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治贪污,找证据,惩邪恶,你在那一诏朝野上尽心施展才华,但你以为这样就足够了吗?你、你的饮古、你的申城兵,你们可曾回去看过那些地方,申城、尘州、洛都三城二十县,倘使真如你们所想那般改头换面,就不会有你袁伍寒措手不及的百条问罪出现!权力肮脏,你的苦心孤诣不过是个笑话,幼稚至极!错的是制度,错在根本,任凭你长命百岁呕心沥血,所做都不过依旧只沾皮毛,愚蠢,莽夫!”
那一声一声切心剖肺的呼喊,将四周林地的鸟儿悉数逐飞。
袁伍寒还手,同样没留余地。
“斑牙一战,你害了尘州上千将士,这也是你想要的么?路是人走的,王道与霸道殊途同归,圣上治国仁义,循序渐进不能一针见血,却终有全局收网之时。战争伤亡不是儿戏,圣上八年新政,硝烟未起,百姓未曾水深火热。苛□□政如何杜绝得完?人性本恶,清明政治定不可能永恒。但代代相继,锲而不舍,总有人会选择做这样的事!”
两拳相搏,滔天内力将两方震开,士兵皆撞树而伤。
余淮飞抹了抹嘴角的血,腹部被袁伍寒踢得隐痛不断。
龙卫宗和阿伏带人,将袁伍寒团团围住,数把剑器架在他的脖子前。
“执意送死,本督不拦你。”余淮飞的眸色极暗,“老子只要这鄢省清晏,其余的,任你们勾心斗角!”
袁伍寒嘴角的血往下渗,滴在银器上,化成了淡红色的浅露。
见余淮飞背过身去,他提高嗓音,久久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你背后那人到底是谁?!你以为,他真的会如你所愿?!”
周围是死寂一样的沉默。
半晌,余淮飞冷笑,声音平静如常,“这,就不劳驸马爷操心了。”
“余淮飞!”
袁伍寒声音微急,似乎想搏得最后一丝机会,“你可知湘妃,为何要来鄢省?”
余淮飞转头。
但这时,侦察兵已经到了。
还是晚一步了吗。
“报——”
侦察兵落地,迅速在余淮飞耳畔低语。
袁伍寒的目光落到远方。
天晴了,树梢尽头,有七彩弧度浮现。
余淮飞拧眉。
袁伍寒沉了声音。
“我也本以为,是他想以大姐提醒我到底该做些什么。后来才知道,申城兵符,他交给了姐姐。”
“他想灭了我督府军?”余淮飞不屑地笑,“可别忘了,你、你弟弟,还在我手里。”
袁伍寒垂下眼眸。
没办法了。
“少督主——”
“啊——”
惨叫声与牧原的呼声几乎同时响起,数支箭矢穿过包围的士兵,袁伍寒重新聚力,迅速挣脱,退开半里地。
隋远率密卫从树梢落下,郝亮以刀架着牧原的脖子。袁昶煜脸色惨白,管寂云将他扶好。
哑红长袍染了泥,来人却精神抖擞,“余少督主劳师动众的,摆这么一出,倒是辛苦。”
“叶迹名?你——”
余淮飞迟疑之际,后方号角声却响起来了。
密卫众人将余淮飞反困,阿伏、龙卫宗却不敢动手相救。
“伍寒,朕没有看错你。”
洪亮的男声遥遥传来,身披战甲的士兵将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燕王和袁意身穿银铠,伴在赵世明左右。
余螽被架上来,愤愤地看了余淮飞一眼,踉跄着步子摔到赵世明跟前。
“是微臣教子无方。这混小子生性顽劣,目无法纪,但绝无谋逆之心,这些年来协助老臣打理鄢省上下事务,颇有些胆识。望皇上开恩,臣年过花甲,膝下仅剩这一个孽畜,恳请皇上放他一马,老臣,老臣愿以死代之。”
“咚咚”的几声响头顿地。
余淮飞颤了身子,愣愣地看着地上的老人。赵世明挥手,两侧士兵将余螽带走。
“皇上,皇上,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呐——”
“余淮飞,你三千二百督府军皆在朕的掌控之下,恶意挑衅,内斗残杀,视同谋反,罪当连诛。你可还有话说?”
九五至尊姿态威严,士兵将营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余淮飞独自站在中央,无人与他并肩。
原来这才是袁伍寒只身前往的目的——牵制他,为密卫营救袁昶煜制造机会。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后防竟就这样被人换掉了。
四面楚歌,不过如此。
他声音虽冷,面色却是泰然的,“新帝励精图治,贤明包容,辩解无用。只是皇上应当比任何人都清楚,大夙真正的问题在哪里。江湖叵测,朝堂更是虚与委蛇,余淮飞这些年问心无愧。”
赵世明不动声色,看向赵瑾然:“九哥,依你看,此人该不该诛九族?”
赵瑾然恭敬行礼:“圣上钦定,臣拙,却有一见。八年前,北境受内乱之扰,百姓苦不堪言,可这余淮飞接任余泽奇少督主之位,鄢省百废渐兴,百姓对其皆拥护爱戴。斑牙一事,其罪当诛。但念余家对大夙贡献,余螽年越花甲,祸可不及家人。”
余淮飞皱紧了眉头。
赵世明闻言,思虑片刻,随后欣然扬臂,“九哥所言甚是。如此,天刚入秋,便将余淮飞带回皇城,秋后——”
“皇上。”
一直站在最外围的袁伍寒额角渗汗,开口求情:
“伍寒斗胆,余淮飞此人身上还有太多疑点。他身为鄢省少督主,能力卓绝,八年来,却未曾上报过斑牙之事。如今大夙南部生出些许骚乱,阳郡出现来路不明的兵马,微臣以为,当先彻查此人背后势力,防止暗潮汹涌。”
赵世明冷静地笑,“小寒,你的饮古,是不在?”
袁伍寒答:“饮古楼已护送渺郡主回尘州。”
“好。”赵世明慨然下令,“叶迹名,由你的密卫负责此事。后日启程,将余淮飞押回天牢。其生死一事,容后再议。”
叶迹名作揖:“奴才遵旨。”
赵世明顿了顿,看向袁伍寒:
“驸马,郝亮是你的手下,其戴罪立功,协助密卫救回袁少将,便在朕这里,功过可以相抵。如何罚他,你自行处置。”
袁伍寒躬身,郝亮同样低头,“谢皇上开恩。”
随后,赵世明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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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地看向袁意。
“申城子弟兵本是你袁家一手带起来的,意儿虽贵为嫔妃,却依旧巾帼不让须眉。想要什么,尽管开口。若你愿意,朕连兵符都可交由你保管。”
袁意的态度不冷不淡:
“妾一介女流,恐怕不能胜任。母亲过世早,二位弟弟是妾身看着长大,倘使可以,袁意想求皇上赐袁家儿郎一诺。”
赵世明挥袖,“说来听听。”
袁意低头:“二位弟弟为国效力,求圣上保他们性命。”
竟是为了这个。
赵世明爽朗大笑,“小寒、小煜,有这样的姐姐,此生何求?”
袁伍寒、袁昶煜作揖听命。
“即日起,朕允诺,赐申城袁家免死金牌一枚。无论是非过错,将来如何,有此免死金牌,袁家人,必定安然。”
圣主说完,转向赵瑾然,感叹着笑,“九哥看看这小子,一表人才,又是智勇双全,我大夙有他,可真是福气。”
赵瑾然陪了几句赞语。
赵世明满意地看着袁伍寒。
“择日不如撞日。南兮已回牟宫,你与她的婚事,不如就定于七日后,在牟宫举行,佳偶天成。”
他揽了揽袁意的手,“爱妃和九哥,是这新人的长辈,二位意下如何?”
袁意先答,“全凭皇上定夺。”
赵瑾然冷了些神色,“皇上英明。”
*
牟宫。
冰冷床榻上的人昏迷不醒,暖阳钻进屋内,温热的面巾在他双手擦拭而过。
蒋汐起身推开窗户,只见屋外宫女侍卫忙得不亦乐乎,迎面而来的皆是洋洋喜气。
“郡主,郡主,看这首饰多漂亮!”
“兰允姑娘,你那灯笼挂歪了,应该左一点。”
“郝公子,可否麻烦公子将梯子递给我?”
“......”
热热闹闹的声音此起彼伏,蒋汐微微笑,随后关上窗,坐回李实身边。
那把墨色玉骨扇安然地靠在他右手边,蒋汐抚摸着男子双手,拇指上厚厚的几层茧不知见证了他这些年多少的苦辛。
“如果那次我跟你离开,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蒋汐思绪飘飞,搀起他右手,贴在脸颊,“哥哥,你说对了。从踏进申城那一刻起,我便不可能全身而退。只是因我任性,害你受了这些难......可,你好像也没说对,就像袁伍寒一直坚持的那样,我不想认命,也不会认命。”
她静静地靠在他身边,“不知为何,自我从斑牙落水后醒来,日夜都会有种莫名的感觉。”
蒋汐沉沉地叹口气,“哥哥......你说、你说......路无渊,会不会还活着?或许,他只是,只是......”
蒋汐垂下了头。
只是。
只是什么呢。
这么久了,他一点消息都没有。
倘若他还活着,他......
但路无渊也没有必要会向她报平安吧。
她们不过只是偶然相遇、相伴一段的关系。对他来讲,她......是他的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