔弗雷德大帝的深切共鸣与赏识。他不仅对帝国忠诚,更在税收管理、法律制定方面展现出卓越能力,而他还拥有帝国罕见的毒属性魔力,更令他在立储过程中立下赫赫战功,被皇帝破格赐予直接觐见的殊荣。

    面对圣徒的叛逆,皇帝决定采取强硬措施,取消其外出期,将其提前禁足于灵堡之内,以期敲打其棱角,使之成为安分守己的臣子。然而,圣徒三世并未屈服,他拒绝迎娶杜拉克之女,持续进行至今仍未完成的妻子选拔活动,挑战着皇帝的权威。

    与此同时,皇帝正深陷梅斯城战役的困境之中,他迫切需要圣徒的力量来扭转战局。为此,皇帝向圣徒下达最后通牒,要求在十二个月内诞下子嗣,并计划以圣徒子嗣的祭祀仪式来为帝国祈福。若未能如期完成,圣徒将面临被取缔的严峻后果。

    圣徒三世并未遵从皇帝令其娶妻生子的旨意,他凭借惊人的魔力,无需依赖子嗣祭祀增幅,独自在梅斯城战场上降下金色大雨,制造出一小型灵池,并成功激活了所有祈祷石,极大地提振了帝国军的士气,迫使敌军撤退。然而,就在胜利曙光初现之时,圣徒却擅自离开灵堡,导致灵池迅速干涸,祈祷石阵也立时风化,战局再次陷入了僵局。

    皇帝立刻察觉到灵堡结界封印的破损,以及战场上灵池的干涸与祈祷石的风化,这些迹象无不指向圣徒的擅自离开。愤怒的皇帝决定发动神罚,圣徒的越轨行为,犹如瞌睡中送来的枕头,恰好为皇帝提供了一个严惩其不羁行为的绝佳契机。

    …

    时间回溯至神罚降临的当日。

    “第一道惩罚——瘟疫,降临于圣徒三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当皇帝的宣判响彻天际,整个天空骤暗,唯有一颗深灰色的宝石在巨大的命轮灾劫盒上闪烁。一道灰光猛然爆发,如同死神之镰,划破长空,精准无误地劈向泽维尔。

    灰光将他完全吞噬,周围的空间似乎都为之扭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祥的寂静。水晶沙漏中的金沙开始缓慢流淌,每一粒沙子的落下都像是时间的倒计时,预示着泽维尔命运的终结。轮盘上的红绿宝石在昏暗中闪烁,金色指针如同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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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之手推动,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牵动着珮帧的心弦。

    珮帧双眼圆睁,满是不可置信与恐惧。她眼睁睁地看着泽维尔的皮肤在灰光下迅速失去光泽,变得青紫而病态,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此刻空洞无神,仿佛被绝望吞噬。随着瘟疫的蔓延,他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青灰色的斑点如同瘟疫之花绽放,细微的溃烂之处虽不流血,却透露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衰败之气。

    “当时光沙漏中的金沙尽数漏下,宿命轮盘随之停止旋转。指针若指向绿宝石,则为你带来一线生机;若指向红宝石,则预示着你将步入死亡之门。圣徒三世,你的命运,将由此刻决定!”一片死气中,皇帝的声音如同死神的诅咒般响起。

    珮帧心中充满了无助与绝望,她想要冲上前去,但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她的内心如同被烈火炙烤,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泽维尔在神罚下苦苦挣扎,却无能为力。

    直到此刻,珮帧终于明白泽维尔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因为她修复了那些代表衰败之力的苍白腐蚀斑。身处灵堡的泽维尔,能够感知到被衰败之力侵蚀的每一处地点,同样也能感知到这些地点被修复的迹象。而能完成这一修复工作的,唯有珮帧一人。

    随着时光沙漏中的金沙逐渐见底,宿命轮盘的旋转也开始变得缓慢而沉重。珮帧的目光聚焦在那根金色指针上,等待着它最终的指向。

    她心痛如绞,为泽维尔的命运深深担忧,泪水如泉涌般止不住地滑落。她心中充满了内疚,自责于自己的出现竟让泽维尔做出了如此不顾后果的选择,而自己竟还曾动念要斩断这份情缘,这让她对泽维尔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内疚与歉意。

    正当她沉浸在复杂的情绪中时,突然额心一痛,随即痛感蔓延至丹田,两处地方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紧紧相连,同时爆发出剧烈的疼痛。珮帧被痛觉紧紧包裹,脖颈上青筋暴起,片刻后,痛楚稍减,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奇异的痒意,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剧痛,在神经间肆意蔓延。

    她虽无法看到自己的模样,但根据身体的反应,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定与泽维尔方才所经历的如出一辙,只是程度稍轻。如今,这相连的灵魂之体开始显现出它不可思议的力量——珮帧竟与泽维尔一同承受起了神罚的酷刑。

    在疼痛的驱使下,珮帧强忍着不适,再次将目光投向空中的泽维尔。此时的他,已几乎失去了人形,模样凄惨。珮帧转而看向那时光沙漏,只见其中的金沙即将流尽,宿命轮盘的黄金指针也缓缓停下了它的旋转。

    “铮——”一声巨大的声响在耳畔炸响,指针最终指向了绿宝石。根据皇帝之前的宣判,这意味着生门的开启。

    随着指针的落定,泽维尔与珮帧的身体奇迹般地恢复了正常状态,仿佛刚才的痛苦只是一场噩梦。

    皇帝的冷酷声音再次响起:“下一道惩罚——战争,即将降临于圣徒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