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之从时然的神情里得到了答案，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翻出了一个许久不联系的人拨通了语音。
等了半分钟，语音被接通。
“哟，稀客啊，找我什么事？”
办公室里很安静，周衍之手机的音量不高，但坐在对面的时然还是能听到手机里的声音。
“韩哥，我有个学生被人诽谤，可能还牵涉到其他人的斗殴或故意伤害事件，你律所里有擅长这类的律师推荐吗？”
“女生？”韩哥意味深长的反问，“只是你学生？”
“是女生。”周衍之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动手打人的是程家刚回国的太子爷，你应该知道吧，他出的头，打完了人还给了一块表。”
韩哥笑了一声，“听过他的大名，没想到他真的这么有钱任性……我知道了，这个案子我亲自接吧，你把当事人的联系方式推给我，我来和她沟通。”
周衍之看了看时然，“行。有一点要特别拜托你一下，她还是个学生，不希望把事情闹得太大，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不让她父母跟学校知道。”
“明白。反正我尽快和当事人沟通，尽我所能……不过既然程家的太子爷也掺和进来了，有必要联系一下他吧？”
“当然，毕竟是他惹出来的事情。”
韩哥笑了一声，“那先这样，你尽快把联系方式推给我，我和她见面谈谈。”
“你今天下午有空吗？”周衍之问。
韩哥顿了几秒，“下午三点到四点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要么就晚上八点之后。”
周衍之把手机拿远了一点，问时然：“三点到四点有空吗？”
时然点头，“有空的。”
周衍之把手机放回耳边，“我三点送她过去。”
韩哥又笑了起来，“行，没想到你是个这么热心的好老师。我律所的地址你知道的，直接上来找我就行，一会儿见。”
通话挂断，周衍之看了看时间，“一会儿我送你过去，现在还有点时间，你继续登记成绩。”
时然噎了一下，虽然心里乱七八糟的，但还是点了点头，“谢谢周老师。”
*
韩哥全名叫韩广奕，是周肇之的大学同学。
韩广奕的爸妈都是大学教授，周肇之的研究生导师就是韩广奕他爸，两个人关系很好，当年周衍之也没少受韩家照拂。
韩广奕的律所是周肇之介绍了另一个人和他一起开的，开了有十年，发展的还不错，算得上本市排得上号的律所。
律所租在CBD的一栋高楼里，时然走出电梯，心里止不住的紧张。
周衍之走在前面，前台的人看到他们，走过来问：“两位有预约吗？”
“找韩律，已经和他约好了。”
前台没继续跟，微笑点头说：“好的。”
时然跟着周衍之走到了走廊靠里的办公室门口，门口挂着牌子，高级合伙人：韩广奕。
周衍之抬手敲了敲门，门很快被打开了。
韩广奕亲自给他们开的门，他一只手里还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另一只手比了个请坐的手势。
韩广奕和周肇之同岁，但在五年前[规则]出现之前，他就已经有一儿一女了，现在都开始隐隐有中年发福的迹象了。
“我这边还有事，其他的见面的时候再详谈，先这样。”韩广奕挂断电话，给他们拿了两瓶矿泉水，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沙发是两个单人座和一个双人座，韩广奕在周衍之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拿了一张名片双手递给时然。
“时小姐你好，我叫韩广奕，不出意外的话我就是你的代理律师。”
时然连忙双手接过，“您好。”
名片送出去，韩广奕才看向周衍之，“你最近怎么样？”
“也就这样。”周衍之语气平淡，“你呢？”
韩广奕叹了口气，又笑起来，“怎么说呢？自从[规则]出现之后，这行已经不是我以前熟悉的样子了。”
“很多行业都是这样。”周衍之的叙旧点到为止，“你们先谈，我出去打个电话。”
周衍之站起身，时然知道他是在尊重她的隐私，但在陌生的地方唯一一个稍微熟悉一点的人也离开了，她不由的更紧张了。
韩广奕看得出时然的紧张，笑着说：“别紧张，我不跟你收钱。”
时然尴尬的露出笑容，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广奕大概是也觉得尴尬，轻咳了一声说：“我还是想先了解一下事情的全貌，希望你尽量完整客观的讲述一下对方诽谤你的前因后果。”
如果要完整客观，时然觉得应该要从她和林承泽一起搭黎琛聿的车开始说起。
时然还在想该从哪里开始讲，韩广奕却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又说：“我们现在的对话是完全保密的，不会有第三人知道，这点请你放心。”
时然点点头，组织了一下语言，“林承泽是我爸同事的儿子，暑假的时候我们两家一起吃了顿饭，我加了林承泽和他妈妈的联系方式，但是我和林承泽只聊了几天就没下文了，一直到这个月，我妈妈突然说林承泽到我学校附近实习，他才重新找我，约我出去。”
韩广奕点了点头，在自己的平板上记了几笔。
“他当时约我去了市中心，吃完中饭之后我说要回去，我们就一起往地铁口走。”
时然停顿了一下，韩广奕凭经验认为林承泽可能当面和时然说了些不妥当的话，而时然当时没有录音。
但时然出乎意料的说：“然后我们遇到了黎琛聿……你知道黎琛聿吗？就是那个研发守规的公司的创始人。”
韩广奕懵了一下，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故事里还会有黎琛聿的戏份。
“我知道他……然后呢？”
时然耳朵有点发烫，“我之前因为一点小误会和黎琛聿认识了，正巧遇到之后他就说要带我们一程，在车上林承泽说想要去他公司上班，被黎琛聿拒绝了，结果第二天林承泽就给我发消息骚扰我。”
她把之前保留的截图翻出来给韩广奕看，“我之后没有再回他，直接把他拉黑删除了，再遇到他就是上周在酒吧里的时候。”
韩广奕看到截图上的消息，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他把手机还给时然，“麻烦把这张图发给我……还有冒昧的问一下，你和黎琛聿是……？”
时然攥着手，把之前被黎琛聿当作狗仔抓包的事情也说了。
韩广奕微微挑眉，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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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有了点数，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个问题，“好的。请继续说酒吧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我一个高中的朋友邀请我去的酒吧，当时在场的还有好几个高中同学，林承泽是和他两个同事一起来的，我先看到了他们，没有过去打招呼，但是后来林承泽自己过来了，他说他没钱，工资还没发，让我帮他结账，我拒绝了。
“我拒绝之后他就走了，但是没一会儿他又和他同事一起过来了，他同事说林承泽说我不好意思过去一起玩，还递给我一杯酒，我拒绝了，结果林承泽突然把酒抢过去硬灌我，当时太混乱了，我还被酒呛到了，我只看到程昕突然出现揍了林承泽一拳。”
韩广奕没忍住又微微挑眉。
程家的太子爷知名度很高，他一个半圈外的人也有所耳闻，但这个太子的爷其实不是指程家，而是指Martinez。
去年的世界首富，要想不知道都难。这位太子的中文名他反倒是第一次听到。
“这个程昕是指Allen·Martinez对吗？”
时然第一次听到程昕的英文全名，“应该是的吧，他在学校里一般用中文名，或者Allen。”
韩广奕点点头，“然后呢？这一拳打在了哪里？”
“脸上。然后林承泽坐倒在了地上，程昕又踹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躺在地上之后，程昕又踩了他的手腕……然后程昕扔了一块表在他身上，说是赔偿。”
韩广奕恍惚间有种在听他老婆最喜欢的霸道总裁文的播客的感觉，但这个不仅是现实版，而且这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还是货真价实的太子爷。
韩广奕一时间没说话，时然自己说着都觉得离谱，当然也没有把之后发生的更离谱的事情说出来。
“酒吧应该有监控的，当时也有很多人看到，之后林承泽没有联系我，而是隔了一天，也就是今天下午，他妈妈直接给我发消息来骂我。”
时然把聊天记录翻出来给韩广奕看。
林承泽妈妈发的是语音，韩广奕一条条听完，看到最下面的语音通话，问时然：“你当时和对方说了什么？”
时然摇头，“这不是我打的，是周老师打的，对方说要报警，周老师就说林承泽在隐瞒事实，报警之后对林承泽更不利，还说……”
时然卡顿了一下。
“还说了什么？”
时然耳热的说：“……还说我们是有钱人，有钱的超乎他们想象之类的话。”
韩广奕终于没忍住笑了。
就客观事实来说，周衍之还真的是有钱人。
周衍之当初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可是玩金融的一把好手，结果回国之后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去大学里当老师了。
但周衍之的有钱程度还不至于到超乎一般人想象的地步，这个形容放在程昕身上要更合适一点。
“这件事你和程昕说过吗？”韩广奕问。
时然摇头，“还没有。”
“应该和他说一下。”韩广奕说，“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可以让我来说。”
“还是我来说吧。”
韩广奕没有异议的点头，“我这里还需要你提供一些资料和信息，不过这些不着急，等你联系完程昕之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