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占有欲作祟吗？程蝶也说不太明白，总之就是莫名的不开心。
为程月蛮相信“小茧”而不满意。
又为程月蛮更相信赵梦妮而委屈。
恶劣的情绪在心底扎根，那一刻，她似乎透过了三十岁的程月蛮，看到了很多年后的影子。
反正总是这样，别人说什么都是对的，对自家人反倒总是抱有怀疑。
别人送的礼物，开开心心的使用者，她攒钱买的东西就要埋怨好浪费。
就连出主意也是。
凡事她的意见，总要多加一句，你懂什么，别人说得反而跃跃欲试。
算了，总是这样。
她偏过头，不想再多看一眼。
可偏偏程月蛮冲她勾了勾手。
程蝶瞥了一眼，没动。
程月蛮也不生气，指挥几个店员去忙起来，又冲她做口型。
这次是明显的“过来”
她不情愿的挪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程月蛮，像极了吵架的小学生，在别别扭扭地和好。
程月蛮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问她，“你能替我送个东西吗？”
可话音刚落，她又立刻反悔，“算了，用不上你。”
这样的句式，程月蛮住院的时候也总是说。
那会她读大学，恰逢失恋，又正在忙着实习，日子过得天昏地暗，突然有一天收到了程月蛮的消息，也是温柔地问“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她随手回，“怎么了？”
隔了几秒后，“算了，没事，用不上你。”
她的盯着微信页面看了几秒，感觉不太对，给赵梦妮打了电话，才知道程月蛮在住院，想见她，又不想打扰她。
那个女人总是嘴硬心软。
可她呢，也早就过了那个会被奉献感动的一塌糊涂的年纪，多年的压抑和自认为的不被爱早就了冷血。
她请了假，带着行李回去，照顾了几天，尽职尽责。
可在痊愈后，还是多余的抱怨。
“不要总是让我猜，这样很烦，想让我回来直接说不就好了吗？就我们两个人。几句话的事也要这么费力？”
程月蛮只是讪讪笑笑，破天荒的连个借口都没找。
而程蝶，自觉那时说了重话——虽然本意并非如此。
可两人，还是出现了伤痕。
明明她也没有好好说话。
再次回忆到这段的程蝶终于找了的释怀的平衡点，到底是成熟了，心底饶是要惊涛骇浪，也能佯装的风平浪静。
“你需要我不是吗？”不同于那次的指责，这回她轻飘飘的反问回去。
而程月蛮则是瞥了朱砂一眼，压低了声音，“有个东西，要你送过去……”
温热的气息落在了耳边，程月蛮几句窃窃私语，把重点问题交代的干净彻底。
外人眼里，她只是偏了偏头，虽然姿势有点怪异。
程蝶不自在地后退一步，“知道了。”
太靠近，也觉得诡异。
程蝶控制着身形拿起程月蛮，鬼魅一样地消失。
朱砂在网吧闹了一通，客流量减了大半，好在还有不少老顾客在支撑着。程月蛮大方的给了优惠，晚上包夜的还赠送了包面，赵梦妮肉疼了好一会。
“做生意嘛，要适当取舍，吃点亏才能钓大鱼。”程月蛮总结道。
赵梦妮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连连竖大拇指，“程姐说得对。”
不同于那两人的乐观，程蝶倒是愁云满面。
她搞不懂这个女人，这个时候不好好做公关，检查验伤报告，为什么要去给朱砂的老公送U盘。
明明有更好的处理方式。
换做是她，一定会去举报，然后要求重新验伤，到时候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
程月蛮选择了冷处理。
朱砂连续来了三天，程月蛮每次见面还都会打招呼，甚至赵梦妮买来的早餐，还会给朱砂分上一份。
“你要搞糖衣炮弹吗？”程蝶有点看不下去，“别做梦了，对这个女人没用的。”
程月蛮神秘兮兮的笑笑，胸有成竹的样子看起来极其可恶，
程蝶闭上眼，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赵梦妮又照例送上了早餐，这次连朱砂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朱老板，”程月蛮唉声叹气，欲言又止，“算了，我们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知道你过得也不好，没关系的，我都理解。”
正在假寐的程蝶茫然地睁开一只眼。
朱砂也被她说得愣住，气急败坏的问她到底什么意思，“想推卸责任？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必须给我赔，不然我天天来找你。”
程月蛮只是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别说是朱砂了，就连程蝶也不自在起来。
一串响亮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沉寂，朱砂狠狠瞪了程月蛮一眼，不情愿地接听电话，“喂！有事快……”
“你给我滚回来！”一道粗暴地男声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程蝶记得这个声音，是朱砂的丈夫，那个病房里，被朱砂训斥一通的没用的废物男人。
“你敢跟我大声说话？”朱砂很是不屑，又自觉在外被拂了面子。
他们家是很典型的女强男弱，大小事全都由她做主。
朱砂瞥了眼那个穿着漂亮裙子，化着时髦妆容的女人，时不时捂一下嘴，一定是在偷笑吧？肯定是在笑话她。
那种就喜欢勾搭人的寡妇，怎么会懂他们的悲哀。
朱砂一时怒从心来，扯着喉咙和那人对骂起来。
难得硬气一会的男人这次也不再让着她了，“给老子滚回来，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不要脸，你和姓赵的搞在一起多久了，我被你戴了绿帽子多久了？我竟然还觉得你们是同学！”
这信息量……
程蝶抬了抬眼皮，程月蛮则用手掩着唇，轻声问她，“我发现的，不错吧？”
“你早就知道？”程蝶不动声色的问。
程月蛮点点头。
朱砂尖叫一声，挂断了电话，悲愤地跑了出去，
出门时力度太大，还把帮顾客跑腿买烟的赵梦妮撞得趔趄。
“干嘛啊，家里着火了？连句不好意思都不说。”赵梦妮送完烟，一连抱怨了好几句。
程月蛮则耸耸肩，“可不着火了。”
赵梦妮还真当真了，“啊？在西大街吗？那离这也不远，要不要先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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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灭火器我记得上次演练凡哥买了几个回来。”
“好了，”程月蛮无奈地垂下眼，“是朱砂的婚姻着火了。”
“哦……”赵梦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程月蛮就爱搞这套神秘，像是什么都没说，但又给了足够的信息。
赵梦妮缓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程月蛮又在糊弄她，只好缠着撒娇，问出更多细节。
程蝶也想知道。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问，她从小就没什么撒娇的机会。
以前是你还小，以后就知道了。
长大后，她有了更广阔的，也真的知道了，撒娇也没什么必要。
还真是羡慕赵梦妮。
她有一次酸溜溜的心想。
而程月蛮已经搂着赵梦妮，用更亲昵的语气，快速给她讲了一遍。
“还记得我让你找的赵医生吗？当初确实是想让他帮忙重新做检查，他要是帮了能省不少麻烦。”
“可是赵医生不是站朱砂那边了吗？”
“所以就用了第二个方法喽。”程月蛮得意地冲着程蝶眨眨眼。
程蝶手臂环在胸前权当没看见。
程月蛮也不失落，反正她还有赵梦妮捧场，急切的追问“什么呀什么呀。”
“害，也没什么，就是我让人帮忙给朱砂的老公送了一个U盘。”
“啊，那有什么用？”
“那个U盘和朱砂老公的同款，有次那个人在这上网，到涩情……”
考虑到赵梦妮还年轻，程月蛮快速改了口，“咳，就是上网的时候，下载到了病毒，电脑都死机了，我和小凡过去维修，刚好瞥了眼。那个不要脸的还说是重点资料，得了吧，是什么东西我瞥一眼就知道。”
“其实我也在冒险，有次小蝶买东西，被朱砂坑了一把，其实也就几块钱的事，但小蝶不开心，我也就一直记着。”
“那时去找朱砂，总是看到她和赵医生见面，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龄，谁和谁有猫腻，一眼就能看出来。”
“赵医生呢……认识的就更简单了，以前他经常找小凡帮忙修电脑，有次小凡不在，我帮忙看的，呦呵，桌面屏幕都是朱砂的照片。”
“两个还聊□□呢，备注是我爱的砂。我当时还以为我看错了。这不巧了，隔天朱砂她老公来上网，当时我记得还赖了一盒烟，是骂小凡对吧？非说小凡打了他，我过去处理呢，结果就看到了电脑屏幕上的对话框。”
“哈哈哈哈，你们猜他老公给她备注的什么，就两个字，朱砂。”
程月蛮笑得欢快，赵梦妮也是忍俊不禁。
可程蝶却在笑话里，听出了十足的信息量。
忍不住开始心疼程月蛮。
那些年，为了节省人力，那个女人自学维修电脑，学着更新设备。
会粗着嗓子和男人们吵架，太温柔了可压制不住那些人。
读书那会，她经常觉得程月蛮的工作没什么含金量。
甚至小时候和好友聊天，都用那种很不屑的语气说，“当然要好好学习了，不然就得回家当网吧妹。”
妈妈的妹妹也会劝她努力“千万不要成为像你妈那样的人。”
所以，到底该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