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璎朝她走过去,忍不住为蒋牧城抱了一句不平:“姐姐刚才不该那么说的,蒋二哥忙前忙后,有哪里做错了呢?”
白瑾瑜似乎是应了一声,这就算是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了,说:“我也是忙得心烦,你心疼他辛苦,我哪里不是一样辛苦呢?就别说我了吧?”抓了白瑾璎的手,把她往自己房间里拉,“我是真的有要紧事和你商量,进来吧。”
白瑾璎进了房间,才发现屋里的圆桌子上放了好几个盒子,里头要么放着地契,要么装着银行的存折本子。边上是一把算盘和拔了笔帽的钢笔,白纸上已密密麻麻地记了好几页数字,想必白瑾瑜已伏案忙活好一会儿了。
白瑾璎把那几页纸拿在手上,只看了一眼,心里就突突地一跳,问:“这是做什么?把资产账目列得这么清楚,难道咱们也要走到分开这一地步吗?”
她的口吻无疑带着急迫,白瑾瑜听了倒松了一口气似的,微笑道:“你会这样问,就说明全无单过的意思,这我很欣慰。只是家里有多少财产,正可以趁此机会盘点清楚,也好提早做万全的准备。瑾璎,我问你,你外公那边怎么说呢?不想接你过去吗?”
白瑾璎在圆桌边坐下,两手托着下巴道:“外公老早致仕去了国外,现在让我去国外吗?那不能够呀。今天丧礼,我表兄和表嫂也来了,倒是提了一句让我搬去和他们住。但是你想,他们的小孩刚满三岁,正是需要人关注上心的时候,我过去了,对他们而言是个负担不说,硬要我融入他们的小家庭,我自己也觉得怪不自在。”
白瑾瑜点了点头,道:“那么我们俩,总归可以不分开。至于老三,她有亲妈在身边,我是做不了她的主的。”
白瑾璎沉吟了一会儿,也说:“是呀,陈姨太未必愿意和我们继续住在一起,她要是提出带着女儿一道走,难道咱们还能拦着她吗?”
谈到这里,两人无不是沉默,还是白瑾瑜先耸了耸肩,把那无解的烦恼抛在一边,说:“算了,根本也不必我们去操心,她有亲生母亲在呢,还能不把她照顾好吗?对了,关于这宅子,你怎么想呢?我的意思,还是认为搬出去的好。”
白瑾璎当即赞同道:“是,我也想过这一件事:这一处公馆实在太大,要养护好它,打扫的佣人,花匠园丁,司机门房,那就不能缺少。如今爸爸走了,经济来源上,近乎就砍去了一半,没有必要非把钱浪费在住大房子上。”
“对,对。”白瑾瑜忍不住地附和,“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不光这样,搬家之后,家里的女佣人,我也想换掉的。你看看从前公馆里的日子,多么清闲,已然把佣人养得懒散了,往往做一件事,还要你三催四催,这就不在少数。”
叹了口气接着道:“也是我从前总往外跑,不爱管家里的事,可要是搬去别处,用的人少了,一个人要做的活势必就多,居住的环境呢,那肯定是不如现在的。俗话说由奢入俭难,和先前的日子一对比,佣人心里生怨气,不好好工作不说,主人家看着也心烦。倒不如推翻重来,如今一个手脚勤快的佣人的薪水,比家里那些只少不多的。”
白瑾璎用力点了点头,像是在这悲痛的气氛中,总算有一件事能令人生出一点对未来的期盼似的,说:“就是这样办!”
白瑾瑜伸手盖上了桌上的存折盒子,手指在盒盖上轮流着敲过去,她的脸上虽也带着微笑,却幽幽地说道:“这件事,我们之间是说定了,可你瞧着吧,要说服那位姨太太,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她猜的一点不错,隔天,当陈姨太把两张大致的财产分配清单拿到手里的时候,当即就叫唤起来:“这、这不公平!别的不说,光是地产一项,怎么我们母女俩就顶少?就只有两间宅子?!好哇!老爷一走,你就要把我们孤儿寡母往死了欺压呀!”
白瑾瑜硬是忍着没有给她一个白眼,耐着性子解释道:“你觉得自己分的少,那好,我一笔笔给你算。”
“先是房产一项,瑾璎名下的最多,但那都是她母亲带来的嫁妆,当然都留给亲生的女儿。唉,我母亲去世得早,自然什么也没留下,所以连我也是没有的。陈姨太,别人家的嫁妆,你不会想要分一点走吧?”
见陈姨太的脸色慢慢涨红起来,笑了一声,“当然了,要是你来我白家时带了什么私产,也是一样的,依旧归你自己所有。”
陈芳藻噎了一噎,回想她来白家时,除了一箱衣裳和三个月大的肚子,简直可说是两手空空。那些半新不旧的衣服,也早在第二年就被她扔了个干净。
见她暂时无话可说,白瑾瑜接着道,“至于我名下的那些店面,哪一间不是我用自己的本金挣来的?老实告诉你吧,爸爸对银钱是不大上心的,你们那间大点的宅子,还是我管账之后给家里买下的,算是一笔产业上的投资。”
这意思,她们如今能分得这一大一小两座宅子,高低还得给她白瑾瑜道声谢。
陈姨太抓着那几页细目不放,一双眼睛一目十行地转着,誓要从中再抓出一点漏洞似的。
存款那一项,她和瑾琪倒是得的最多,可她又不知足了:她们好歹是两个人呐!于是口中不住地发着凄苦又幽怨的演说:“你们都是大学毕业的人了,倒是轻松,可怜我们瑾琪还是上学的年纪呀!不光没有入账,处处都是需要用钱的地方,这可叫我怎么好!哎呦!”
被她念叨着的白瑾琪本人坐在一边,这时候,倒显出一些从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十七八岁女孩应有的惊惶来。一双蒙着水气的眼睛看看姐姐又看看母亲,知道此间正有一场重大的争执,自己却不敢贸然开口,只能忍着眼泪,把嘴唇倔强地紧闭着。
白瑾璎多少不忍心,也未免陈芳藻再说出什么胡话来气着白瑾瑜,干脆自己先开口道:“爸爸在的时候,薪金丰厚自然不必说,另有许多公司借他军务总长的面子,都会送他干股,每年净拿分红。他一走,那些股份当然也就收回了,故而剩下的除了几处房产,就是这些存款了。”
“眼下不过是姑且一分,叫彼此心里有个底。姨太太,要是你情愿和瑾琪一道生活,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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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走这么多了;要是往后还是我们四人同住,也就不必对此纠结。”
她的口吻很柔和,倒是可以起到调解的作用,至少陈芳藻不叫唤了。
她把一块绸手帕在手指上缠来绕去,防备似的瞟了对面的白瑾瑜一眼,又抓了白瑾琪的胳膊往自己这边拉,嘟囔说:“人多了,住着也不便......横竖,我们娘儿俩是不分开的......”
白瑾璎听懂了,笑容里多少透着些无力,说:“存款要按四个人来均分,那不能够,放在哪里也没有这样的分法。考虑到瑾琪还在读书,她大学四年的学费,我们也一并算进去了,所以留给她的存款格外多些。两间宅子,或租或卖,都是一笔来源,此外,想必姨太太也有不少贵重首饰,那也算作你的私产。算来算去,不说过得多么奢华,实在也不必为银钱发愁呀?”
可不是!对于一个姨太太而言,大厦倾塌后能分到一两千块钱已经是不错了,不要说还有宅子首饰。陈芳藻自己也知道这是沾了白瑾琪的光,毕竟白瑾琪可是正统的白家人!
是以,她更要像落水的人扒着浮木一般揪着白瑾琪不放了,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忽然,她脑筋一闪心头一跳,想到什么似的跳起来道:“不对呀!老大,你的洋货进口生意做得那么大,一分没用家里的钱吗?老爷可是给过你不少本钱的吧!这大笔的盈利又怎么算?这还是不公平,得重算!”
到此,白瑾瑜的耐心终于告罄,口中溢出一声冷笑,道:“看不出来,陈姨太的胃口这么大。好啊,那就重算。”
她把陈姨太丢到桌上的细目拿回手里,唰唰两下撕了,一面说:“我手上的外贸生意,是我从无到有一点点做起来的,其中多少辛苦奔波,也不必我多说。不过也是,这世上谁爱受累呢?干脆我也两手一甩地撂担子好了。”
白瑾瑜甩开两手,手上的细目碎片便纷纷扬扬掉了满地,冲陈姨太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只是现在不是账期,开去国外的船也还没回来,我这边一叫停,顺便把贸易公司也关张大吉,那些轮渡费、海关费、遣散费并店铺租赁费,可都是要照价付清的。”
“姨太太,不如算算你手上有多少钱,我们一起凑一凑?没理由盈利你想占,损失却不愿意担呀?”
见陈芳藻的脸色一阵阵发白,显然已经在懊悔自己嘴皮子太快。
这一次,白瑾瑜却不想再轻轻放过了,接着道:“你想坐收渔翁之利,行啊,还有一个法子,不如就拿钱入股好了。不过我也提醒你,爸爸人在其位时公司顺风顺水,往后的路未必就是那样好走,弄得不巧,可是要蚀本的。不过投资生意就是这样,哪儿有不担风险的呢?姨太太,你怎么说?我立刻叫人拟一份入股协议。”
陈姨太老早是惨白着一张脸坐回到椅子上,哆嗦着道:“我、我脑子糊涂了,不过是白说一句,白说一句。你是有本事的人,你的那些生意,我哪里懂呀......”
那样子,已然是不敢再把脑筋,动到白瑾瑜的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