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笼罩的校园，唯有灯光明亮的宿舍楼穿出一阵又一阵欢声笑语。
“哎，刘茂，你这什么垃圾刺客，0-11，你有脸说你进步了？早知道你还是这么菜，我绝对不和你组队。”韩烨气急败坏地扔下手机。
刘茂憨笑一声，“不这么说你怎么会带我玩，这叫策略。”
“靠。”韩烨气得爆了一声粗口，“下次我绝对不上当了。”他视线转向一旁安静得与他们格格不入的人，“叶峥，你玩游戏不？我是不想和这个憨批一起了。”
被喊到的男生没有半点反应，韩烨奇怪地站起身，边走边道：“你是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还未等韩烨看清屏幕上的字，一双修长的手便盖在屏幕上。
韩烨：“你不会是背着我们偷偷学习吧？”
叶峥淡淡道：“是要学习。”
他想起收到的那条信息，眉梢压低，身上的冷清感更重。
韩烨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我可没看到你手机，你生气干啥？”
“怎么？”叶峥抬眼轻飘飘地看着他，看的韩烨心里直发毛。
“你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你这样，我有点害怕。”韩烨跑回胖胖的刘茂身边，安全感顿生，“我感觉暖和点了。”
叶峥凝着眉观察了他两眼，毫不迟疑地收回目光，“和你没关系。”
他移开盖着屏幕的手，顶着可爱猫咪的头像映入眼帘。
【顾清瑶：我紧张的时候就容易说错话，不知道你有没有生气，但还是想说声对不起，你人很好的。】
真像被发了张好人卡，还是言不由衷的。
他垂眼看着手机，指节轻敲了下那头像，眼底神色不明。
“韩烨，我洗澡都听见你的声音。”秦羽擦着头发出来，“是不是又欺负刘茂了？”
韩烨委屈极了，“是他坑我，你不能看他长得老实就以为他真老实吧？人可不貌相啊。”
“哈哈哈哈哈。”秦羽认识他们一年多怎么会不知道，他毫不客气地嘲笑道：“谁让你老是上当。”
“咦，林欣打电话给我做什么？”秦羽看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疑惑道。
韩烨：“打个电话问问呗？”他八卦地凑上前，“这么晚还给你打电话，是有多少话都说不完啊。”
秦羽笑容满面，却还是努力克制道：“说不定有什么急事，我去回个电话。”
迟迟没有等到回信的顾清瑶又开始打鼓，难道那句话说得不好吗？这次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了。
清脆的铃声从旁边的桌子上响起，是林欣的手机。
浴室的水声渐渐消弥，“清瑶，是我手机响了吗？是谁啊？”
顾清瑶看了一眼屏幕，“是秦羽。”
林欣：“你帮我接了吧，就说没事了，或者你和他说也行，随便你啊。”
“啊？”顾清瑶迟疑地看着手机，“这样好吗？”
“没事儿，我穿衣服呢。”
“好的。”顾清瑶接起手机，还未说话，大大咧咧的男生就从话筒的另一端传来。
“这么晚找我什么事啊？”
顾清瑶轻声道：“现在没有事情，林欣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顾清瑶？”
“嗯，是我，不好意思打扰你了。”顾清瑶能明显感觉到对方激昂的音调降了两度。
秦羽：“你打扰什么，又不是你打的，林欣这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没有没有，”顾清瑶急忙解释道：“其实她是想帮我解决问题。”
秦羽想到林欣对顾清瑶异常友好的态度，突然道：“什么问题？”
“唔。。。”顾清瑶不知道现在还需不需要说，总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现在，或许，应该解决了吧。”
手机突然被它的主人抽走，林欣直接对电话那边的人道：“看看叶峥心情怎么样？”
“叶峥心情？”秦羽迷茫地对上叶峥浅棕色的瞳孔，“或许，应该，挺好的？”
叶峥随意地将手机扔在桌上，啪嗒的一声响让秦羽打了激灵。
他改口道：“也可能不好。”
“那你和他道个歉，就说清瑶晚上不是故意说他凶的。”
这让秦羽联想起之前叶峥莫名其妙问他的话，感情说他凶的那个人是顾清瑶啊，他努力抑制住嘴角幸灾乐祸的笑，“不然你让顾清瑶自己和他说吧，哈哈哈，咳咳。”
他说完就将手机递给冷着脸的人，“顾清瑶的电话。”秦羽本来还担心他不会接，没想到下一秒手机就脱离了掌心。
另一边林欣直接将手机凑到顾清瑶耳边，“快，叶峥。”
吓得顾清瑶后退两步差点被椅子绊倒。
拒绝的动作在听到那清清淡淡的声音时，再也生不出力气。
顾清瑶乖顺地握住手机，慢慢地挪到阳台。
窗外一轮弦月照着即将沉睡的校园，她看不清夜空，却也觉得明亮。
“我刚刚，给你发了一条微信。”她身子依靠在阳台边缘，默默地等着对方的回复。
“我收到了。”
声音没什么起伏，顾清瑶判断不出来他的情绪。
“你，生气了吗？”
一时静默，久到顾清瑶手心开始发热，对方才道：“如果是呢？”
顾清瑶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支支吾吾半天，也只回了句，“那，那怎么办？”
她手指不自觉地扣着光滑的墙砖，小心翼翼道：“我没有觉得你凶，我记得你的，你人很好。”
叶峥眼尾荡开一丝笑意，声音依旧冷淡，“哪里好？”
顾清瑶想，有很多好，但很多都只是独属于她的秘密。
她柔声道：“你姑姑人很好，我记得初二那年下雪天，她送我回家了，不然我肯定会走很久。”
一声冷笑传来。
顾清瑶急忙补充道：“我的意思的是，如果不是你，我想你姑姑也不会想起载一个无缘无故的陌生人的。”
但这句话总觉的在往她脸上贴金，毕竟那时候叶峥应该根据不记得她是谁。
三中成绩好的人那么多，她不过是淹没在人群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人，有什么能让人记住的。
“反正，你很好，你不要生气。”
广播里传来提醒休息时间的声音，顾清瑶匆忙扔下一句，“那晚安了。”
说完那句话的顾清瑶，刚挂完电话就开始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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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过去两年的事情还拿出来说，万一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也许不是万一，她丧气地垂下眼。
毕竟，他说过他不记得了。
她走进屋内将手机递给林欣，“谢谢你，我已经打完了。”
林欣见她一脸颓丧的表情，以为是刚才的通话不顺利，颇有些惊讶道：“怎么了？叶峥真生气了？”
顾清瑶轻轻摇头，“不知道。”
林欣捧起她的脸，“那怎么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我还以为他骂你了呢。”
“没有没有。”顾清瑶没想到她会这样想，“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摸着胸口如擂鼓般的震动，“有点怕说错话。”
林欣了然一笑，“你就是脸皮太薄了。”
顾清瑶轻呼出一口气，绵软的嗓音染上潮气，“是有一点。”
还未等林欣继续说话，她便扬起笑，“我先去洗漱了，一会儿该熄灯了。”
林欣咽下宽慰她的话，道：“去吧去吧，趁她们还没有回来。”
被挂断电话的叶峥，看着对面那栋灯火通明的宿舍楼，神色不明。
察觉到外面声音消失的秦羽疑惑地看了一眼阳台，就见叶峥安静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看什么。
“叶峥，你赏月呢？”
叶峥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走进宿舍将手机放到桌面，淡声道：“手机，还你。”
秦羽探身勾过手机，屏幕已经黑屏，他解锁屏幕，道：“顾清瑶找你说什么了？”
“和你没关系。”
“啥？”秦羽讶异地抬头，他本来也不算关心答案，不过是随口一问，但叶峥这句话瞬间让他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挪着椅子凑到叶峥身旁，“你们之间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叶峥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书，声音冷淡，“别胡说。”
“切，我不信，我以前可没见你接电话这么积极过。”秦羽甩甩手，“不说算了，我明天问顾清瑶去。”
话落，他的头就狠狠敲了一下。
“啧。”秦羽揉着脑袋，看着好友罕见的认真神色，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就知道，你们绝对说什么了特别的话了，你看你，急眼了吧。”
另外两人的心思也被秦羽说的话勾住了，手下的游戏也不打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叶峥。
叶峥翻开书，对灼热的目光视若无睹，轻描淡写道：“如果同学之间打个电话就有事，那你和林欣有多少事？”
秦羽瞬间提高音量，“林欣和咱们相处一年了，打个电话不是很正常。”
“是吗？”叶峥声音淡淡，却一下子戳中了秦羽的隐秘心思。
“不问了行吧。”秦羽丧气地退回原地，他不甘心地嘟囔道：“顾清瑶肯定比你好说话，你还能封住别人的嘴不成。”
“她不像你，”叶峥想起顾清瑶那双清凌凌的眼睛，沉声道：“你别吓她。”
秦羽脑子里还未想通不过是问他们两人说了什么就会吓到她，但迫于刚才叶峥的态度他也不敢再追问，直到宿舍灯光全灭，他躺在床上半梦半醒间才模模糊糊有了一个想法。
不会是叶峥那厮说了什么吓着别人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