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一色调之中,少年清瘦单薄的身形陷在并无额外装饰的大床里,四肢有些僵硬地摆着,很是无所适从的模样。
越青染静静盯了半晌,才终于出声,嗓音沙哑:“你可以闭上眼,当作睡觉一样,放轻松就好了。”
他冲简令祁笑了一下,那是一个安抚性的笑容:“你别这么紧绷着,我们不是一向相处很和谐吗?”
简令祁完全没有被安抚到,反而浑身紧绷起来,一想到自己现在是怎样衣衫不整地躺在别人的床上,绯色便一路从耳根蔓延至脖颈。
一瞥眼瞧见越青染目不转睛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他更觉羞耻,干脆使劲闭上了眼,在心里一个劲地说服自己放轻松。
这没什么……他穿着衣服,又不是什么都没穿,该挡的地方挡得严严实实。
而且在他的世界里,大家都是男人。没事的没事的。
等奶奶病情稳定下来,他也不用再继续这个不正经的模特工作了……
越青染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比林泊知还要糟糕,心理行为和正常人简直就是大相径庭。他有时候根本算不到这人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简令祁紧闭上了眼,尽力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低,试图用精神胜利法蒙蔽自己,但这却更方便了越青染观察他。
手拿画笔的艺术家眼神狂热又克制,压不住的痴迷一点点地从唇角的微笑中泄露出来,微张了张口,却没有出声。
但可以从口型中看出他在说——“缪斯,我的缪斯。”
他的目光仿佛最精密的仪器,从脸开始扫描,过分漂亮的长相,粉嫩唇瓣被抿住了点,脖颈泛着点未消的绯红,像是刚刚才被谁欺负过一般。
他生出一种在床上撒满玫瑰花的冲动——从玫瑰里长出的漂亮小王子,所以整个人像花一样鲜艳灼人,却又从内而外散发出点游离于社会之外的不染尘埃的清冷感。
越青染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弯着眸继续注视着他。
大床上的少年看上去单薄瘦削,平日里挺直背站着的时候,有种令人不敢随意接近的疏离气息,看人时眼神冷冷的,没什么感情。但褪去圣维埃的那套规整制服后,展现出来的是匀称青涩的肌肉线条,浑身散发着种难以言喻的蛊人气质。
不是大多数人那种到健身房举铁锻炼出来的肌肉,而是平常生活里日积月累出来的,薄薄一层,却极具力量感。
越青染没被他打过,但他有所耳闻——简令祁打架很厉害。
衬衫夹勒在肌肉放松后的大腿上,黑与白对比的强烈色差几乎是在瞬间就让越青染眸色沉了下来。
他的双腿无力的搭在轮椅上,宽松灰色长裤却微微翘起,灰色是不太好掩盖的颜色,衬得动静很是明显,但好在简令祁此刻是闭着眼的,看不见这一幕。
越青染面色无任何异常,任着身体难受,双眸只定定看着少年洁白漂亮的小腿,隐秘的念头自安静空间中不断攀升,视线顺着小腿而上,黏腻的目光自空气中蔓延,边像把玩瓷器般抚摸,边往上进。
他唇角勾起抹笑,敛了多余的神情,握着笔。
硬质铅笔尖触上洁白画纸,房间里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笔与纸摩擦时的窸窣响声。
屋内点着乌龙茶香味的香氛,浅淡的香气在空气中蔓延,颜料浓重的味道夹杂在其中,闻着让人昏昏沉沉的,简令祁没想过真的在别人床上睡着,但一周高强度的学习加兼职确实让他累得狠了,此时又是闭着眼,没一会儿,呼吸就均匀了起来。
简令祁是被电话铃声响起吵醒的。
被倦意裹挟的意识一点点苏醒过来,他先是睫毛颤动了下,旋即眼皮掀起,残余着水汽的双眸还有些状况外的迷茫。
“先别动。”
越青染的声音提醒了他,几秒后他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这儿睡着了,现在还在给人当模特的工作当中。
不动就不动吧。
但电话还是要接的。
他出声,声音因困倦而带了点哑:“应该是我弟弟打来的。”
越青染放下画笔,水桶里原本清澈的水有些浑浊了。他找到简令祁的手机,果然看见来电显示为弟弟。
按下了接通,点下免提后将手机贴近在简令祁耳边。
几乎是一接通,电话那头便迫不及待传来声音:“哥哥你多久回来呀?”
尾音刻意拉长了些,显得含糊不清,但一听便知年龄不大。
越青染扬着唇,在听见这故意表现得跟撒娇似的声音时,眸色生出了些一反常态的显而易见的反感,手举着手机,眼睛看着简令祁,像是在等着他会怎么回答。
对于这个问题,简令祁也不知道个准确的答案:“可能比较晚。”
实际上以往来越青染家里都是周末的早上,鲜少会有这样下午一放学就被叫来的情况。
他不知道越青染在想什么,但作为乙方,又是在缺钱的情况下,他只能尽力配合,并且在车上时便发消息告知了弟弟一声。
“可是我好想你啊哥哥,真的不回来吃晚饭了吗?我已经一周没有见到你了。”
那人将委屈可怜的度掌握得极好,适时地表现出了几分落寞,“我一个人在家里,有一点害怕……”
电话那边的人像是在掐着嗓子讲话,甜腻腻的质感让越青染一时没控制住表情,被激起了鸡皮疙瘩。
但简令祁好似完全没有听出电话那头的人的矫揉造作,反而安慰道:“你把门关好,别怕。我尽量早点回来。”
他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在低声安慰人时眉眼却柔和了几分。
弟弟还想讲话,只刚说了一个音节就被越青染骤然打断:“不如我派车去接他吧,过来,一起吃晚饭。”
他将“一起”两个字咬得很重,含笑望着简令祁。
简令祁思索片刻,没有立刻应下,而是先朝电话那头问道:“你觉得呢?”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才再次传出声响,像是在强撑着笑讲话:“那还是算了吧,我感觉青染哥不太喜欢我,我就不来给别人添麻烦了。”
他带着难过说完这一番话后,又迅速愉悦地对简令祁说:“哥哥,我等你回来——”
光听他说这话的语气,就能想象出他此刻一定是弯着眼睛的。
简令祁看了越青染一眼,淡声道:“好,那你乖乖待在家里,不要出门。”
可能是因为家里人口少,从小就是奶奶把他们二人拉扯长大的,于是苏其饮格外黏他这个哥哥,十多年过去了,算起来如今是和乔榆一般大的年龄,本应该成熟懂事一些了,却仍旧像没长大似的,最会撒娇卖乖这一套。
简令祁曾经为这个问题头疼过,苦恼弟弟怎么养成了这幅模样,于是在家里生活好转,且奶奶还未表现出生病迹象时,把苏其饮送去了散打训练营。
本想着让弟弟拥有点自保能力,没想到的是,还没过几天弟弟就被送了回来。
哭得眼睛都红了,一看见他就抱着不松手,站在旁边的教练无比尴尬,结结巴巴解释道:“他不太习惯我们那里,这孩子、可能……比较恋家?”
小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仰着脑袋抽泣道:“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简令祁并没有被这次挫折打倒,他在附近打听着有没有不是封闭式训练的散打兴趣班,但还没等他找出合适的,苏其饮就分化成了一个omega。
omega……
简令祁用网页搜索有关omega的资料,发现清一色的都是认为omega的身体素质极差,不能够独自承担体力劳动,除此再无有用的信息。于是他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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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页面,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闭着眼睛思索。
附近有哪个兴趣班招收学员时对性别没有要求?
还没等他想出这个问题,到晚上时就开始为另一个问题困扰了。
——只有两个房间,睡觉怎么办?
虽说他从前的性别意识仅有男女,但按照现在这个世界的规则,a、b、o是三种不同性别,为了稳固弟弟的性别观念,他觉得他不该再和苏其饮挤在一张小床上睡了。
于是他抽出时间收拾出一床被子,在摇摇晃晃的小床边上打好了地铺。
铺好床铺后他出了些汗,洗澡后刚回到房里,就看见苏其饮怡然自得躺在了地上的那层褥子上,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热气后泛着红晕的脸,坐起身乖巧问道:“哥哥,我们今天为什么要睡在地上呀?”
简令祁耐心解释:“是我睡在地上,你快回床上去。”
苏其饮眨了眨眼,像是明白了过来,但还是摇摇头,吐出两个字:“不要。”
无论简令祁怎么说怎么解释,他都始终裹在被子里不动弹,认真听完后,又极认真地答道:“可是我们一直都睡在一起的。”
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话。
简令祁的头又开始疼了,他开始反省,难道是他没有正确给他科普过abo的生理知识吗?
但这些不都是学校会教的吗?
他艰难地搜集起自己脑海里对于abo性别同样贫瘠的知识,坐在褥子上认认真真给苏其饮解释了一遍。
“可是我们是兄弟啊,”苏其饮振振有词,驾轻就熟地扑到哥哥身上,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哥哥陡然僵硬的上身,“兄弟之间为什么要讲究这么多?难道哥哥会爱上我吗?”
他仰面,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期待什么。
“胡说什么。”
简令祁眉头微蹙,就着这个姿势将他抱起,连着被子一起将人扔到床上,将床上原本的那床被子取走,动作利落迅速地甩在地铺上,声音冷硬:“睡觉。”
没给苏其饮任何说话的机会,灯被骤然关上,狭小的房间陷入黑暗,窗外投进点点星光。
床上除了床板之外就是一层不算厚的褥子,苏其饮被扔到床上,虽说有了被子的缓冲,但背还是被硌得一疼,就算没有立即查看,以omega娇贵的身体来说,估计也红了一片。
他意识到哥哥好像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也没再闹,只是探出一个头,小心翼翼地提出:“哥哥你睡床上吧。”
黑暗中他看不见简令祁的脸,这种看不见的陌生感让他生出些惴惴不安的情绪,又唤了声:“哥哥?哥哥你睡着了吗?哥哥……”
委委屈屈地压低了嗓音,像是下一秒就要因为没有得到回应就哭出来似的。
“苏其饮。”
简令祁喊了声他的名字,语气和平时没有任何差别,却让苏其饮立刻止了声,半晌嗫嗫嚅嚅道:“我知道了,我不吵你了……我会睡觉的。”
屋内没再有人说话,并不隔音的房子时而传来窗外的走动声叫骂声,时而传来隔壁又或是楼上楼下的大声叫嚷。
简令祁翻来覆去睡不着,地板并不是个适合睡觉的地方,薄薄的褥子也并未起到什么很大的作用,背又酸又疼。
说实话,他上辈子绝对没想过自己未来有一天会在这么艰苦的环境里生活。
他无声叹了口气,干脆起了身,放轻动作出了门,合门前还看了眼床上的闭着眼的男生。
还好,没有惊醒他。
简令祁开了客厅的灯,打开书包干脆开始做题。
他握着笔在纸上演算,没有注意到房间突然开了一个小缝,屋内的人猫着身子躲在缝隙里看。
暗色里一双眼睛很亮,弯着眼直勾勾注视着正低头做题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