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临近下职的时候,陈松睿借着自己远扬的“名声”和那把谁见谁哆嗦的尚方宝剑,聚集了一屋子各怀心思的官员。
陈松睿坐在主位,大致扫了扫,发现六房官员倒是全都在,其余零零碎碎站在后面的人大概也来全了,但是通判和同知只来了田大人和另一个瘦高的中年人。他心下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从站在身后的林奎之手里取出官员录,哗啦啦随手一翻:“扬州同知娄川?”
“下官在。”
那看上去板正的瘦高中年人随即出列,拱手答道:“见过陈指挥使。”
陈松睿余光扫了扫周围的人,脸上带上了温和的微笑:“娄大人。”
娄大人微微弯腰,陈松睿把手里的官员录一扔:“奇怪了,蔡知府犯法下了大牢,怎么白天连其他的官员也不来府衙了?”
“回大人,刘通判前几天刚闪了腰,昨天坚持了一天,今天彻底起不来才告了假。”娄大人不卑不亢地回复道:“王同知与蔡知府一同下了狱,三天前已经畏罪自杀。”
得,蔡知府下面的同知和通判就剩面前一个梗脖子犟种一个缩脖子鹌鹑了。
这一群人从衣着看去,倒是一个武官没有,着实奇怪。
陈松睿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哦”了一下,似乎把这件事儿轻轻放下了:“原来是这样。”
娄大人虽说低着头,但是脊背却绷得紧紧,声音平板无波,继续说道:“不知道陈大人已经到了扬州城,近期事务繁忙,这才怠慢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他嘴里说着“恕罪”,脸上却分明一副“我没错”的犟样儿,简直和那些死板的谏臣一个味儿。
其余的官员脸上也是一副“深以为然”,半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有个人也上前一步,斗胆说道:“陈大人未曾声张,必然是为了暗中调查。我等也不好打乱大人的安排,便仍旧各司其职,未能前去迎接大人。”
陈松睿又“哦”了一声,突然一拍桌子,哈哈笑了起来。
这突然而来的笑声让那上前自顾自说话的官员愣住,一时间没能说出来下面的话。
“这位……”他彬彬有礼地示意了一下,那位年轻官员赶紧回到:“在下是吏部典吏云超。”
“云大人。”陈松睿笑眯眯地说道,微微歪了歪头:“大人可知道尚方宝剑?”
那愣头青还没等陈松睿尾音落下就急忙说道:“那是自然——”
他接下来的话被一声拍桌巨响打断了。陈松退慢条斯理地盯着那冒头的傻子,嘴里的话却半点不客气:“本官持尚方宝剑,如今上亲临。云大人居然说什么‘为了不打乱计划才未能迎接’。怎么,云超,你手里的公务,比圣上还要重要?”
那官员“扑通”跪在了地上,吓得一个音儿都冒不出来,浑身抖如筛糠。陈松睿低笑着,看着一个接一个跪在地上的人,眼神却和盯住猎物的鹰隼一样凌厉:“好一个各司其职,好一个有什么原因来不得。真以为本官怕了你们扬州府衙,不敢换一批新的来吗!!”
那跪在最前头的娄大人还想说什么,却被陈松睿厉声打断了:“若你们真如自己所说,尽职尽责,自然不必怕本官巡查!之垣,请尚方宝剑,将这群酒囊饭袋、尸位素餐、不敬圣上的人统统下狱!”
周围的锦衣卫应声一喝,将这一群方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官儿吓得动也不敢动,除了从嘴里憋出一句“冤枉、冤枉啊”什么也坐不了。这一刹那乱成一锅粥,站在最前的娄大人却奋力挣脱了一个小旗的挟制,扑到案几上大喊道:“陈松睿草菅人命,不分青红皂——”
陈松睿这会儿笑眯了眼,微微歪着头,看着那娄大人的话语全都被那架在脖子上的尚方宝剑怼回了肚子里。
“说啊,接着说。”他扬了扬下巴,跟逗狗似的:“陛下在这儿听着呢。”
娄大人气得脸颊通红,牙关紧咬:“你——你把整个扬州府的官全都下狱,公务怎么、怎么办!”
“这话说的,好像我锦衣卫无人似的。”陈松睿靠近了娄大人,挑起一边的嘴角,笑得娄大人差点气晕过去:“我三千锦衣卫里早就带了文官,不用您担心,去牢里呆着吧。哦对了!差点忘了说,”
他把那把流光溢彩的宝剑随手一翻,推入鞘中:“去告诉那些个嘴比脑子快的蠢货,我陈松睿没聋。让我再听见一声骂人话,我就把他舌头砍了,剁碎了请他吃盘下酒菜。”
这话声音也未必多高,但一出口变成效极好,那些呜呜啦啦的声音瞬间就消散地一干二净。陈松睿对站在角落里的姬沧远打了个响指,把尚方宝剑重新递回去:“去告诉老谢,让他们准备准备接手扬州府,我要两天之内看到效果,两天之后要是把事儿办的稀巴烂,我就当着全城的人揍他屁股。”
陈松睿这人办事儿向来留后手,但不留情,不管三七二十一,所有敢在衙门里和他对着干的人全都进牢房里哆嗦去了。田大人因为是唯一一个前来迎接的人,被小旗恭敬请回了自己办公的房里。
他回去一看,昔日同僚的座位上坐了一群锦衣卫,这又把鹌鹑似的田大人吓了个好歹。好在这群人并没有他们的上司那么凶巴巴,还算好说话,田大人就在一群高大锦衣卫的“围攻”下,战战兢兢地帮他们熟悉着府衙的事务来。
那厅堂被清了场,陈松睿又变回了那个坐没坐相的样子,招招手,示意姚姜可以出门去办事儿了。
无情的上司连吃晚饭的时间都不给,把看热闹没够的千户赶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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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怡红院重又开张。宾客如云,谈笑声随着浓郁的熏香气要把云层都熏出旖旎色调。
方满穗带着头巾,在脸颊胎记处做了点“装饰”,硬是把云雾似的青色胎记变成了一块裂开面皮的伤疤。这伤疤看上去还“酸汤挂水”,便是眉眼再精致,也盖不过这血淋淋的疤痕——即便是其他杂役都不敢往这儿看一眼。
老鸨特意没让她做什么粗活累活,诚惶诚恐的,生怕把阁主妹妹累坏:“素潭我今儿让她先歇着了……您、您要不去她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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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我就是来保护她的。”方满穗满意地看着自己吓人的脸,又扯了扯故意放下来的头发:“您手艺还挺好。”
老鸨呵呵笑着,有些拘谨地说道:“早年跟着师父卖艺学过点皮毛……您不嫌弃就好,不嫌弃就好。”
方满穗把用头发把自己的脸全遮住,这才一推门:“我走了,如果有什么可疑的人,记得去禀报姐姐的时候也叫我一声。”
她小碎步穿过走廊,身边便是那棵花了一天才重新修好的花灯树。几个身形纤细的女子带着长长的披帛在树与花灯间穿梭,霓为衣兮风为马,玉宫仙树花未落,丝竹乐声捧着厅堂里的嬉笑声共入云霄。
推开门的时候素潭正歪在小榻上看她那本还没看完的话本,见到是方满穗,她赶紧迎了上来,头发松松地挽着,脸色虽然还有些憔悴,眼神儿却比之前亮多了:“你来啦!我安心多了——要和我一起看话本吗?”
她似乎对方满穗有种奇怪的信任,也可能是因为都是女孩子,待在一起便会一起变得温暖又安心——方满穗自然没意见,把小榻挪到了更加隐蔽的墙角,两个姑娘手拉着一起看起书来。
外面的喧哗被一扇门搁在门外,门里是限定在今晚的平静。
方满穗心里憋着事儿,忍了又忍,没忍住抬起眼瞄了瞄素潭。她看着素潭表情恬静,似乎已经从那股恐慌劲儿里脱出来,这才清了清嗓子,小心地唤道:“素潭,素潭?”
素潭“嗯”了一声,抬起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方满穗凑近了过去,小小声地问道:“你可以和我说说,你和虹霓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
素潭听到了虹霓的名字,刚才还静水似的眼瞳瞬间泛起汹涌波涛,坠着点青影的眼眶一红,吸了吸鼻子,才小声说道:“……你,你想知道哪部分?”
“虹霓姐姐为什么要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你……这个很危险的。”方满穗下巴放在素潭的肩膀上,声音轻的像一阵微风:“她……她是怎么偷出来的?”
素潭四下看了看,才凑到方满穗耳朵边,嘴唇几乎没怎么动地用气声说道:“……不是偷的……喝醉了……掉出来,被姐姐捡到了。姐姐虽然身在风尘,可心却、却和那将军一样。”
“她担心被坏人捡到,就把那东西分成了两份,一份给了我,就在……里。”
方满穗无奈地叹口气,伸手揉了揉素潭嫩滑的脸蛋:“你们也真是胆子太大了,幸亏有我。这几天就算上厕所洗澡都要和我呆一起知道吗?”
素潭一双杏眼笑得弯弯的,小心地盖住了方满穗的手:“你也没比我大多少,怎么这么厉害呢?”
方满穗嘻嘻一笑,正想说什么,却听到脑袋顶上突兀冒出一句慵懒的女声——
“你俩都挺胆子大的。”
姚姜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进了梁上,这会儿轻巧跳了下来,看着把素潭护在身后的方满穗,大大咧咧地一挥手:“好久不见啊覃姑娘,这可真巧不是。走吧,跟我去见见那个被你一拳揍下墙的指挥使?”