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不问来路
    “快,快,夫人还在里面,快——”

    卧居阁急成一团热锅上的蚂蚁,来来往往的下人提着水桶,妄图扑灭火势。袁伍寒赶到时,杨卿尘已经冲进火场。

    “姐夫!”

    供水量太少,火势越来越猛,施古指挥着有内力的几人在外围控灾。

    袁伍寒脱掉外套,捞进水里,再提出来,同样不顾一切地闯进火势。

    蒋汐跑得气喘吁吁,以湿衣贴近口鼻,疯狂地寻找任何通风口。

    约莫半炷香前,李实眼见火灾,立马不再想如何将她带走的事,只把她带到平地后,迅速离开了。

    而路无渊并不管二人的行踪,蒋汐离开山崖后再也没见过他。

    好在运气加持,蒋汐一路跑来,没绕冤枉路,正好来到卧居阁前。

    可是天公不作美,冷风呼啸而过,把火势吹得四处缭绕。卧居阁内里建筑物倒塌的声音呲裂不断,有声声巨响传来。

    蒋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奋力刨开院旁的软泥土,颤颤巍巍地用外套裹起,拼了命一样朝火势扑去。

    但她还没到门口,一扭脚就右脸贴地,嘴里全是潮湿的黄泥。

    怎么办,袁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火灾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蒋汐竭力起身,脚踝却像受了挤压,骨头错位。

    她根本站不起来。

    说时迟,浪涛火焰再送出一波气流,火势中似有晃动的人影。

    “袁茹——”蒋汐喉咙干呛,面部被熏得不成形,人体落地的声音响起。

    她循眼望去,是王霖!

    “醒醒,醒醒——”

    王霖灰头土脸,衣服已被烧成了乞丐装,双臂鲜血直流。

    四周混杂着焦烂刺鼻的气味和哭天抢地的号声,蒋汐一步步朝他们爬过去。

    王霖为袁茹输出内力时,倏地面部抽搐,按住脑部使劲敲打,不停地晃着脑袋,最终还是倒在地上。

    “王霖——”

    蒋汐心急如焚。

    他这样子是一氧化碳中毒。王霖为了保护袁茹,身上还有多处烧伤和撞伤,该怎么办。

    “王霖,袁茹——”

    蒋汐把自己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寻干净处先为袁茹处理口鼻。

    风却越吹越猛,蒋汐的喊声撕心裂肺,“袁伍寒!杨卿尘!路无渊!郝亮!你们谁能来救救她!”

    “袁伍寒,袁伍寒——”

    蒋汐亦感觉脑袋发昏,心跳越来越快,下风向的火将空气中的氧气渐渐抽离,失去意识前,她仿佛看到两个男人慌乱的身影,“快,他们一氧化碳中毒,快——”

    “蒋汐。”

    袁伍寒话音刚落,女子便失力后仰,路无渊稳稳接住她。

    杨卿尘跟袁伍寒将另外两人迅速带走,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终被天降大雨扑灭。

    *

    “姑娘醒了,蒋姑娘醒了。”

    蒋汐晃了晃脑袋,袁茹身边的婢女鸣儿欢呼出声。

    “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何渺渺闻声起立,关切地抬起蒋汐双手,左右仔细瞧着,生怕哪里出差错。

    “小公子,你莫不是不清楚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蒋汐挑眉,“你主动靠我这么近,可是愿对我负责?”

    何渺渺先还没反应过来,随后被吓了一跳,双手护在胸前,“你、你说什么?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何渺渺满脸惊恐,“你这小丫头片子可别痴心妄想,我,我只是好心看看你的伤势。”

    蒋汐原想再装一装,却撞见何渺渺如此担惊受怕的神情,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你又笑什么?”

    何渺渺拧眉,轻哼一声:

    “莫名其妙得很。要不是小寒告诉我,你为了救茹儿,差点把命搭进去了,我才不会来看你。”

    “袁茹......我是说,夫人她怎么样了?”

    “姑娘放心,庄主时刻守在夫人身边,现已然恢复,只是姑娘一直昏迷不醒,我们还以为姑娘......”

    鸣儿声音弱了下来,何渺渺接话,还是心有不忍,“我们都以为你会死呢。”

    “放心,我命硬,若是我不想,就算阎罗王亲自来,也收不走我。”

    蒋汐拍拍胸脯保证,笃定的眼神送出去时,却隐隐有了忧虑。

    说起来,当日罗钏在时,她也昏迷了一天一夜。

    虽说古代医疗卫生条件不够完善,但正常人哪有动辄昏迷便是二十四小时的?

    “说得好。”

    何渺渺鼓着腮帮子,认真起来,“蒋汐,我欣赏你。女子就该如你一般,有坚毅的意志,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蒋汐微惊,何渺渺才十五,也有这般见解。

    片刻,屋内没有回音。

    何渺渺嘟嘴,悄悄左右看看,再清清嗓子,“诶,我跟你说话呢,听到了吗?”

    “嗯......嗯......好的,好的。”

    何渺渺轻哼,一边表现得高傲,另一边又压不住嘴角。

    蒋汐瞧她傲娇的模样,轻轻绽开笑颜。

    而这时,一名执鞭侠士装扮的女将推门而入,袁伍寒跟在她身后。

    “渺公子不过一十五的年纪,谈吐之间却如此大气,属下佩服。但如今玩也玩够了,是不是该随属下回去了?”

    蒋汐闻声定睛,那女将同样警惕地扫了蒋汐一眼,朝何渺渺半躬身。

    “传雪。”

    何渺渺嘴里嘀咕两句,“这老头子好狠的心,竟把你派来了。”

    “公子,随我走吧。”传雪稳着声,作恭请状。

    “蒋汐,既然小寒他们都能把你带到沽名山庄来,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

    何渺渺撂下话,朝袁伍寒做了个鬼脸,蒋汐朝她行送礼,两人一高一低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王霖怎么样?火灾是怎么回事?路无渊跟李实,现又在哪里?”

    蒋汐连珠炮般的问话让袁伍寒顿了顿,蒋汐反应过来,“我,只是好奇。你让罗钏悄悄带我来这里,说明你已经觉得我身份不一般了,是吗?”

    “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事,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我愿意相信你,更不会欺瞒于你。所以,我能否也请求你,对我坦诚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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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汐真挚的眼神不搀半分虚情。

    毕竟,她面对的,可是她笔下着墨最多的人之一,男主袁伍寒。

    袁伍寒松了一口气。

    “或许,没有必要瞒着蒋姑娘。”

    “曾经的沽名是武林门派。上一任庄主是现杨庄主的师父,名叫李开炎。”

    “李前辈好收集稀珍药草,又听闻北邙河谷地带有一种名为瘤垠、可毒可医的药植,便带着杨庄主及部分弟子前去拜访。可谷主夫妇的脾性古怪,在谷口设置了四四一十六药阵,李前辈被一种名唤西莎蔓的毒误伤后仍不放弃,终究在九九八十一日后破阵入谷。”

    “不过,那时谷主夫妇并不知此物真正毒性,只作寻常病疾处理,李前辈的决心亦打动二人,谷主夫妇将瘤垠种子慷慨相赠,盛情款待了沽名所去之人。可就在沽名撤离的半月后,北邙遭劫,谷主夫妇的尸身终在下游被打捞。”

    蒋汐看着他,以猜测的语气问,“王霖,就跟北邙河谷那对医者夫妇有关?”

    “他们是我爹娘。”

    王霖迈着步子进门,“我爹娘的尸身完整,毫无中毒迹象,死前似无半点挣扎,看起来像是自愿溺水而亡。”

    “几年后,奴姥带我到北邙祭奠父母亲,沽名前任庄主似是西莎蔓剧毒发作,向奴姥求救。奴姥却要求沽名交出所有瘤垠,沽名最终未将瘤垠送至北邙。”

    “再后来,杨卿尘便来北邙寻奴姥,说是要为李开炎的死报仇雪恨。”

    “可是当年,北邙来来回回就只有沽名山庄之人去过,所以这些年,我总觉得爹娘之死,跟他们定脱不了关系!”

    王霖一拳垂向桌面,茶具呲噌撞击而响。

    蒋汐被吓出一身冷汗。

    “造化弄人。”

    王霖眼里闪着泪花,有些自嘲地笑笑,“是药三分毒,我竟从未想过瘤垠无色无味,自我爹娘在北邙河谷源头种下它们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想到了最后的结局。”

    “他们当年李开炎视作生平知己,早将赠予瘤垠之时就将此药的毒效清清楚楚藏在了那些种子里。但李开炎却并未真正用心对待那份大礼,字条还是杨卿尘多年以后才发现的。”

    袁伍寒向王霖递出茶水,男子接过,一饮而尽。

    袁伍寒叹道,“沽名一直尝试着寻找当年的奴姥和孩子,却从未有过回音。后来,是江湖饮古楼得到消息,打探到一名通学药毒、年轻却轻的江湖侠客,沽名才总算有了线索。”

    “你们饮古楼,当真是江湖第一消息处。”王霖握拳,拍向袁伍寒的肩,“吴寒,替我谢谢你们楼主。”

    你们楼主?

    袁伍寒还是瞒了王霖。

    蒋汐饮茶,没有揭穿袁伍寒的饮古楼楼主身份。

    王霖渐渐恢复以往的神采,把左手朝前推起,目光如炬:

    “我王霖孑然一身、浪迹江湖,从不跟来路不明之人打交道。但今日,想交你吴寒这个朋友。”

    “不问来处,不找去途。有我之处,便有你吴寒一席之地。”

    袁伍寒一怔,低眸看着右手虎口,随后抬起头,目光炯炯:

    “天涯海角,荣辱共担,愿为此谊,肝脑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