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晚饭,当然是各管各静静地吃了,何况丧礼结束后仍有不少收尾的工作,未必就能找到白瑾瑜的人。
白瑾璎在房间里喝了两碗热粥,再配一碟凉菜,就算把一顿晚饭草草地对付过去了,随后便起身去找白瑾瑜。在撵走了白齐昌之后她又出了趟门,算一算时间,再望一眼窗外擦黑的天色,心想她总该回来了。
对面的卧室门紧闭着,不见什么动静,白瑾璎便计划去书房找一找她,不料也没有人,接着往楼下走,倒在一楼的小客厅外听见说话声。走进去一瞧,白瑾瑜坐在沙发上,蒋牧城则站在不远处,身上还穿着外衣,像是才回来的样子。
大概是自己来之前,白瑾瑜正说了些道谢的话,蒋牧城对白瑾璎点了点头,接着说:“不必谢,凭家父和白伯父的关系,帮再多忙都是应当的。”
说话间,手上已经提了刚刚送上来的热茶,另倒了一杯送到白瑾璎的手里。
这一点献殷情的小伎俩,放在从前,白瑾瑜并不会过多计较,何况白瑾璎本来也是大病初愈,他这样周到地关照她,自己看着兴许还觉得挺舒心。偏偏赶在这样的时候,白齐昌那一通讽刺话还扒在耳朵边没散呢,这个举动便无端让人觉得刺眼。
白瑾瑜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得发疼,满脑子的神经,像给小孩子的两只手没轻没重地拉扯个没完似的,自己怎么揉也不见好。
本来么,蒋牧城和白瑾璎的事,就是爸爸默许的,可如今外头要看她白家的笑话呀!她怎么能允许?
爸爸走后,自己便形同于一家之主了,设若丧礼不过多久,瑾璎就和这姓蒋的走到了一起,叫别人怎么想自己?说她白瑾瑜为了攀权附贵,把妹妹卖出去了吗?这是她决不能忍受之一。
另一点,其实要归罪于单方面断开联系的柳世新。他做出这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白瑾瑜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这一段关系是非断绝不可了。柳世新既没有担当,亦不念旧情,由这一件事情,还不足以窥见一二吗?如有大祸临头,这样的人,是一万分靠不住的。
爸爸是永远地走了,那不必去说;柳世新这一位爱人,也终究走到了分别的时刻;此外白家落败,生意上势必受到影响,名门小姐之间也势必有人奚落,已经落入了这人生的低谷,怎堪再忍受蒋牧城把瑾璎哄走?
故而这小小一个端茶递水的动作,落在此刻白瑾瑜的眼中,那不是在献殷情,是在撬她的保险箱,在剜她的肉哇!
那一边,蒋牧城并没注意到白瑾瑜明显冷淡下来的脸色,他瞧着白瑾璎把温热的茶水用两手捧着,抿着的嘴唇终于透出一点血色,垂首静静站在这里,心里便升起许多怜惜。
轻声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都可以说。我知道你们姐妹几个心里一定不好受,呆在公馆里,也难免触景伤情,或者你们想去安静点的湖边山上住几天,养一养精神,我也可以代为安排住处。又或者——”
还没有等他下一个或者出来,白瑾瑜便冷淡地打断了,“不必再或者了。爸爸虽走了,存款房产,到底还留了一些,这里不缺钱也不缺住,用不着你眼巴巴地来帮这些不必要的忙。”
这句话里,实在带着十足的火药味。蒋牧城瞬间皱起眉头,已经是很不痛快的神色,但硬生生憋着口气,没有把火发出来,说:“我知道你心烦,不和你计较。但白瑾瑜,想想清楚你该不该冲我发脾气。”
怎么不该?怎么不该?瞧瞧这宽宏大量的语气,活像自己多么无私似的!
白瑾瑜像是被点了引线的炮仗,那火气直往脑顶上冲,当下冷笑着问道:“是呀,是我不应该,要是我们想去山上,敢问住处是哪里?你们蒋家在香山上的宅子吗?那儿倒是既安静又宽敞,真是多谢你了。”
下一刻,那嘴角下沉的口中便溢出一声冷哼,骂道:“蒋牧城,你安的是什么心思?谁不知道那产业姓蒋,你让人家怎么说我们?人家会说:白总长一走,白家四个大活人,居然眼巴巴的要靠蒋家来养呢!还有更龌龊更难听的,说你蒋某人兴许要改——”
剩下那半句顶厉害的,硬是给人捂住了嘴,咽回了嗓子里。
白瑾璎在边上听着,早就是胆战心惊了,自己姐姐那张嘴太厉害,平时家里就没有人说的过她。再去看蒋牧城的脸色,那更是山雨欲来似的阴沉,白瑾璎吓得手上一抖,杯子杯盖发出“当啷”一声,赶忙放回到桌上,冲过去捂了白瑾瑜的嘴。
一面小心翼翼地打着圆场:“姐姐赶紧去休息吧,你都累得说胡话了。我、我以前赶稿时也这样,想的东西太多,便觉得脑子不够用,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
一面又去偷看蒋牧城的脸色,看他似乎面色稍霁,赶紧道,“蒋二哥也是,这几天跟着我们忙前忙后,快回家休息吧。天色也不早了,我、我送你!”
说罢,赶忙引着蒋牧城往外走。直到走出了小客厅,把两人彻底地拉开了,想来他们也不能冲回去再打上一架之后,那阵紧张才算过去。
白瑾璎自认最木讷了,拿这两个厉害又固执的人没有办法,只能两头劝,在和蒋牧城并肩往公馆大门走时小声道:“瑾瑜不是那个意思,你帮了这么多忙,她心里都记着的,你千万别计较。”
蒋牧城闻言停住脚步,漆黑的眸子自上而下地落到她身上。白瑾璎被这直来直去又久久不收回的视线看得不大自在,刚想往后退一步,倒听见蒋牧城沉沉地叹出一口气,说:“......我也没有那个意思。”
他指的是白瑾瑜方才说出口和没有说出口的那些荒唐言论,白瑾璎知道,可一想到兴许真有这种损坏名誉的流言出现,还是嫌恶地拧了拧眉头,不想多提似的,飞快地点了点头。
蒋牧城应了一声,接着说:“白瑾瑜是牛脾气,随她怎样去想吧。但要是你也这样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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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没有,怎么会!”白瑾璎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否认,蒋牧城在丧礼期间做的种种,已然是很难得的雪中送炭了,自己怎能寒了他的心?只是太过心急,下意识就想去拉他的胳膊,就像平日里拉瑾瑜的那样,手伸到一半才觉得不妥,着急忙慌地收回,窘迫地背到身后。
蒋牧城的目光盯着她伸出又缩回的手,眼底忽明忽灭,到底没有说什么。
出了公馆大门,前头便是一片草坪花园的陈设,中央立着一座小天使的喷泉。如今是夏季时节,晚上虽有一点风,大体还是暖和的,不然,蒋牧城也不会让白瑾璎跟着送到门外。
分别之前,蒋牧城还是又叮嘱了一遍:“我刚才说的是真的,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和我说。”
白瑾璎望了他一眼,思忖似的,又退开几步,抬头望了望伫立在身后的静谧的白公馆洋楼,幽幽地说:“我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真要说有.....”她迟疑了片刻,抿了抿嘴唇,“大概,要是我们决定搬地方,我那几箱子书,有许多精装典籍,有的还是专门收来的孤本,我是很舍不得卖的,我想,总也不至于到要卖的地步,可放在哪里却是个问题。”
对于她说的搬家,蒋牧城并没有多问,只是无声地提了提嘴角,说:“这是小事,我一定帮你保管好。”
白瑾璎小声地应了一句,还是抬头望着雪白的洋楼,她的眼睛里闪闪烁烁的,实在有一种依依不舍的哀情,在夜里看来格外明显。
蒋牧城很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说点什么,便跟着一起抬头,没有看洋楼,倒看见挂在夜幕上的一弯白月亮。柔声道:“你看,天上的月亮眼下是缺的,可总有圆满的一日,人生长久,万事万物都是不一定的。”
白瑾璎也看见了,皎白的清辉把那一片夜空照得格外明亮些,只是无论如何那月亮是缺的,便勾起人无端的悲凉,说:“它大概会有圆上的一天,可我现在看着,只觉得像闪着寒光的镰刀,看的人心里很不好受......”
话是这样说,可含泪的目光却迟迟地没有收回。
蒋牧城沉默了一瞬,懊恼自己不该提起这个话头似的,缓缓道:“那就不要看了,我送你进屋去吧。”
白瑾璎猛眨了几下眼睛,等泪意消退了,才硬是挤出一点笑容,故作轻松道:“我刚送你出来,你又要送我进去吗?送来送去,有什么意思?”
蒋牧城便也无声地笑了一笑,说:“我看着你进屋,我的车就停在这附近,一开就可以走。”
白瑾瑜这才朝他挥了挥手,回到屋内,却透过门缝偷偷地往外看,见他在原地站了片刻后,真的转身往洋车的方向走了,才把大门掩上。她装了点心事,正想找白瑾瑜商量一下呢,想不到一走到卧房门口,对面的房门便被人打开了。
白瑾瑜已然换好了睡袍,朝她招了招手,说:“来我屋里,我有事想和你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