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惊蛰
    听了十几年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来,莫名带了几分其他意义,是自己望着他身影的两年,从甲乙丙丁终于走到他面前,被他记住。

    两人距离很近,她只要抬头就能数清周述北有多少根睫毛,檀香将五感席卷,简黎感觉空气都变得闷热起来,正对面搭建好的舞台亮起灯光,滚动的红字影影绰绰映在她脸上。

    “没有。”简黎实话实说,“我不太擅长跟人交流。”

    怎么会怕你,只是不知道说什么你会感兴趣,又怕你觉得冒犯,更怕被你发现自己的心思。

    周述北倒是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笑了声,绑好绳子退开,“再试试。”

    当着周述北的面表演,简黎有些紧张,但也知道如果出错才更丢脸,她深呼吸两下,忽略周述北的存在,根据音乐从头到尾表演一遍。中指起来时食指依旧跟着,但因为被绑着,只抬起来一点又被压回去。

    最后一个动作结束。

    “刚好0.02。”

    简黎惊讶他居然用秒表记了那个动作间隔的时间,像知道她疑惑,周述北将屏幕上的秒表给她看。

    “绑着多练习适应几遍就行了。”想到什么周述北垂眼,“别搓手指了。”

    “……”

    简黎想起自己矫情的胡诌,有些尴尬,“只有那天。”

    周述北应了声,正要说话手机响了,他眉眼染上几分不耐和烦躁。

    “接个电话。”

    简黎:“好。”

    简黎看见他走到光影交措的地方,声音很淡,辨不出情绪,“有事?”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磕出一支烟点燃,青橙色火苗从虎口窜出,抽了两口才笑了声,“行,下次我报刑警,让你们再有点面。”

    那边显然动了怒,周述北脸上笑意不减,眼底浮起一层戾气,但眨眼便消失不见。

    挂断电话,周述北又点了一支烟,贴着皮肤的吊坠像在皮肉上烙下印记。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他毕竟是你大哥,我会处理。”周震宏自认为公平的为这件事拍板,“明天我会让人往你账上打一笔钱,别再给周家丢脸。”

    周述北咬着烟冷笑了声,抽得太猛喉咙发干,正要找水一双手已经递过来。

    简黎看他仰头喝水,问,“你一百米短跑怎么样?”

    周述北挑眉,“要比?”

    简黎点头,“下周要百米体测,我想抓紧时间练一下。”

    北城大学是德智体美劳全面抓,体测不及格其他科目不管再优秀也会影响毕业。

    周述北拧上瓶盖,从喉间溢出笑,“真把我当陪练了啊,小同学。”

    简黎垂眼,握着水瓶的手不禁用力,“我下个月请你吃饭?”

    见她一脸认真的想要答谢自己,周述北搁下矿泉水,“逗你的。”他活动着四肢,“从这里到前面那条线,我不会放水。”

    “不需要放水。”

    简黎将裤腿更往上挽了两圈,露出纤细白皙的脚踝,热身完毕,站到和周述北同一起跑线。

    口令是周述北发号,随着“一”落下,他如一阵风朝前,手臂线条流畅,随动作摆动。

    简黎拿出所有力气,冲向那条白线,鞋子踩在橡胶跑道的压力感随速度减小,临近终点时,周述北回头看了眼,原本熄掉的路灯亮起,广播准时为夜跑人员播放音乐。

    简黎落后周述北一秒多到达终点。

    许久没百米冲刺,周述北抓了把刘海,目光落在简黎微微喘气的脸上,“跑得挺快啊。”

    简黎眼睑微动,他这是夸自己?

    等气息喘匀,她提议:“再来一次。”

    “胜负心还挺强。”

    “我只是觉得我能更快。”

    周述北看着她认真不服输的双眼,哼笑了声,“行。”

    一样的距离,方向转换。

    依旧是周述北倒数,空荡的跑道上只剩风呼呼从耳边刮过,简黎铆足了劲,视线里自己朝那道身影靠近了些。

    在靠近终点,周述北忽然回头,像应景般,青鸟飞鱼唱到“回头看,不曾走远,眷恋一人,流连忘返。”

    简黎也看着他,周围的声音仿佛都渐渐远去,她看见他眼里的自己,平凡普通的自己。以前无数次她只能远远看着他背影,站在他会经过的地方,佯装低头看东西只为在他经过时近距离的偷瞥一眼,又幻想期待着他会注意到自己,又怕他发现。

    终于,她用了三年的时间,到距离只有他不过一米,即便只是瞬间。

    两趟跑下来,两人都出了汗,简黎手撑膝盖大口喘气,等缓过来一些才喝水。她喝得很小口,像金鱼进食,微抿的唇饱满水润,如一颗熟透的水蜜桃。

    周述北喉咙莫名有些痒,将手里的水喝完,投篮似的丢进一旁垃圾桶。

    《此生不换》已经唱完,简黎和周述北坐在树下休息的长椅,周述北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呈直线踩实地面,看着远处漆黑的天。

    简黎从衣服兜里摸出两颗糖,“润喉的,吃吗?”

    周述北打趣,“百宝箱么你?”

    简黎没说话,跟着拆了一颗到嘴里,甜味瞬间填满口腔,牙齿传来被刺激的痛。

    谁也没说话,默契的享受这一刻安静,广播里的音乐换了两首,远处篮球场喝彩叫好声也逐渐变小。

    简黎扣着瓶身包装纸,用余光瞟身边的人,糖纸在他手里被叠了几折,右手腕骨的伤口有食指长,正在慢慢长合。

    周述北起身,“走了,小同学。”

    简黎跟着站起来,想了想还是决定纠正他,“叫我简黎就好。”

    周述北舌尖卷着润喉糖,唇角很小弧度的弯了弯,“成,简黎同学。”

    “……”

    结训当天,简黎站在队伍里等待出场,汇演是完全公开的,除了各个校领导外想观看的人都可以来,台阶上站了不少人,简黎往人群里看了眼,没看到周述北身影。

    简黎班是第三个出场的,等全部班级汇演结束领导上台讲话,此次军训正式结束,解散时有人很伤心的哭着挽留教官。

    第二天正好周末。

    下了一夜的雨丝毫没有停歇,今天跟刘姐约好家教面试,七站地铁直达,从2号口出站步行三百米。

    路面有不少积水,松动的地砖稍不留神就会溅一腿的泥渍,简黎撑着伞,小心避开一个又一个水坑,到达名叫“龙湖一号”的小区。

    英氏建筑的门头,白砖砌成的围墙将外界视线隔绝,阶层贫富的分界线。

    进出的大门紧闭,门口站岗的保安小哥瞧见她,询问,“请问你找谁?”

    “三栋的刘芯蓝。”简黎说。

    “请稍等。”

    保安小哥折身回去,拨通电话跟业主核对是否确有其事,简黎站在雨水下流的地方,牛仔裤不知在哪儿溅了泥渍,十几个黑点与冲刷得倒影出人影的瓷砖形成强烈对比。

    在无对照前,她一直对真正的贫富想象欠缺,她总觉得街道上那些开着漂亮精致的车,不用为生活发愁,想下馆子时随时下,这样的生活就已经是富有,但直到此刻,站在这扇门前,论坛里那句“光汇周家,北城富贵圈封顶的存在”终于具象化。

    “这边请。”

    保安小哥已经核实完毕,打开需要人脸识别的人行通道,“从这条路进去,直走右手边就是三栋。”

    简黎:“谢谢。”

    寸土寸金的地方,一眼望去全是独栋别墅,风格各异,有英氏的,也有意大利式的,其中最惹眼的是远处一栋苏式风格别墅,白墙黛瓦。

    简黎不免多看了几眼,到达三栋前时穿着深绿色旗袍的女人从里面出来,头发用发簪盘在脑后,面容姣好,大抵是觉得冷,披了条白色披肩,整个人优雅端庄,在她身后小公主一样的女孩跟着探出头来,阿姨给她撑着伞,提示她慢点小心摔倒。

    “你就是简黎姐姐?”女孩仰头,笑得甜甜的,“我叫盛萦,小名筱筱。”

    简黎眨了眨眼,“你好。”

    这和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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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莹说的内向,一点不沾。

    盛萦很自然热情的拉住简黎手,跟她介绍,“这是我妈妈,刘芯蓝女士,我爸爸叫盛祈年,上班去了,这是王洁阿姨,都是很好的人,简黎姐姐你不要怕。”

    刘芯蓝和王洁被她逗笑,简黎礼貌问好,刘芯蓝拢了拢披肩,“先进屋吧。”

    盛萦拉着简黎进去,给她介绍室内格局,用来做什么的,补课的地方在二楼,特意收拾出来的书房,两面靠墙立体书柜,从窗户能看见整个后花园和缩小版高尔夫场。

    “简黎姐姐,快来坐。”盛萦拍了拍书桌边的椅子,从书包里拿出上周考试的卷子,双手重叠,等待上课。

    简黎从谭雪莹的描述和眼前截然不同的小女孩缓过神来,先看试卷,作文和数学方面稍显欠缺,其他的都没问题,英语甚至趋进满分。

    妥妥的学霸一名。

    简黎决定先从数学方面入手。

    试课的时间为正常的四十分钟,刘芯蓝对简黎很满意,讲题时言简意赅通俗易通,态度也很认真,有地方盛萦没听明白她很快又会换个方法讲,直到盛萦完全理解。

    家教的事就这么定下来,刘芯蓝还在原来的价格上主动给翻了一倍,简黎也没拒绝,择日不如撞日,刘芯蓝让她今天就正式开始补课。

    盛萦是个很聪明的小孩,课间休息时她歪头看着简黎,好奇地问,“简黎姐姐,你不近视为什么戴着个眼镜啊?”

    简黎惊讶她的观察力,浅笑着反问:“为什么觉得我不近视?”

    “你的镜片两边没有加厚,一般近视的人都会有闪光,所以为保证清晰度两侧会比中间厚,但你的镜片是平的,没有度数。”盛萦有理有据,还从抽屉里找出一个灰色眼镜盒,把银色细边眼镜拿出来,“这是我爸爸的眼镜,他平时也不常戴,但他两边就比中间厚。”

    简黎笑了下,“因为我喜欢戴眼镜,看起来比较有文化,不过你要好好保护视力,戴眼镜很不方便。”

    “我会的,述北哥也这么说。”盛萦点头,将眼镜盒放回去。

    简黎捕捉到熟悉的名字,“述北哥?”

    “周述北哥哥啊,跟简黎姐姐你一个学校的,不过他好像比你大,就住在前面那栋。”盛萦走到落地窗前,指了指远处那栋苏式园林的建筑,“那就是他家,不过他很少回来。”

    简黎:“为什么?”

    “因为他家里就他一个人,哦,还有一只猫。”盛萦仰头跟她说,“棉花糖特别乖,又聪明,每次都趁周述北哥哥睡着了跑出来,吃饱了又跑回去,看,它又来了。”

    简黎顺着盛萦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只浑身雪白的猫从围墙外的树上跳到柱子上,又跳到院子里,轻车熟路的朝右边亭子跑,那里摆着冻干。

    一罐冻干吃完,棉花糖并没急着走,找了个高处蹲下,开始舔自己被打湿的毛,似感觉到这边有人注视,棉花糖扭头看来,面容冷峻,眼睛是异瞳的,大围脖爆毛,十分帅气,和棉花糖这个名字形成强烈的反差。

    棉花糖看她们一眼后又继续清理自己,前爪往身前一揣,开始打盹。

    “走,我们下去找它玩。”盛萦拉着简黎手,下楼。

    刚走到一半,王洁阿姨到玄关打开门。

    “小周来了,我刚要给你打电话来着,棉花糖在后面的。”王洁阿姨笑道。

    “不用麻烦,我自己过去找就成。”

    低而淡的声音,带着没睡醒的哑,周述北抬眼,看见站在楼梯上的人,略挑了下眉。

    “述北哥你来了。”盛萦拉着简黎快步下楼,给他介绍,“这是我的新家教老师,简黎姐姐,莹莹姐的同学,简黎老师,这就是周述北哥哥,你来之前,都是他帮忙给我补课。”

    简黎微微颔首,“你好。”

    周述北乐了,觉得这姑娘还挺奇怪,换了地方就装不认识,反正棉花糖丢不了,也起了逗她的心思。声线半懒,尾音比平时拉长了些,黢黑的眼带笑。

    “简黎同学,久仰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