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壳一瓣一瓣碎开,里面露出的不是小小的貔貅,而是另一层黑红色的壳,兽纹张牙舞爪,显露出些许峥嵘。
“怎么还有两层壳?”癸九皱皱眉,她之前遇见的貔貅都是白壳,破壳即出,这只看着颇为诡谲,不成王裔还会自己造壳?
连想到周遭的煞气,莫不是被侵蚀了。
“你见过生人魂魄吗?我在山外时碰见不少血蚕寄生的人蚕和兽蚕,他们逝去,唯独魂魄不见所踪。”洛枭抬起眼与癸九对视,“我来这也是为了找到她们。”
“魂魄?”癸九自觉睡这么久,并未见过魂魄来敲门,不然她也不会今日才醒,“没有。”
想到之前种种,洛枭眼中划过一道肃穆之色,看着怀中的黑蛋,冷不丁来了句:“被这貔貅蛋吃了。”
“瑞兽怎会吃人魂魄,你乱言,而且它还是一只蛋,蛋怎么可能去抓魂魄吃,不成的。况且,这宁骨塔有禁制,魂魄进不来的。”癸九不自觉反驳,煞气分明被貔貅拦在壳外,只是壳子遭到腐蚀,黑了点。
说她吃人还有大可能,但貔貅性情温和,祥瑞之兽,不可能造杀孽。
“不是它自愿为之,是有心之人投喂的。”洛枭将貔貅蛋放至地上,小家伙反而有些不乐意地摆摆蛋身,她用一指固住,不让貔貅蛋乱跑。
一手将癸九拉过,她们凑近些细看。
“你看,这处兽纹。”洛枭指尖顺着兽纹勾勒,言道,“是不是很眼熟?”
纹似人形,其势弯绕,隐约藏于壳下,不细看,还真不容易看出端倪。
“噬魂咒!”癸九倒嘶口凉气,“可恶!哪个腌臜玩意儿不怀好意?挑着只幼兽下手,让老娘逮着,定将它扒皮抽骨。”
噬魂咒,会将怨气深重的冤魂招来,他们不入轮回,经久不散,纹此咒者,会渐渐丧失心智,吃魂夺魄,何况那些人专门剥魂来喂养。
“这下就解释得通了,貔貅吃的人魂越多,身上的祥瑞之气就会被煞气逼出体内,幕后黑手养血蚕,再杀人剥魂饲貔貅,是为了吸收它身上的祥瑞之气。”前后左右的事情一串连,洛枭想通了七七八八。
“禁制应该是废了,你沉眠不醒,也应当是被做了手脚,幕后之人的目的也达到了,所以才走得果决,现在瑞气已尽,这貔貅蛋相当于废蛋,摆了个烂摊子留这。”
言至废蛋,貔貅蛋好似听懂之中的嫌弃之意,不乐意,狠狠从洛枭手中挣脱了去,从七楼洞口一跃而下,颇有几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味道。
“性子还挺烈。”洛枭言重,她轻啧声,追随貔貅而去。
“诶,洛枭,你小心啊,别摔着了。”癸九紧随其后,她看着那丫头惊险的动作,胆战心惊的。
“好。”洛枭在半空中就将貔貅蛋稳稳揽至怀中,她惩戒般地拍了下:“老实点。”
然后脚尖轻点,稳稳落在宁骨塔第一层中央,癸九跟着落下。
洛枭饶有兴致地看向癸九,突然问道:“你就不怕我骗你,到这处来是另有所图?”
“你?不至于。”癸九笑眯眯的,不甚在意,“以你的实力,真想干些什么事情,直接把我杀了就行,那不正方便,何苦跟我纠缠这么久。”
“要不是你来到这里唤醒我,若邪貔貅降世,兴许会酿成大祸,我难逃其咎。”她活了不知多少年岁,一些人一看就是焉坏,面前的洛枭气度不凡,兴许是世家大族费了大心思培养的顶级继承人,行事如风,自成一派,癸九心中自有明镜。
“既然是你们守护这蛋。”洛枭回身想将貔貅蛋递予癸九,言道,“接下来就交给你处理了。”
这一给,癸九倒难住了,她守护的一直是能给妖兽一族带来福泽的瑞兽,而现今来看,瑞兽变坏蛋,不仅不能带来好运,反而是一桩大灾祸。
没有人知道吃了恶魄的貔貅会干出什么事来。
玄武不在…封印亦破——是她的失职,癸九神色缥缈,什么人能悄无声息算计她?接过来,接过来之后是扼杀在摇篮中吗?
癸九抱着蛋暗自伤神,洛枭已经半只脚踏出宁骨塔的龟壳门。
怀中的蛋像是感应到什么,咔嚓从中裂开,一只黑团子迅闪而过目标显然是半开的龟壳门。
留两片碎开的蛋壳在癸九怀中,癸九看向半停在门口的洛枭,疾声道:“诶,跑了,洛枭快抓住它!”
洛枭不紧不慢,她退后三步,癸九把握住这个机会,马上闭目掐决,龟壳门上的波浪起伏渐渐封闭,坚硬无比。
玄武的壳就算是灵煌境的高手来也是徒劳无功。貔貅不退不闪,它撞了个眼冒金星,手脚开错,俨然是昏了头。
癸九忙走过来,拎着貔貅的后颈皮松松提起,她朝洛枭笑笑,“来看看再走也不迟?顺巧给我个法子,如何收拾这烂摊子。”
洛枭闻言算下时辰,好像还可以摸一会儿,她踱步到癸九右侧,貔貅起势想要挣扎,嗷呜一口,牙齿稚嫩,连她的衣襟都没咬开,只湿漉漉染了一小节。
刚从壳中出来,这貔貅只有巴掌大小,眼睛葡萄似的溜圆,不似古籍中描绘的灰金色毛发,黑灰色,身形跟古籍中无二差别,反倒有几分俊秀可爱。
“行。”衣襟塞在貔貅嘴里,它嘎吱嘎吱咬得香,乖顺不少,洛枭趁机摸摸它的骨头,感知煞气,她动作轻柔和缓,貔貅也并无不适,咬着咬着就睡过去了。
奇怪?幼兽的身上只有干净的皮毛,并无噬魂咒,看那蛋壳反而保护了它,免受邪佞。
洛枭感慨万千,最后眉毛抽抽,她不确定,指尖灵力翻涌,想给貔貅喂去,小家伙砸吧嘴吃进去,又从鼻尖慢慢溢出。
她摸遍筋骨,却切一分邪气也无,只是毛毛变了个色。
洛枭最后笑道:“这小家伙半道被喂魂,没有被煞气邪化,反观五台明净,只是瑞气消散,无法修炼,并无大碍。”
“这样啊。”生命无忧,还是个好兽,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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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不少麻烦,癸九想出个好主意,欣喜道,“要不你与它结契吧,你来管教。”
癸九有私心在,她还想去寻玄武,不能将貔貅一直关至宁骨塔内,不如早早给它找个好靠山。
洛枭没过多思虑,回绝道:“不了,遵从它自己的意愿吧。”
妖兽有灵,趋于她人之手,委屈了它,反倒不好。
“那我送它回妖域。”癸九思来想去,人族之处修士众多,性本贪婪,发现貔貅,最后这幼兽活不过成年之时都难说。
癸九又想到幕后之人夺走的瑞气,迟疑道:“它身上的瑞气被小人夺去,还能找回来吗?”
洛枭以灵作刃,将塞在貔貅嘴里的那块衣襟斩落,沾了口水的要不得,做完这些,她才道:“除非收它瑞气的人自愿献祭,不然很难。”
“既然他费尽心思夺取,又怎可能自愿还回,所以现在先保住貔貅的性命,之后的事情,你再慢慢谋划。”
癸九觉得洛枭言之有理,她沉睡已久,对世道不甚了解,下山也要提前做好准备。
宁骨塔所在的重城,距离人间不问秋和妖域水辞涧的界域颇近,现正逢人间年节,热闹得很。
她心尖几个日子来回,最终定在三日后,癸九觉着玄武是否归来也难以定夺,她要先回一趟水辞涧,将貔貅安顿好。
言语间,貔貅醒来,跳至洛枭怀中,细细闻嗅着什么,洛枭不甚在意,她挼着毛茸茸的耳朵,断断续续问了些其他问题:“你们为何会将宁骨塔建在人族?”
“这个啊,这处风水好,当年我和玄武也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从执序者眼皮子底下偷渡到这处。”癸九回忆往昔,“况且这里为极冰之地,没有雷劫,帮它躲灾。”
但貔貅出世就不同了,继续在这里迟早会被有寻妖盘的修士发现,她离开是迟早的事情。
洛枭明了,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古金铜钱,喂给貔貅,貔貅囫囵吞下,意犹未尽地砸吧嘴。
“钱罐子精。”癸九肉疼不已,她眼馋地看着那枚铜钱,妖兽嗜食,没有钱货傍身,下了山兴许连饭都吃不起。
天命蹉跎啊,一把年纪了还为难她这个老婆子。
洛枭笑而不语,但走前将剩下一兜子钱三七分开,七分悄悄留在骨宁塔中,等貔貅饿了,寻着味去,癸九自然会发现。
她最后道:“近日会有戒罚院的人来这监察,你藏匿好身形,多加小心。”
戒罚院管三界之事,最严的就是窜界的人,妖,魔,一旦被执序者抓住,百年的牢狱之灾不说,不定还有严刑拷打。
“好,丫头再会。”癸九应下,潇洒与洛枭告了别。
貔貅倒是依依不舍,眼泪婆娑地在地上转圈圈。
*
洛枭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她一把火烧死了扶桑树和血蚕,这幽山骨珀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至于幕后之人,自有戒惩院的人来管,她就不用和稀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