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终于认清要如何与景栎相处。
那就是不要带着爱情的幻想,一点都不可以。
他所有的温柔、体贴、占有与掌控,都是自我的表达。
她要做的,就是扮演好他所追求的美,走进一场与亵渎有关的游戏里。
她已走上一条背离爱情,扼杀幻想的道路。
她在景栎的寓所待了一整个白天。
早上她依偎在他的怀里,陪他看了一上午的英文文件,对着数字和红绿曲线发呆,下午在他的爱抚与热吻中入睡。
到了晚上,她终于走出他的寓所,却只有她自己。
站在门口前。
他帮她将一缕垂到胸前的黑发拨至肩后,“公司有个会,晚上回去小心点。明天早点来,不要自己吃早餐,陪我吃。”
她穿着他的外套,披着他的围巾。“嗯。”她的声音娇软无力,似刚盛放了一整个春天的花朵,腰酸腿痛。
他笑着,抬起她的下巴,“Kissme.”
江千已不再脸红,伸手环过他的劲腰,踮起脚尖,在他薄唇印下一吻。
Kissme.
她今天学的第一句英文,亲吻我。
彭胜利被他叫来送她回家。
彭胜利果然不敢再抽烟,只是一路上仍旧喋喋不休。
——景栎这人嘛,话少脾气臭,一点不高兴就爱用那双阴森森的眼睛盯着你,脸上屁表情没有,你只能猜啊猜,猜他娘的到底在想什么。
——以前我公派留学,公派留学知道吧,就是最厉害的那种人才能去。我那时候和景栎是同学,他肯定就是家里买进去的。我就没见这家伙上过课,铁定天天泡妞混夜店去了,这些富家公子我还不了解?可就这样,人家还提前两年毕业,娘的你就知道这些有钱人过的有多舒服。
——你留意到他是黑头发的没?他母亲是景振南的情人,中国人,连二房都不算,早就去世了。你也知道,景家是政商亨通的老牌贵族,最是讲究名望,景栎这种私生子本就不被接纳,更别说他还是个杂、混血儿,就更不讨喜了。
——不过不管人生的还是鸡生的,只要爹是景振南,他这一辈子就已经赢了。操,真他娘的不公平。
彭胜利越说越激动,江千没有回答。
视线平移到后视镜,后视镜中,深蓝色天空下,黄沙之上,独栋寓所亮起灯。
像星球尽头矗立的一座碑。
哪怕周围巨木参天,豪车驻守,也挡不住的虚无苍凉。
就像她,姣好的□□,哪怕身披华服,曲线上吻痕密布,也挡不住的冷清孤单。
**
翌日,海风阵阵。
维多利亚港,商业大楼栉比鳞次,簇拥着中央最高一幢帆船模样的摩天大楼,上面金灿灿的字母——J’sLtd(景氏企业)。
六十六层电梯叮咚打开,皮鞋踩着光洁的大理石地板,节奏恣意。
总裁办的人纷纷起身。
坐在最里面的中年男人冲出来,向金发男人弯腰致敬,“二少,您怎么来了。”
景桐边走边捂着后脖颈,懒睁着一双蓝色眼睛,眼下淡紫色的眼圈显得那男生女相的脸更加雌雄难辨。
“怎么,我不能来?”
“不是不是,二少您什么时候都可以来”,主管跑前景桐半个身位,“二少您是来找大少吗?”
“不在?”
“在的在的,只是副总吩咐了,不见任何人。”
景桐忽然停下,灿然一笑。
极薄的皮相,让他脸上每一道线条都如弯刀华丽尖锐。
“拿他副总的身份压我?”他笑眯眯道。
主管头皮发麻,本能后退两步。
景家三子,景桐脾气最疯,暴起来能把人打进ICU。
可是。
主管停住后退的脚步,看向紧闭的红木门。
景桐最疯,景杨最狠啊。
得罪景桐可能只是讨顿打,得罪景杨,他一家都会遭殃。
这边主管还在纠结。
“咔哒——”景桐已经开了大门。
主管几乎是本能就扑上前,却在雕花木把前停住。
门缝中,他看见落地窗前交/缠□□,一旁办公桌堆积如山的待签署文件从桌面倾落至地面。
他听见景振南秘书那奔赴高/潮的疯狂呼救,和景杨愤怒的谩骂,“Fuck!”
在景桐一声轻佻浪荡的口哨声中,红门彭地扇合。
像电视忽然被人关掉,一切又重归安静。
主管被刚刚的画面冲击得愣在原地。
他是景氏企业的老人。
当年景振南带着日落西山的家族从政转商,筚路蓝缕,才成就今天的漕运帝国。
可如今,公司内美色与权柄当道,决策朝令夕改,堆积的文件无人问津。
港城几大家族都虎视眈眈,如果景振南真的退位,景氏怕是要完蛋了。
不对。
不对,还有一个人。
主管悲观的双眼忽然放亮,忽然想到景振南还有一个儿子。
那个和楼凤生下的怪胎,有着和他父亲一样头脑和手段的家伙,自立门户年入过亿的世界仔。【1】
要是他来接管公司,船王的家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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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能保住。
不过...他叫什么来着?
**
景桐一屁股在真皮沙发上坐下,头一歪,躲过飞来的水杯。
“嘭!”
“Morning——”
他长臂一展,搭在沙发靠背,好整以暇看着十米开外的活.春.宫。
“你应该庆幸是我的弟弟”,景杨脸上还带着被打扰的愠怒,浑身肌肉喷张,就像一头发情的公狮。
景桐大笑,配合地在胸前划十字,“能成为景杨大少爷的手足,无上荣光,哈利路亚。”
景杨沉声,“Eric,少说风凉话。”
景桐痞笑着收回手势,“这可不是风凉话。”
景杨拍拍怀里还在颤栗的美人。
女人贴着景杨胸膛滑下去,隐匿在景桐看不见的办公桌后。
景桐歪躺在沙发上,继续话题:“现在哥哥和弟弟都是太子,我多荣幸。”
景杨一口喝光杯中威士忌,“你要是能拿一千万出来,你也被叫太子。”
“Whofuckingcares?给我一个月时间,我拿两千万出来,连你那份一起出了。”
对于景桐的豪言壮语,景杨一贯无视,“没吃药就去吃。”
景桐冷哼一声,直接整个人睡在长沙发上。
他身侧地毯全是散开的文件。
景杨往后靠在椅子上,“景栎回国以后风头越来越猛,董事会对他的基金公司很满意,一直问爸什么时候让他加入集团。我猜爸也有这样的意思,甚至要给他安排联姻......”,景杨越说越急,及至喉间一声深深的闷哼。
办公桌后,传来女人痛苦的低泣与吞咽。
景杨粗着气,“有了娘家的背景,他就能和你我平起平坐了。”
“Sowhat,”景桐随手拿起地毯上的文件,举到面前,是一份还未签署合同,上面还有红酒渍。他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爸不也给你安排联姻吗,大嫂还是澳市庄家长女。”
“可是他最近风头太盛了,报纸居然说他是港城最年轻的亿万富翁,该死的证券基金,居然让他赚这么多!”
“不就是买跌卖涨吗,我也会啊。”
“严肃点,Eric”,景杨将威士忌酒杯重重放在长桌上,“现在就连景三都主动和爸打电话缓和关系,你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个样子。只怕他也动了加入集团的心思,以防万一,我们不能让他成功联姻。”
“哎呀杂种一个,你怕什么。”景桐将合同文件折成纸飞机,向着窗外的蓝天与轮船的方向掷去,“一个月以后,我给你两千万,我们也照样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